《一渠月明》第12章


峡摇?br />
藤佑谨看了她一阵,一把拽过她手中的外套。
一个白色的东西在眼前一晃而过,落入了草丛中,苏绣因是低着头的,看的清楚。“你的东西掉了。”苏绣说着便走了过去,弯腰在草丛中细细查找。
藤佑谨没说话,手停在衣服口袋的地方,“不用找了。”话音刚落却见苏绣已经站直了身子立在原地不动了。
苏绣看着手中细长的米色盒子,心湖翻起了惊涛骇浪,疼痛无以复加。
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她觉得已经不是她的了,“我,我以为,你不记得了……”强忍住哽咽,到最后低得没了声。
藤佑谨幽暗的眸子清辉闪了闪,他别过头去不看她,一字一顿道,“有些事,不是想忘就能忘得了的。”
苏绣攥着盒子,紧咬下唇,嘴里淡淡的溢出腥甜才缓缓开口,“忘了好,忘了就不会有烦恼了。”
她知道又说了一句伤人的话,可是没有办法。只怪她当初丝毫没有想过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她以为她不会爱上他,绝对不会!
“忘,口口声声让我忘,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要回来?还要出现在我面前?”藤佑谨恼羞成怒。说完,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对了,你回来当然是为了顾何,已经有把握能夺回他的心了吧。”
苏绣没想到他会误会,顾何,她只想祝福他们。不过至少在五年前她那么想过,她以为她一直爱的是顾何。可五年来她念念不忘的却是另一个身影,她愚钝到铸成大错才后知后觉。但是她曾经毫不犹豫的对他说,她不爱他,从来没有爱过。
“我,回来……”苏绣说不下去了,“只是想回来了而已,没有任何原因。”
藤佑谨嗤笑,“这么多年,你撒谎的技巧还是那么高超。”
苏绣低喊,“佑谨!”
藤佑谨笑容一顿。
“再见,谢谢你送我回来。”苏绣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柔和的灯光下,桌上米色的盒子静静躺在那,苏绣只看着,没有拆。藤佑谨会记得她的生日,还准备了礼物这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但是如果不是不小心从衣服兜里掉出来,他也不准备送她,为什么?
苏绣犹豫了一下拿起来小心翼翼拆开,一支银色浅碧镶碎花的簪子。苏绣又糊涂了,顾何喜欢送她簪子是习惯,藤佑谨呢?怎么也送她簪子?
难道是她曾经说过很喜欢簪子?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对簪子既没有特别的喜好,自然是说不出那个话来。
那一晚,苏绣不停的做梦,一个接着一个。不是以前重复的梦,带了太多的不真实感。梦里她和藤佑谨一起去游湖,一起去写生,一起去骑马……都是他们以前一起做过的事情,可是那些个场景却无比陌生,没有熟悉的迹象。
所以只能算是噩梦了,醒来她惊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清早起来,一眼看见衣架上搭着的碧色旗袍,苏绣取下来扔掉。翻柜一找发现一半都是这个颜色,苏绣索性撩开,终于在箱底找到一件白色绣青藤的旗袍。
夏天的早晨,院子里飘散着一层薄薄的雾。淡烟微笼,亦真亦幻,雾气沾上衣襟一阵清凉。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苏绣只顾着脚下的路,不妨撞进一个怀抱,愕然抬头。姚郑钧——一身白色西服,靠在车门上看着她,似乎等她有些时候了。
想起昨日在景凝阁看到的,苏绣态度冷淡了一些,“姚先生找我有事吗?”
姚郑钧怔怔看她,恍然没有听到她的话。
苏绣疑惑的瞅了瞅自己,思忖着,半晌才恍然记起这件旗袍是那年与姐姐湘绣一起定做的,一模一样的两条。
“姚先生?”
“嗯?噢,抱歉。上车吧,我送你。”姚郑钧不再看她。
苏绣没有动,“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自己坐车去学校吧,不麻烦你了。”
姚郑钧这才发觉苏绣的态度已经不同往日,眼中显出一丝不解,“怎么了?这条道上已经不通车了,已经发公告了,你没看到吗?”
“不通车?怎么会,这一带还有许多居民的,大多生活清苦,他们以后怎么办?”苏绣皱眉。
“政府既然这么做了,定有他们的考虑。”
苏绣无奈,只得跟着他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内气氛沉闷。苏绣透过车窗看到许多步行赶路的人,心中酸涩。这个世界,贫穷的人性命如草芥,不值一顾。
临末下车的时候,姚郑钧突然叫住了她,“苏绣!”他没有叫他苏小姐,他认真的看着她,“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苏绣冷言,“像谁?恐怕这句话早就是戏剧里的台词,被你说了一万遍了。”
姚郑钧一愣,眼神变得飘渺,“真的很像。”他想起最后见她时,她跟他说她要去法国了。他们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只会让两人都痛苦。她的表情也是这样冷凛,如出一辙。
苏绣看了看他,转身进了学校。
姚郑钧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模糊,心下凄楚。那时候年轻气盛,总以为她不过是无理取闹自卑心作祟。总有一天想清楚了她会回来,为了赌一时之气没去找她,谁知道就这样错过了一辈子。这些年,去了法国,大使馆里没有记载。塞纳河岸的埃菲尔铁塔,高大巍峨的凯旋门,美轮美奂的卢浮宫,统统见不到她,终究找不到了。
十一奈何相见
清晨十分,天边飘散着蒙蒙的雾气,几星葱郁之色若隐若现。征远的东北角远远看上去一团米色,那便是为参谋长而临时修葺过的两层小洋楼。
守门的侍卫靠在黑色镂花大门上正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眼皮沉重的打架起来一副很渴睡的样子。只听一阵隆隆声由远及近,两人均是神色一凛,登时清醒了七八分,对望一眼便啪啪立正行军礼。铁门缓缓打开,一辆黑色轿车飞速开进去。
那两人被带起来的风冷的打了个寒噤,朝里面看了一眼,“我们也该休息了,也好跟何副官复命。”
藤佑谨拎着外套打开卧室门便看见方仲媚笑着歪倚在沙发上,将外套挂好在衣架上,“不记得我说过什么?最好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谁放你进来的?”
方仲用白皙修长的手拂一拂额前散乱的发,一脸陶醉,“哎,只有你不知道我是多么魅力无边。”
藤佑谨松了松衬衣领口,挑眉,“那么是梅婶?”
梅婶?方仲没好气道,“她早拜倒在你的军靴下了,我可没夺人所好的兴趣。”
藤佑谨不再搭理他,径自走出去,在门边回头,“给我立刻出来!”
方仲不怀好意的笑了,不知又在琢磨什么鬼主意,愈笑愈得意。
“还要我请吗?”方仲吓了一跳,身上一抖噗通一声掉在地上,看着门口优雅端着酒杯的藤佑谨,“不就一破房间吗?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怕我搜出证据来?”
藤佑谨扫他一眼,“滚出来!”
方仲哆嗦一下,“出来就出来,我还不爱呆这没情调的地方。”
方仲一出来就像没骨头一般沾上沙发就倒上去,两手叠放在脑后,翘着腿十分惬意。懒懒开口,“我说怎么一早上的火气这么大啊,难道对昨晚的小美人不满意?”说着有些兴奋,他一下子坐起来,不过仍旧不成样子。
藤佑谨端坐在吧台前,斟满酒,慢慢喝起来。
两人都是行伍出身,不过藤佑谨走路仰首挺胸,无论什么时候都把背撑的笔直,方仲平时行径却像十足的痞子,当然该严肃的时候他也不马虎。
“怎么了,你们吵架啦?佑谨啊,不是我说你,对美人就该温柔一点。看你昨晚把一包厢的人都吓愣了。”方仲无可奈何的叹气。
藤佑谨手上一顿,轻轻摇晃杯盏,低低说,“是不是很讨人厌?”
方仲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口气,不是他幻听吧?“嗯?”
“没什么。”藤佑谨一饮而尽。
方仲仔细看了看他,又换上一副无所谓的懒散样子,“昨晚怎么那么冲动啊?幸好是跟上边的人在一起,不然傅司令发现了可不好交代。”
“不过,这样也正好将错就错,赌了那些人的嘴,让他们没法指责你了。”说到这,方仲突然想起什么,“你该不是早就计算好了吧?”
藤佑谨没说话,就是默认了。方仲陡然有些寒,“那你昨晚是把事情都考虑周到才演了那么一出?”他开始怀疑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藤佑谨丧失理智了。
“不,我也是后来才想起。”藤佑谨站起来,踱到窗前。
方仲看着他的背影吐了一口气,嬉皮笑脸,“那你可就太激动了一些吧?不然这么久的努力岂不是功亏一篑?”绥北这次派人来就是为了探一探实际,看看藤佑谨是否已经被傅易收在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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