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渠月明》第28章


苏绣呆住,这个瘦得下颚尖尖的男子,居然是顾何!
顾何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和傅晚晴一起走了才对。她一直笃定藤佑谨不会为难他们,傅易也不会让女儿女婿受难,可是——
屋子里本来就有些暗,她向前走了几步顾何才微微露出惊愕的申请,“苏、绣。”
嗓子有些哑了,苏绣看着他瘦了一圈的脸,鼻梁显得更直,唇色也是淡淡的。不禁鼻子一酸。
“我以为你走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顾何开始猛烈的咳起来,好不容易忍住了才开口,“你一个人都不知道在哪,我、我怎么好走?”
“晚晴和他爹一起走了,你就放心吗?”
顾何身子一震,眼神暗淡下去,“我也没办法,她总还有个照应,那时候我连你去了哪都不知道。”
苏绣终于眼眶还是红了红,也不再说话。
吴先生和乌玛愣了一下见此情形也没多问。乌玛给顾何看了病,的确和裕儿的情况差不多,也就拿出先前的方子用了。
苏绣把下午照顾冯裕的方法又做了一遍,一边替他换下热毛巾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多是旧事,有时便两个人都陷入回忆微微笑着不说话。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乌玛把药端进来时,苏绣才觉得夜已经深了。
见乌玛也是忙碌了一整天,脸上微微有些疲倦神色。
“乌玛,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乌玛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后也就点点头,一个人走了。
苏绣想了想,姚郑钧晚上肯定不会在家了,宴会应该会比较晚会直接歇在那边的宅子吧。也便没什么犹豫的。
二三瘟疫蔓延
乌玛走后,苏绣又陪着顾何说话,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了下去。
顾何这时也清醒了许多,看着房顶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才吐出两个字,“苏绣——”
苏绣把毛巾拧干挂起来,应了一声。好半天也没见听见他说话,扭头看他,正撞上他犹豫的目光。苏绣在床边坐下,“怎么了?不舒服吗?”
顾何不看她,轻轻道:“对不起。”
苏绣看着他,微微疑惑,“怎么突然道歉?”
“如果那时候,你来找我。我,没有犹豫的话,或许现在你也不会这么辛苦。”顾何叹了口气。
苏绣正在替他掖被角的手停在那里,窗外似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恍惚又回到那个夜里,她独自一个人心惊胆战的逃出来。现实比她预想的更顺利,只是没想到一路上身体都不停的抖,几乎连行李都拿不稳,心也怦怦乱跳。
她一心只想要快点离开,幸好她还记得顾何住在哪里,哆哆嗦嗦的跑到熟悉的地方才有些平静。
顾何开门时惊了一下,回过神便立刻拉她进屋,拿毯子包着她,又递了一杯热茶。
苏绣觉得温暖,便轻轻吁了一口气,抬头冲顾何大大一笑。
顾何怔了一下,半低着头,“今天不是有订婚宴吗?这么快结束了?”
苏绣扬起嘴角,“你不是生气了吧?我哪里会真的和他订婚。”
顾何似乎僵了一下就没说话了。
苏绣把空杯子放到矮几上,才说:“我们走吧,离开靖平。越快越好。”
顾何仍然低着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苏绣见他不说话,心里突然有些慌,她以为顾何会很高兴,可是他今晚都没笑过一下。
“顾何?”
顾何抬头撞见苏绣的目光,别开脸,嘴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
那种表情让苏绣满怀希望的心情扫的干干净净。
一直一来无论她做什么顾何都会无条件支持她。现在她对众人撒了弥天大谎,也没害怕,因为总以为背后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等着她,不会放弃她。
可最后她还是错了。
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虽然她害怕一个人,害怕未知的将来都是一个人面对。
苏绣没再说什么,似乎笑了一下。那时候她从来都是很坚强,即使是那种时候也不说任何挽回的话,一个人走了。
直到顾何轻喊了她一声,她才缓过神。
苏绣见他一脸忧郁,对他微微一笑。其实她从来没有恨过他,那时候也只是失望,还有气馁,或许那时候其实已经爱上那个人了。
只是她很迟钝。
“顾何,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顾何想了一会,“我们去洛施吧。”
苏绣苦笑,“顾何,我和姐姐虽然是在那里出生,可是还没有在靖平呆的时间长。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即使有几个远亲,也是素未谋面的。”
“没关系,不然,你这样在靖平。现在这情形,先不说以后会不会恶仗不断。藤佑谨和——莫乔予,那些消息不想知道也总是在那里。”
“顾何,即使这样我也不想逃避了。”苏绣说的坚定。
顾何呆了一下,似乎又看到以前那个倔强的小女孩了。“也好,早晚要面对。”
“姚郑钧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等你病好了,你就去找晚晴,一定要解释清楚。”
顾何闻言脸色一暗。
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顾何便迷迷糊糊睡着了,苏绣累了一天倒在床沿也很快沉沉睡去。一夜无梦,清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苏绣迷迷糊糊去开门。
“苏绣姐,苏绣姐——”苏绣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模糊看了乌玛一眼便昏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傍晚。
乌玛红着眼呆坐在床头,见苏绣醒了便端过药喂她。一边说,“都是我不好,苏绣姐你可不能有事。”
苏绣不解,“到底怎么回事?”
苏绣见乌玛眼里噙着泪,“村子里染的是瘟疫,头天晚上就戒严了。”
苏绣呆了一下,问,“顾何怎么样了?就是村头那个先生。”
乌玛摇头,“他已经没事了,幸好发现的及时——”最后声音哽着。
苏绣心里一凉,难道——试探道,“冯裕呢?”
乌玛听到这个名字身子就抖,“不在了——”
苏绣半天说不出话,乌玛忍着声,低低的呜咽,苏绣不知怎么安慰,只愣愣坐着。
“姑姑也不在了,裕儿也没了,我、、、、、我只剩一个人了。”
乌苏口一夜之间便戒严了,村子被军队严密的监视起来。派来的医护人员,大多时候都是穿的密不透气的罩衣,看都不敢多看他们一眼,看病也只是敷衍了事。
因为短短几天在这场瘟疫中丧生的人几乎占了村中人数的一半,活着的都渐渐生出绝望。人都会惜命,苏绣没有觉得鄙夷。本就人烟稀少的村子几乎荒芜人际。
苏绣在乌玛的精心照顾下第二天便无大碍,想来本来就感染不深。
这样在苏绣、顾何和乌玛的帮助下,也救回好些人。
村里的药材很快就用完了,不能指望那些来过几次就没了踪迹的医生护士好心的带药材过来。苏绣便硬着头皮去村口的警哨那里,希望跟他们交涉一下。
但是她在离哨口十米远的地方就被围栏挡住了,远远听见扩音器里喊,“乌苏口戒严,一干人等不得出入。”
苏绣苦笑,大声喊,“村里药材不够用了,希望送些补给——”
那边没了声,也没人过来。
苏绣没法,只得把手上清单折了折,包一个石块远远丢过去。
等了好一会不见有人出来,苏绣只能往回走,又是生气又是担忧。
走了一段路回头看,却又恍惚看见一个棕色的身影。
小小的哨所,正是疫症的边缘,沾了死亡的色彩显得异常沉闷。
此时非常不合时宜的听到一个鲜活的有些过分的声音,“穆真一你这个色鬼——”
那发出声音的人一边喊着,一边吊儿郎当的走过去,看前面那人手里拿着刚才那个女人
丢的东西,愤懑不已。
这个冷血的家伙刚对他露出的同情心鄙夷不已,一边又见色起义。
他用胳膊肘撞了那人一下,那人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方仲终于也露出鄙夷的神色,凑过去看了看,丝毫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穆真一很快折起纸条,递给他,“明天照单子全部送过来吧。”
方仲以为是他的同情心作祟,刚正了正脸色,又听那人邪邪道:“一定记得送到美人手
上。”
方仲轻嗤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去司令府,方仲仍然是闲闲的一边随手拿了桌上的点心吃,一边看穆
真一认真汇报着疫情。叙述有条不紊,还真有几分道貌岸然。
藤佑谨像是刚从后院回来,难得一见的穿着休闲衣服随意的样子,方仲一边盯一边腹诽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难怪总有美人赴汤蹈火还是要前赴后继。
想起后院那位,也微微可怜一把。
藤佑谨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不知道哪一天事情摆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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