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之城》第10章


若兰大怒:“都吃干饭的?把他给我绑了!”
她扶住了这个见义勇为的青年:“去医院!”
广慈医院的护士小姐给顾瑀方包扎了伤口,根据医生的医嘱:只是一些浅浅的皮肉伤,已经打了针,又处理了伤口,若有家庭医生,可以不住院,但是今夜要注意,若是发烧了就得立刻来医院。
顾瑀方赶忙拒绝,一来家里有医生,二来也不过是小伤,还有,他不想姐姐又小题大做。坐在若兰的车子里,想到一会回家还要接受姐姐的盘问,他就头大。
若兰看他的神情,心下明白了几分,笑了:“顾先生可是害怕家里人的盘问?不必担心,我自会和你一道,解释清楚。”她看着顾瑀方,带着笑意的眼睛亮亮的。
顾瑀方就红了脸,他有些心虚——其实方才,不是他想冲上前,而是陈志高在他身后推了一把……
若兰问道:“对了,还未请教顾先生家中的亲人的姓名。”
“哦,”顾瑀方回过神来:“我父亲是顾文筠,姐姐顾玉玉,姐夫巫啸天,现在我与姐姐和姐夫住一块。”
若兰心中一动:“巫啸天?淞沪司令长官部海军陆战队司令?”巫啸天,也是这一年来渐渐攀上了高位,她倒是想结识结识。可惜听说此人不近女色,又性格怪异,她倒是无从下手。原想拜托柳安岩,可柳安岩只是拖着,一副不肯让她接触其他男人的模样。
小气的男人,霸道的男人,自私的男人。
顾瑀方有些讶异:“你知道?”看来,姐夫的名头果真不小。他在这里呆了半个月,倒是没见过有人上门拜访的,听姐姐说是姐夫不喜欢将公事带到家里,所以没人敢上门。起先他还以为是姐姐在掩饰姐夫没什么名气,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当然知道!巫司令的名头可不小。”若兰笑了,真是得来不费功夫,她倒是要抓住这个机会,和巫啸天打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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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恨意重重 。。。 
“这都十一点了,他能上哪儿去?”顾玉玉急得不行,团团转。
巫啸天倒是镇定自若,衬衣西裤,慢条斯理地喝茶:“一个男人,能丢到哪儿去?”他习惯于每天晚上泡茶喝,去去一天的浊气。
“可……”顾玉玉担心道:“我担心他去了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赌场,窑子,抽大烟的烟馆,都是有可能的。
巫啸天不理她,男人去这些地方,有什么奇怪的?虽然他不爱去,不代表这上海的男人不去。
不去赌场,是因为不喜欢赌;不去窑子,是嫌不干净;不去烟馆,是因为不想早死。他是个有着极强自制力的男人,他一直认为,有了爱好,就等同于有了弱点,所以,还是不要喜欢或者专注于某件事情、某件物体的好。
顾玉玉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又不敢多说什么,向来,巫啸天就是冷冷清清的样子,他不想搭理,你若是多说两句,他便沉下脸。
正焦急间,管家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先生,太太,方少爷回来了!”
“阿方!”顾玉玉赶忙奔向门口,巫啸天也慢慢起身,跟了出去。
他缓缓走在通往一楼楼梯的过道上。暗红色的地毯,他走在上边,悄无声息,犹如矫健的猎豹。前方豁然开朗,左侧的下方,可以看到有几人在站着。顾玉玉,他的妻子,顾瑀方,他的小舅子,还有一个——是谁?巫啸天停下了脚步,站在栏杆旁看着。
是个女人,她站在顾瑀方的身边,身子几乎被这个年轻人全部挡住了,只能看到她的一头卷发,垂落在她的背上,蓬松,乌黑,富有生命力。那白色大衣下的浅灰色长裤,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的脚踝,只隐约露出那白色的高跟鞋。
好像在哪儿见过,巫啸天盯着她——他敢肯定,他认识她,而且还查过她的资料,否则,不会对一个女人印象如此深刻,即便是背影,都能感觉见过。
佟若兰未免顾瑀方尴尬,首先开了口:“巫夫人,真是抱歉,顾先生在……”
顾瑀方却赶忙打断了她:“也没什么,姐,就是在路上看到有劫匪在行凶,我就上前挡了挡。小伤,过阵子就能好。”他担心要是说去赌场,姐姐又要没完没了。
若兰看了他一眼,明白了几分,便说道:“也怪我,只身一人出来,原想逛逛就回去,谁知给劫匪盯上了。真是万分抱歉!”
事已至此,顾玉玉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这年月,夜里确实不安全,若兰小姐往后可要当心些。”
又瞄一眼弟弟,暗道:居然就这么巧,让他给撞上了这个佟若兰?该不是跟踪别人吧?
巫啸天在上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也听了个大概。他的双眼,一直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原来是她,难怪会觉得眼熟。正想着,佟若兰道了别,便转身离开。她转身的时候,黑发便跟着不安分地动了动,白色的高跟鞋踏在乳白色的地砖上,发出了些许声响。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然而,仅仅是一秒钟,她又迈开了步子继续前行。
巫啸天想,莫非,她发觉有人在盯着她?
佟若兰没有回家,她让司机将车子停在了林家宅门对面的街道上,下了车,靠在车门外点燃了大前门,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几乎是每个晚上,林阙都会去医院看望他那神志不清的母亲林夕,然后呆到很晚,大约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才会回家里。
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他应该快回来了。
若兰抬头朝空中吐出一个烟圈,再将视线回到对面时,林阙已经出现了。他下了黄包车,正想按下门铃,却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于是转过身,看到的是白色大衣上,垂落的蓬松乌发。林阙笑了,他缓缓朝街对面的人走去,左腿有点儿僵硬,是他十二岁时落下的病根,拜吴然所赐。
“阿姐。”林阙来到若兰的面前,只比她高了不到半个头,一张稍显稚气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比女人还要美丽。他穿了一身合身的中山装,可以看得出,他还略显单薄的身子已经显现出颀长的趋势,也许过不了两年,若兰就只能仰视他了。
若兰丢了烟蒂,打开车门,拉着他上了车,合上车门,这里头的空间比外边要暖和许多。
林阙的手很瘦,手指很修长,他拉着若兰的手不放:“阿姐,你的手怎么总是这般冷?”
若兰笑笑,抽出手替他整理扣子:“她的病好些了么?”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不过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把他当成小孩来看待。
林阙依旧保持微笑,语气却是冰冷的:“可能好么?”他的脸在车里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美丽的笑容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若兰沉默,终于问出了她一直疑惑的问题:“阿阙,你告诉阿姐,你对她,到底是关心?还是——?”几乎每个晚上的探视,怎么看,都是一个孝子对母亲的关怀,可林阙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冰冷,却让若兰怀疑他根本不爱这个母亲。
甚至,还有一种阴郁的情绪在里头。
林阙拉过她的身子,抱着她,将脑袋放在她的肩头低声说道:“阿姐,我恨她,我恨林家所有的人。”是的,他对这个家有着深深的憎恶,无论是这个可怜的母亲,还是那个不知道该称呼为舅舅或是父亲的男人——林靖池,又或是那拿着怪异眼神看他的表兄,都是他憎恨的对象。
他是个孽种。
之所以去看望这个女人,不过是因为想时刻提醒自己——林家是他所遭受的一切根源,迟早有一天,他要将林家的人生不如死!
若兰不语,她能够理解林阙的这种愤恨,这个男孩,也许在童年的时候就明白了人们看他的眼神叫做厌恶、讥诮、鄙夷。曾经这种眼神也投向过她,因为她的母亲,因为母亲的行当。
低下头,若兰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一抹暗紫色的伤痕,赫然出现在那后颈上。瞳孔一缩,她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谁对你动的手?”
闻言林阙抬起头,摸摸后颈项,淡淡道:“表兄向来看我不顺眼。”
不顺眼?仅仅这么简单?怎么可能?若兰皱眉,她手下一用力,将林阙的上衣扯开,男孩的左肩微微露了出来,她看到一排齿痕,不正常的齿痕——这么深的痕迹,不是讨厌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么简单。
若兰想起了柳安岩也曾在她的肩头留下过这样的痕迹。
她忽而冷静了下来:“他得逞了?”盯着这个男孩,他的性格她是了解的,说不准,就是故意让她看到这些“罪证”,好让她主动提出要帮忙。说真的,林阙没必要这样,只要他提出,她会不答应么?但无法,林阙就是这样的人,他从小就学会了隐藏心事,算尽心机。
“没有,”林阙缓缓将衣服的扣子重新扣好,笑容一如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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