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第38章


字,她看着一时竟不敢伸手去拿,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了,他给了她一生的承诺,这样的喜悦里还有着太多的恐慌,让她伸不开手去接。¬;
戚星繁醒来时便见她呆呆地看着枕边的婚书不说一句话,于是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向她开起玩笑来:“你再不签我可要反悔了,到时你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却依旧不去拿那婚书,戚星繁一下便生起了心疼,把婚书推到一边,只揽了她在怀里:“是我对不住你,等漠北的事一了结,我便光明正大迎你进门,要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戚星繁的妻子。”¬;
她在他怀里终于低低应了一声,于是他更紧地抱着她,漠北的风沙或许是冷心噬骨的,但只要他们彼此相偎便如春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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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昔宇那边也再没耐心等下去,已开始调兵遣将屯于关山脚下。知道丁成玺终究不是戚星繁的对手,此时正节节败退。他本意不在戚家堡,而是要夺回倩心,料想到漠北一尘埃落定后,戚星繁便会带着倩心返回,于是他便在这里等着。 ¬;
戚星繁在漠北也听到顾昔宇率军围困戚家堡的消息,只连忙调遣孙羽平带军回去盯着,并不敢让倩心知道。他此时是腹背受敌,处境十分艰难,虽说漠北胜利在望,却也损兵折将,如果此时再与顾昔宇开站,他倒是半分把握也没有。殷映然于他亦师亦友,那日,他叫来殷映然,却只站在廊子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良久才问他:“你怎么看?”¬;
殷映然自是心知肚明他问的是什么事,于是说:“我认为东家不该为一个女子而断送自己。”他听着心里腾腾升起了怒气,把手中的烟火捻息,冷着声又问他:“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她送走?”¬;
殷映然低头不语,他更是气闷,来回踱着步,终究是一身怒火难平,抡起拳便朝廊柱上砸过去。殷映然站在一旁并不敢阻拦,这几个月来他与那黎小姐的情真意切他全看在眼里,只是现在要叫他放手,叫他弃她而去,他如何能做到?¬; 戚星繁一个人恍恍惚惚走回房,一推开门便见她依着灯俯在桌上睡下了,朦朦的灯光衬得她一脸温润如玉,倒真像是美人如花隔云端,他虽是采到了,却害怕自己没能把她保护好,而负了她一生情意。
他走过去将倩心抱起,本就睡得不深的倩心马上便醒过来,只让他放自己下来,他却不管不顾,把她稳妥地安置在床上后才说:“外边那么冷,以后别靠在桌上睡了。”
倩心隐约觉得他有心事,而他不开口她却也不好问,只回说:“你不是还没回来嘛!谁想到等着就睡着了,真是不中用。”
戚星繁心里一暖便抱她在怀里步肯松手,倩心知道这场仗他打得艰难,而黎家和顾家一定也逼得他退无可退,他心里必然是愁肠百结,而自己除了这样拥着他倒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说:“我很害怕父亲和昔宇逼你。”
戚星繁轻轻拍着她的背,只答:“没事的!会没事的!”
而这何尝不是安慰着自己,当下他却实没有两全之策可以保住戚家堡和挚爱的她,自古江山美人难两全,或许这便是宿命。
戚家堡虽这些年几度削减兵力,但毕竟是在关外驰骋的游牧民族,骨子里的强悍和善战是几路生在关内的军阀所无法比拟的。最后,戚星繁凭着稽梁会战,一举将丁成玺在漠北的势力扫平。返回雁峰崖是他让倩心坐在自己的马背上,一路上倒一句话也不说,浩翰渺渺的沙漠之间,他们一路看着晨曦与月亮,只觉得幸福就像开在人生彼岸的花朵,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仍没有看到它的踪影,但是却长在各自的心中。 
回到雁峰崖不过三天时间顾昔宇便派人送来帖子说要请他到瀛台一会。戚星繁心里早已有所准备,想着他之所以还要与自己谈判,无非是怕冒然开战会伤害到倩心,看来顾昔宇对她真真是用心良苦。于是他也只带了殷映然去赴约,吩咐孙羽平带兵在关山峡谷候着。那日的瀛台细雨朦朦,水上生烟,烟笼柳色,就如一首典雅的小诗。顾昔宇约他在‘水茗’会面。
终梦:半世浮萍随逝水
整座茶楼都戒备着东北军,侍从把戚星繁引到一处清幽的厢房,他推门而入果然见到顾昔宇坐在小几后,从容地沏着茶,戚星繁在他对面坐下后,只听他说:“戚少主可知这梦里红一定要用青火烧成的紫沙茶具才能煮出它绝无仅有的滋味?”
戚星繁一笑,回道:“我是个粗人,并不懂品茶。”
“倩心就如这极品梦里红,总归是不能让一般俗物糟蹋了。”
戚星繁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说:“顾公子今日的用意我很清楚,我只是来告诉你‘不可能’。”
顾昔宇把手上拿着的茶杯重重往桌上拍下,溅出的茶水湿了台布上的流苏。他说:“如果你断不罢手,那我们只能战场上见高低了,要知道你没有半分胜算。”
“这不劳你费心,我随时奉陪。”
顾昔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的恨连绵不绝,他终究不愿承认自己败在戚星繁的手上。
殷映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疲倦的歪在车后座,眉目间都是沧桑与疼痛。他知道他其实是个满身伤痕的人,幼年便被自己的父亲放逐在关外,回来接手戚家堡时又遇到如狼似虎的叔伯,这一片江山是他流尽血泪得来的,说什么也不能失去。他待自己以诚,知己也莫过如此,因着这份情谊,他誓要帮他守住戚家堡,就算他会一生怨恨自己,他也在所不惜。
倩心是回来后才知道顾昔宇早已在关山脚下扎营,而戚家堡此时需要休养生息并不能与东北军对战,毕竟是为了自己,她心里难免伤心,几次想与他说起这个事情,他却总是把话题绕开去,确实是不愿自己为了这样的事而担心。
那日晚间,殷映然亲自过来找她,让她心里一惊,知道他是戚星繁身边最得用的人,倩心自己也是十分敬重他的,于是便唤了他一生‘殷先生’。殷映然对她轻轻一笑,看着满院的兰草此时正长得欢快,她站在那青葱娇艳的花草中倒真的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东家要我来与少夫人说今晚他会在梅岭等着你。”
想起梅岭她心里自是欢喜的,倒真的想与他再看一次茫茫无涯的万家灯火,在听一次他吹着悠扬悲怆的口琴,不经意间她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衬着那淡粉的脸色如桃花一般艳丽,她对殷映然说:“我正好也有一件事要与他说,就请殷先生稍晚再来接我。”
他应了一声,却在转过身时怨恨起自己。
殷映然走后,倩心把手轻轻放在腹上,脸上眼波流转间似有万种脉脉温情,想着或许他知道自己就要做父亲了会很高兴的!
那日的晚霞特别美丽,流在天边的云霞有着世间最让人心动的色彩,就像一个流传千古的至美传说,总归是少不了悲壮和凄楚。殷映然此生也忘了那个时候那名女子的韶韵风华,穿了一身只在袖口刺了几朵芝兰的橙黄短旗袍,耳上带着的玉兰小坠随着晚风轻轻摆动,而云髻上的别簪也是镶着几朵白兰,那样明艳动人的姿态,正好更加衬得天边的晚霞流光溢彩。殷映然记得自从见到她那一日起,她总是与兰花一同出现在他的眼前,听说那种专属标案是世家子弟从出生便带着的,想来也真配得上她气质如兰。
幽旷的关山峡谷间就只有殷映然驾着马车行走在其中,倩心坐在车内不知为何竟莫名地害怕起来。这一趟路程里殷映然并没有带任何别人,让她心里不免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倒也不会出什么事,于是便任他带着到了梅岭。
殷映然把她请下车后,空旷清冷的梅岭之间却没有戚星繁的踪影,她心里的不安更重了,只问:“殷先生,怎么没见到星繁?”
而她却只是一个人走在前边站着,极久才答道:“我们可能来早了!”
想了想又问:“黎小姐认为对东家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她不知他是何用意,当下便缄默不语,只听他自己说:“映然认为对东家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整个极北之地通往外国的商线,毕竟那是他一生的心血。”
他说到这里倩心也知道几分,觉得手心的凉意合着这关山的夜风直打得她不能清醒:“是他要你这样做的?”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请黎小姐谅解东家的难处,要恨便恨我一人就好。”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听着并没有情绪,只一下便被风吹散:“我要戚星繁自己来与我说。”
殷映然一步步往后退去,看着她单薄飘渺,好似无枝可依的身影,终究是狠下心来,抛她一人在梅岭。他认为这至少是目前为止唯一可以救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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