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佳人》第65章


素兮仰头,见毓婉满头是汗,汗珠顺眼角进入眼中,又似泪水滑落,她连忙点头,随后,毓婉咬住牙又从自己手臂上褪下两只钻石手镯:“一会儿,把草灰留下后,你趁夜里他们都不砌了想方设法爬出去,用这对手镯帮我找个大夫来。”
“可是……我根本走不出院子就会被发现。”素兮绝望的望住毓婉,毓婉吃力的点头,指了指她们身后的墙,“不是还有跟大街相隔的这道墙吗?你从这里出去,就不会惊动院子里的人。”
素兮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会翻过那道墙,面对虚弱无力的毓婉她不能打破小姐唯一的希望,这墙她无论如何也要翻过去,为了小姐,也为了太太。
疼痛再次来袭,毓婉双眼花白,整个人瑟瑟发抖,险些疼昏厥过去。素兮还想帮毓婉减轻疼痛,却被她推向火炉旁,哑了嗓子低喊:“快,快去烧火。”
临近仲夏,屋子里不消一会儿就充斥滚滚热浪,素兮并不懂毓婉为什么命令自己烧火取草木灰,更怕毓婉抵不住炙热昏厥。她拼命撅断枯枝往炉子里送,火苗瞬间将树枝舔了进去,炉子下方很快积攒下一层层红烫烫的草木灰。
草木灰积攒多了,素兮不顾烧烫皮肤的温度用手和树枝将草木灰拢出堆在一旁,再续上枯枝去烧,一个时辰后枯枝没有了,素兮在屋子四处寻找物品可以放入其中去烧,各色纸张,破旧衣物,甚至连同用来铺盖遮挡花棚的草席悉数撅断送入炉中。
天色已近黑浓,窗外雨声渐小,似乎墙体砌成完全听不见声响,素兮将最后一块草席碎片送入炉子后压低声音贴在毓婉耳边:“小姐,我现在去了,你一定等着我,素兮就是死,也一定会把医生请来的。”
毓婉咬咬牙,扶住自己肚子,以单臂撑起半个身子,挣扎着目送素兮从门口出去。她疼痛难忍,视线也有所模糊。,但她知道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不曾做完。毓婉靠在墙上喘息良久,硬生生憋口气扶墙爬起来,踉踉跄跄步子走向炉子,铁铸的路子热浪熏人,一经靠近顿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摔过去。
腹中绞痛令毓婉来不及再思考其他,她用手指去拢草木灰,草木灰中间或有几个未灭火星炙烫了手指,她全然不知烫的疼痛了,用手指扒出草灰后再用裙摆兜住,歪歪斜斜走回床上,将所有草木灰扬撒在草席间。
一个动作又牵动了腹中剧痛,她半跪在床边浑身颤抖,下身再没有水流出,她掀开内里衬裙已经染满涓涓流出鲜血,腹中干热灼烧,疼痛加剧,如果再不生,怕是要来不及了。
毓婉咬住要坚持再次折回炉子,又取了许多炉灰扬在床上,完成后整个人重重躺在草灰上,觉得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又压在草灰上沾了满脸灰烬。
眼前的房顶虚晃得厉害,根本看不清楚,她伸出手狠狠拧自己的胳膊,青紫一片,疼痛如同蚊叮。毓婉警告自己,千万不能昏死过去,素兮不一定会翻出墙去,更不一定能找到医生。必要时刻她还需自己自救,虽然毓婉心中明白此时此刻谁都不可能来帮自己,但眼皮沉重无法勉强睁开,全身力气如同被人抽掉,拧胳膊的手指再想拧,已没了力气。
如果这个时候她能就此死去,也许是此生最好的交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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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
与佟老太太不期而遇的男人相貌俊朗,性格看上去略有内敛。他蹲下的一瞬,佟老太太顿时绝望,尽管她掩饰的很好,但目光出卖了她。
眼前肖似记忆中那个人的身影,并不属于那个人。
他只是他,一位叫做周容恒的而立男子,他对佟老太太做自我介绍时,浓眉上扬,目光随意扫过我,那缕目光寒彻心魄,我低下头不敢去看。
不知为何,他的模样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偏又是姓周的,莫非,他是佟老太太口中那个他的后代子孙?
佟老太太听说他姓周,整个人再次激动起来,她扶住他的胳膊睁大眼睛,以为那个人还没死,长了嘴,随后一句话还是断了她几十年的奢望。
祖父已经过世了。周容恒不是一个慈善家,他没有顾念佟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开口坦白,我愤怒与他争辩,既然已经将我们邀请来,何必出言伤害老人家?他轻飘飘一句话,却不知我们究竟耗费多少心力财力成全这次世纪相会,这样的人或非冷血,绝对无情。
佟老太太拦住我的声嘶力竭,在她心中还想知道那个人什么时间离去的,因在她心中还有一份愧疚无法解开。周容恒对佟老太太的追问再次坦白,他干脆利落的说出祖父过世在1977年。
佟老太太身子一震,两行浑浊的泪终还是滴落下来,她苦笑:怎么一个个都在那年走了,偏留下我一个人苟活了二十三年。
据我所知,佟老太太的丈夫杜允唐,也是在那一年过世。
就这样,整个世界皆背离了她,所有爱过的人皆遗弃了她,她一个人孤单单活在世上伶仃独活,用历经沧桑的双眼去寻找那些属于记忆的鲜活影子。
可惜,一切都在她不知觉时消失,再也寻不见了。
被死神抛弃的滋味并不美好,若能同时与他们去了,或许三人还能其他地方再一次相遇。
可惜,她终晚了他们二十三年。
世间最难追赶的距离,是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两周没有贴文,非常抱歉,不是不想贴,而是在尽最大所能修文,希望可以让前后更加统一一些,预计这周就可以交稿,贴文将会持续下去。
另素兮的出场在前面会有修改,所以请各位看官大人先读下去,前面我马上就会贴出。
、相濡以沫 上
素兮端了两只手镯根本无法翻过杜家大院的高墙,更何况刚刚下过倾盆大雨,水浸透砖体分外湿滑,穿了布鞋的脚刚刚蹬上墙壁就会刺啦一声滑下去,双手磨出一排血淋淋伤痕。连试几次都是如此,她拧了眉,呼呼喘了粗气在墙前打量许久,从热气腾腾的房间出来再被雨水淋湿,嘴唇冻得发白。
素兮打定主意转到新砌的墙前,此处远比杜家大院的高墙低上许多,从新墙再攀爬另一边也较容易。她索性将两只手镯套在自己臂上,细细用衣袖缠住手镯保护好,再甩了鞋去掉袜子,光了脚往上爬。墙体湿滑,脚趾为了抠住不得不用尽全力,咬住牙强攀了几下,脚上传来刺骨疼痛,再低头,一只冒了尖的红砖划破了脚心。她狠了狠心继续咬牙向上擎了身子,素兮从小不曾攀爬过高物,更没有手脚并用的经验,但幸身体还算轻便灵巧,腾挪了许久才勉强用力将自己身子拉过墙头,一只腿勉强翻上新砌的墙头,想踩在新墙上伸手去够杜家高高院墙。
此时,雨又下大了些,风声渐急,院内巡逻的佣人本打算就此收工,远远见有团黑影在墙上缓缓蠕动,骤然将手上的玻璃灯打过去,只见素兮正骑在新砌的砖墙上准备逃跑,那佣人刚刚想要呼救,被灯光晃住的素兮在墙上急的险些哭起来,压低声音哀求:“几位千万别喊,二少奶奶要生了,可能快死了,我想去给她找位大夫来。”
几名佣人骤然闭嘴,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再想示警。
连日来杜家混乱的前因后果他们也瞧在心里,虽然身为佣人无法评说主人家谁是谁非,但他们心中常常会将两房背后对比,毓婉在杜家与佣人并不严厉堪称和蔼,杜凌氏虽有威仪令人憎恨却也是死的可怜,与她们婆媳相反,翠琳掌家后一反当年怯弱态度,非要将自己三十年来窝心的火气一并发出来不可,专挑疑似对自己有所不满的佣人开罚,杜家服侍几辈子的老人赶的赶,撵的撵,才不过一两天的功夫整个杜家竟又换了一茬佣人,偏偏黎美龄又不甘被婆婆抢去杜家女主人位置,处处指手画脚,所剩下几位佣人无论做什么怎样做都不合意,听从太太,就会被奶奶重罚,听从奶奶,太太干脆就会将人丢出去。
几位剩下看更巡夜的佣人被留在杜家也人心惶惶,总担心自己会被无辜牵连。身处环境越是严苛,越是感念大房婆媳的好处,他们心中也有估量:眼下情势来看,要么,二少奶奶重新在杜家翻身顺利诞下小少爷,大家都有饭吃,要么就凭着姨太太和大少奶奶去闹,怕是将来都要撵出去过活。眼下兵荒马乱,撞这当口被赶出杜家去,丢掉了每个月固定的月俸,全家还能不能活命都成问题。
所以,其中一名佣人略迟疑了些,缓缓走近墙,毫不犹豫将手中玻璃灯熄灭,咳嗽着压低声音:“素兮姑娘,那大墙上可是有玻璃的,你且小心些个。”
其他佣人见有人带头隐瞒也纷纷熄灭各自玻璃灯,都转了身去,素兮见他们背过身去分外感激,眼泪含在眼中打转。只是她为图方便没有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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