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玉成尘》第59章


禁凑上前逗去,两个襁褓中的孩子眼睛骨碌的转动着,水灵而调皮。
上海已是伤心之地,父母,三娘,沈淙泉皆葬于那里,况且如今钟离钦要接管军务,哪有时间照顾她和孩子,二娘和二妹也定会对她没好气,她不想让孩子在那样勾心斗角的环境中长大,倒不如随了袁尘的意思。
玎珂冷笑着,美国,终是一场梦,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却美过那些残忍的现实。
老三啊,孩子都还好吗?”大帅躺在床上,却连喘息也变得困难,“嗯,他们都很好,我专门派了人在暗地里保护,而且之前我给玎珂的姑姑送去了笔钱,想必她会好好照顾他们。”
袁尘说着低下头为大帅掖了掖被子,一串项链却从他的脖颈中滑出,大帅朦胧之间却看得清楚,这钻石包裹在六爪白金中,五十八条清晰的切割最大程度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主钻旁镶着璀璨的小钻,这正是当年亲自命人为袁尘婚事所打造的,精致的小圈显然正是玎珂的钻戒,袁尘却用银链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
“真是委屈你了!”大帅叹了口气,袁尘却将项链又塞回衣内,“不碍事,起码她和孩子是安全的。”
大帅伸出锦被握住袁尘冰冷的手,“这一战可有把握?”
袁尘抿嘴一笑,点头说嗯,大帅又抽回了手,若是有把握,他岂会把玎珂和孩子送到国外。
“我虽是土匪出身,但绝不是卖国贼,这一战无论输赢都得打!”大帅说得有些激动,忽然咳起来,袁尘慌忙喊医生,大帅却生生咳出了血,他拿手背用力擦去血迹,却仰面朗朗笑起来,“你不用管你老子,专心打战!你老子这一生也活够了!”
袁尘看着大帅并不说话,医生已经告诉他,大帅的身体多处枪伤,加之旧病复发,根本撑不过一个月。
“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梅红跪在袁尘的膝前,像猫一样的温柔,袁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转而一笑,“除了她,我不想留住任何女人!”
袁尘猛然起身,梅红顷刻间趴在了地板上,“你可以说不希望我面对危险,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直白?”
人皆说戏子无情,却不知自己滚打在军阀和老板之间,甜美的歌声后却尽是断肠,他终究是不爱自己的。
“哪怕是骗骗我也好。”梅红说着眼泪不住的落下,可她明知道他只是视自己若草芥,连哄骗的心思也不存。
袁尘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望了一眼窗外,现在北平仍是一片祥和宁静,实则即将天翻地覆,过去的战役中总会有她相伴,而今自己即将面对死亡,居然是这种无谓而平静的情绪。
连吴妈也没有料到,宛如夫人竟是这般的热情,玎珂带着孩子和女佣来后,宛如夫人竟待玎珂堪比亲生女儿,对两个孩子更是宠爱有加。
可玎珂却极少讲话,她只是望着东方发呆,“有些事要学会失忆!”宛如夫人端着水果沙拉,中西结合的温柔中带着母亲般的和蔼,“失忆?”玎珂凝视着她,“可有些爱已经渗入身体,进入心底,甚至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你的习惯,这又要怎么失忆?”
正文 不离不弃
宛如夫人放下手中的盘子,和玎珂一起坐在落地窗边,“没想到你们竟是这般相爱。”玎珂却像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连同脸颊的泪水也摇去,“不,他不爱我了,我对他来说就像是新奇的玩具,玩腻了就扔掉换新的!”
“也许不是呢?”宛如夫人试探着问玎珂,玎珂却侧目凝视着她,坚毅的眼神中带着可怕的决绝,“一定是!”她一口紧咬,阳光下宛如夫人注意到玎珂修长的双手,左手无名指因为长期戴婚戒已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记,即使去掉了钻戒仿佛仍有光环般绕在指间。
玎珂凝视着东方,那里有着她最爱的两个男人,一个地下为她而死,一个弃她于千里,“我有时在想,我是不是选错了人,如果那时……”“没有!”宛如夫人忽然打断她的话,玎珂奇怪的眼前的姑姑,宛如夫人眼眸转动慌忙干笑起来,“好了,你总不能整日自怨自艾吧?”
袁尘背手站在地图前,北平六省连同钟离钦的江浙一带兵力雄厚,却只能和殷慕箫的东南旗鼓相当,而殷慕箫如今却全面投靠实力强大的日本人,只想尽数吞下全国甘当傀儡政权。
背水一战,全国皆无太平之地,战乱横扫,而敌人却步步紧逼。
“少帅,不好了!”何副官忽然冲进营帐内,“玎珂出事了?”袁尘猛然回头开口就问,倒是何副官先愣了下,反而不知所措的说道:“夫人一切都好,只是梅红小姐死了!”
“死了?怎么死了?”袁尘微皱了下眉头,仿佛只是死了一只心爱的猫狗。
何副官有些气愤袁尘的这种态度,却只能继续回答:“日本人逼梅红小姐去给他们唱歌,梅红小姐宁死不肯,今早在浴缸内割脉自杀了!”
那时她躲在院子里小声唱歌,冬日满天雪白间她穿着一件红袄子在树下边哭边唱,“你唱的是什么歌?”她回头却是涌不尽的泪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歌,只是无意听见少爷您房内传来的。”浅浅的酒窝镶嵌在两颊,婉约中带着柔媚。
而白天雪地间她的一抹梅红却像极了亚拉巴马州的玎珂,因为得不到,袁尘竟将她当作玎珂的影子,梅红也一直清楚这跨不过的距离,却甘之如饴。
“少帅?”何副官看袁尘发呆不由问了句,袁尘恍然间回过神,却继续抬头看着偌大的地图,“她也算是贞洁烈女,厚葬了吧!”袁尘一句带过,何副官不能再问别的,只能默默退出营帐。
玎珂的眼中繁华的亚特兰大却是满目凄凉,她独自一人漫步在街头竟会顿生寒意,踩着楼梯一步步朝屋内走去,电话忽然响起玎珂看客厅内却空无一人,便顺手接起了电话。
“姑姑吗?”对方先开口问,玎珂觉得声音异常熟悉,正欲开口却听到电话内宛如夫人的回答:“钟离钦啊?”玎珂拿着话筒才意识到,原来楼上宛如夫人的房内也有部电话,三部电话彼此相通刚好可以听到双方的谈话。
“姑姑,我又给您寄了些钱,您务必要好好照顾姐姐和孩子!”玎珂听着钟离钦的话不觉心酸,但觉得偷听他们谈话终究不好便准备放下,“怎么又寄钱啊,少帅都给了不少呢!”
少帅?
话筒刚离开耳边玎珂却听见姑姑提起少帅二字,她又迅速抓起电话放在耳边,他那般决绝,怎会给姑姑寄钱?
“再说了,姑姑又不缺钱,你看姑姑是那么势力的人吗?就算没钱,姑姑也会好好照顾玎珂和孩子!”玎珂听着姑姑和钟离钦拉扯着,似乎并没有再提起少帅二字,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玎珂想着是否要放下电话,却听见钟离钦回答,“姑姑,连上海也加入战乱了,北平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这些消息您可千万别让我姐知道!”
连上海也加入战乱了,北平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回事?
“啊?”宛如夫人吓得一声尖叫,电话另一端显然战火连天,轰鸣不断,“你放心吧,报纸,收音机我全都藏起来了,玎珂根本不知道国内的情况,只是上海怎么加入战乱了?要不,你也来美国先躲躲吧?”
对面却传来钟离钦的冷笑,“来不及了!”爆炸声卷着枪声顿时切断了电话,对面如死寂般再无声音,玎珂手中的听筒也顿时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这一切如滚雷般,一个个滚过玎珂的头顶,她只觉天昏地暗,竟“嘭”的一声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玎珂,你怎么了?”宛如夫人刚走出房门却看见楼梯下的玎珂,她慌忙去扶起玎珂,玎珂一脸泪水的凝视着她,宛如夫人这才发现听筒被电话线拽着落在地板上,“你都知道了?”
玎珂微微扬起嘴角,泪水顺着脸颊滑到她的唇角,“我就知道,他是袁尘,他是值得我爱一生的男人!”
宛如夫人拉住玎珂的手,她却不住的抽泣颤抖着,“国内已是战火纷飞,他也希望你能留在这里。”
“不,我要和他生死相随,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玎珂摇着头甩开宛如夫人的手。
宛如却又拽回她温热的手心,“那孩子呢,他们还那么小!”
玎珂看着眼前熟悉的轮廓,如同自己的母亲一般,“姑姑,帮我照顾他们吧!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宛如知道她是断然拦不住玎珂的,许久竟只能任玎珂挣开自己的双手,她到底是和她母亲不一样,“你一定要回来!”宛如像命令一般看着她转身离开,玎珂居然带着满脸的笑意点点头。
宛如望着玎珂提着皮质行李箱离开的背影,不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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