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雪》第73章


寻安嘿嘿的笑道:“你不用那么谦虚的,你也很厉害,不是吗?”徐长生静静的看着她,顿了顿,道:“小姐,您多吃点菜,少喝点酒。”寻安笑了笑:“好,好,好。”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灯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似得,一瞬间全都熄灭了,依然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只有从纱窗上透进来的一点点幽蓝色的月光。徐长生一惊,倒是把筷子丢在了桌上。眼睛适应了黑暗,寻安那漂亮绝美的脸蛋好像越发的清晰起来,他看见了,她在笑,笑的很危险。
他几乎跳了起来,道:“小姐,我去外面看看这灯怎么回事。”
寻安的声音似在梦呓:“不要去,这样很好。”徐长生道:“可是很黑,我们什么也看不到。”寻安淡淡的道:“看不到才好。眼睛里看不到,心里才能看到。”徐长生被她说的没法子,只能又坐回了位子上。寻安道:“你曾经跟我说过,你叫‘馒头’是因为你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子聪给了你一个馒头对不对?”
徐长生说:“是。小姐记性真好。”
寻安接着道:“你现在告诉我,当年那个救你一命,给了你一个馒头的到底是谁?”徐长生在黑暗里沉默,寻安笑了起来:“一定不是子聪对不对?一定是一个更有本事的人,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脱离了言亦若,转而投向易楚臣的阵营呢,到易楚臣的阵营里去又做了些什么,自不必我多说。”
徐长生哑声道:“是。”
寻安笑道:“那是谁呢?是谁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能耐,能让你死心塌地的为她办事,一点不受他人的诱惑呢,你的心又是忠于谁的呢。”
徐长生“呵”的一声笑出来:“既然小姐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寻安笑道:“毕竟你以前也是我的随侍,我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子聪到底是怎么死的。”
徐长生沉默片刻,淡淡的道:“先下一种削减他抵抗力的药致使他住进医院,然后再在医院方面入手,一下子给他毒药,一下子给他解药,让他神志一直不清楚,让他活的如同行尸走肉。最后迫使他的亲人亲手拔掉氧气。”寻安冷冷的勾起嘴角,她知道子聪的死一定是极其痛苦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拼了命的向她求救,用尽全身力气写那两个字。可是她那时候不知道,却是听信了这个徐长生的话,以为他是真的意识不清。
忽的,她松开了暗夜里捏紧的拳头,云淡风轻的笑道:“屈子建知不知道这件事。”
徐长生笑道:“小姐,您已经知道他在哪儿了,怎么不亲自问呢。”
寻安笑说:“你不会告诉我他也是二小姐的人吧。”徐长生笑道:“这个……我不能说,不过小姐想知道也并不是很难的,只要去易先生那儿问问他就全明白了。不过给屈子聪的毒药倒是他亲自给我的。”
寻安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片刻的沉默后,她只能听到喘息的声音,徐长生竟然不发一言,她道:“长生,长生……”根本无人回应。
寻安站了起来,打开窗户喊了一声:“掌灯!”
无故灭掉的灯顿时亮起,照的一室温光,长生这才笑道:“小姐,我就知道是你。”寻安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长生道:“小姐紧张什么,我这样的人小姐早就应该抛弃我了,能把我约来叙叙旧,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
寻安只觉得心里一紧,猛地走到徐长生身后,这才发现长生腹下已经插了一把匕首,腰部以下的灰色长衫都浸满了血液,寻安惊道:“长生!”长生笑道:“小姐想杀我,现在也不必亲自动手了。”寻安道:“你早知道了。”
长生艰难的点点头,气息越来越无力,但还是笑着的:“小姐毋须挂心,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在执行,小姐你……快走吧。”
寻安看了他一眼,知道万万不能再留了,披上大衣便跑了出去,果不其然,她前脚刚出了月半楼,一声闷哼而巨大的声响划破苍穹,月半楼迅速的被熊熊大火包围着。
易雪臣被关在后楼的一处客房内,唯一的一处窗户被木板牢牢的钉死了,她又喝下了镇定剂,终日只能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好在这里的佣人都很尽忠职守,从不多话,亦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她在黑暗中听着高跟鞋踩着软毯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
寻安推开门,顺手开了灯。笑道:“你一天都睡着,要不要吃点东西?”易雪臣点头,“好啊。”寻安为她布了一桌小菜,又乘上了一碗粳米粥,易雪臣吃的津津有味,寻安静静的叹道:“长安也喜欢吃这个。”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易雪臣筷头一滞。寻安笑说:“明天带你去个地方,你以前那么忙,一定没去过。”
小客厅里,主色调是清冷的柠檬黄与珠灰。不多几件桃花心木西式家具,墙上挂着几张名人字画。雪臣走进来,寻安才搁下报纸和茶碗,微微一笑,说:“今天去的地方,不太适合穿红色,换一件好不好?”
雪臣耸耸肩,道:“我没有别的衣服。”
寻安笑了笑,从沙发上拿起一个礼盒递给佣人,示意雪臣上楼去换。
今天的路有些堵,司机小张拼命的按车铃也没有用。寻安说:“算了吧,咱们也不赶时间,慢慢开。”雪臣合上了报纸,说:“难怪老三要加强警备,昨天城东的一家月半楼居然爆炸了,真是件大事。”
寻安点点头,道:“如今月半楼也算是政府的饭店,居然爆炸了,政府是一定要出面解决的,否则就不止是丢面子的事情了。”
雪臣道:“以老三的性格,必定彻查。”
寻安笑了笑,“以二小姐看,是谁办的这事儿?”
“我只能确定不是我干的,至于是谁干的,就要看老三怎么审了。”
“二小姐的意思是,易先生有可能故意放水?”
雪臣笑了笑,“向小姐已经是易太太了,无论夫妻关系是怎样的相敬如冰,总要做个样子给外头看的,阮小姐说对不对啊。”
寻安笑了笑,对司机小张说:“到前面那家月半楼停一下。”又拉起雪臣的说:“咱们吃了早午饭再去办事。”雪臣笑说:“吃个饭而已,你干吗笑的这么开心。”
寻安道:“多年夙愿得偿,怎们能不开心?!”雪臣道:“能否告诉你,你的多年夙愿是什
么?”寻安眨眨眼,促挟的说:“就是能跟二小姐谈笑言欢啊,难道这不值得开心吗?”
寻安用完餐又拉着雪臣逛了商店,晌午时分,两人才到明水渠。极目望去,蔓延山脉的绿意盎然,草色淹没至脚踝。蓝色的天好像近在咫尺,平铺天际的云层缓缓移动。天与地在亘古的静默中完成了默契,呼出来的空气既有澄明又有清新。
雪臣道:“阮小姐好兴致,敢情是带我来郊游的。”
寻安笑了笑,说:“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咱们顺便来看一位故人。”
雪臣笑说:“阮小姐的故人一定是非富即贵的,这么些新衣和首饰总不会是送给这位故人的吧。”
寻安耸耸肩,道:“没办法,她向来喜欢这些东西。”
又走了一会儿,寻安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说:“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雪臣饮了一口水,说:“什么时候才到啊,不会是要翻整座山吧。”
寻安摇摇头,指着不远处的一方小庭院,说:“就是那儿,马上就到了。”
雪臣道:“倒是清雅之人,住在这样风景秀丽的山里,免了世俗之纷扰,享受山林之娴静。”
寻安笑说:“哎,你还要不要玫瑰俱乐部啊。”
雪臣道:“我没有不愿意要的,就看你愿不愿意给。”
寻安停了片刻,道:“我要的这件东西也挺有难度的,二小姐不一定舍得给。”
雪臣道:“你先说。”说着就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山路上。
寻安道:“我想要向公馆保险柜的钥匙。”
易雪臣微怔了怔,笑说:“向公馆的东西我怎么会有?”
寻安说:“我的条件就摆在这儿了,二小姐给不给是二小姐的事情。不过这利益关系是明摆着
的,有了玫瑰俱乐部,二小姐或许还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而死守着一些东西,反而会连累二小姐。”
雪臣停了一会儿,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方笑道:“好吧,钥匙我会给你,但是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赌你一定赢不了向俊琪。”
寻安笑说:“我们是交易,打赌的输赢又怎么样呢。”
雪臣不语。
寻安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二小姐一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雪臣站了一会儿,方从旗袍的内衬里拿出一枚玉佩来,交到了寻安的手上,轻轻的说:“这就是钥匙,把银链子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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