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女子》第103章


在,母亲遭了难,姐姐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亲戚们私下议论都说是被土匪掳去卖掉了。隽书伤心之极,只恨自己孱孱弱质,不能为母姐报仇。半年后父亲续娶,隽书便长住学校宿舍,晚上会做噩梦,梦见母亲一身的血,醒来只是流泪。
父亲不明白,开始为她择婚,隽书更不愿意回家,放假的时候到教会医院当护士。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夏麟,他对她发誓说要亲自去山东进山剿匪,杀了孙美瑶替她报仇,他手里有兵有枪,于是她信了,可是一等再等,他从营长升到团长,仍然留在上海。临城劫车案发生时,隽书决定靠自己,打听到孙寿成组救护队到枣庄,便主动要求加入,此后种种,有如梦寐,然而梦醒终究是空。
隽书对思涯述说时,自然隐去了夏麟一段,思涯想了想问:“这么说,你一直留在山东,等这个机会。”隽书咬牙道:“可惜我枪法不准,下次――。”思涯冷冷打断道:“还有下次,你不记得跟我说过什么,你说何先生救我,难道我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再去送死么?”隽书被他呵斥,不由又羞又怒,冷冷驳道:“我想留下一命,是为了再报仇,否则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你没有切骨之痛,才会说这种风凉话。”
思涯点头道:“我今天才知道,这是风凉话。你好好休息吧。”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隽书言出即悔,却又倔强不肯反口,只是掉眼泪,思涯听得哽咽之声,叹了一口气,走回床边,递过毛巾,隽书将脸埋在毛巾里,抽气道:“小时候,父亲教我做诗,一家人月下联句,真的很快乐,后来母亲和姐姐去了,父亲又娶妻生子,现在,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也没有人在乎我是死是活。”思涯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有句话说,花须终发月终圆,不好的事情总会过去的。”
隽书忽然直起身子,用力将脸一抹,心想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人家哭诉好没意思,定了定神,望向思涯道:“何先生——”忽听见门声剥琢,思涯走过去开门,见思澄拄着拐杖,由姨太太掺扶着站在眼前,不由怔住,思澄沉声道:“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隽书盯着门口,神情戒备,思涯回头微笑说没事,以安其心。他扶着思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思澄冷笑道:“我怎么来了,你就一通电话,说得不清不楚,我能放心吗?那个女人倒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张家寿宴上出现?”思涯不能泄漏隽书的秘密,只道:“她好像也是陪着朋友去的,运气不好被流弹射伤,我跟她之前就认识,总不能见死不救。”
思澄笑道:“流弹射伤?怎么别人都没事,就偏偏射伤她?你英雄救美,也不想想后果,张培荣这两天处理手下的纠纷,一时间还没有查到这里,若他知道你是我弟弟,以为我指使人闹他的场,你说那该怎么办?”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续道:“如果我现在离开,可以避免这个误会么?”思澄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扶墙而立,脸上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双燃烧的大眼睛,心想,我道什么三头六臂,原来就是这么个小女子。
思涯见隽书出来,不愿当着她的面跟思澄争辩是非,便道:“大哥,等她休养好,我就送她回上海。”隽书微笑道:“不必了,何先生。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已经麻烦你太多。事不宜迟,今天就出院好了。”思澄忽然拍手笑道:“有志气,有志气,我说我弟弟看中的,必不是庸脂俗粉。”隽书不防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涨红了脸怒道:“你,你胡说什么?”
思涯也甚是尴尬,解释道:“大哥,你误会了。”思澄笑道:“误不误会,咱们回病房再说。思涯你来扶我,阿凤,你去扶那姑娘。”阿凤忙笑吟吟去掺隽书,又道:“好可怜模样,娇怯怯的女孩儿,遭这样的罪,我看着都心疼。”对方若是疾言厉色,隽书倒有辞锋相对,可现在人家柔声软语,她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就这样惘惘然回到房间,思澄要阿凤去门口守着,温言问隽书道:“小姐贵姓?”隽书只得答道:“我姓叶。”说罢抬头看了思涯一眼,思涯心中也疑惑,问思澄道:“大哥,你想怎样?”
思澄笑道:“难道你大哥会那么没用,一个区区镇守使都不敢得罪。我刚才不过想试你一下,谁知道连叶小姐也试出来了,你们两个人都很为对方着想嘛,呵呵——”隽书正色道:“何先生不肯弃我于中途,不过是恻隐之心,我不愿负累何先生,也是感他相待之义,您想得太多了。”思澄也收敛笑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隽书道:“叶小姐,请你先看看这封信。”隽书接信在手,只见头一句就写着:“山东自收编匪军后,而匪祸益烈,于今之计,非杀孙不足以绝匪望。”一时间只觉心跳如鼓,手足发颤,不由抬头望定思澄。
思澄笑道:“不错,我同叶小姐的心思,其实是一样的。”
第4部分
本图书由。downshu。cn(geqwxf)为您整理制作,
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录downshu。cn/?fromuid127。
第61章
思澄看看隽书,又看看思涯,低声道:“这封信是吴大帅亲笔,嘱我暗助郑督军除掉孙匪,如今只碍着张镇守使一层,我若去他府上谈,难保他左右没有被买通的,一旦泄露风声,打草惊蛇,事情反而难办,所以要请叶小姐帮一个忙。”隽书奇道:“我,我能帮什么忙?”思澄微笑道:“只要对外宣称,何家未来的二少奶奶在张府寿宴受了枪伤,他张培荣则难辞御下不严之责,何某人虽然不才,他也少不得要亲自过府赔罪,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说服他,让他大义灭亲,处置了这位新收的好门生。”
隽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良久不语,思涯淡淡道:“大哥,你不要忘了李厅长,他是跟我一道去的。”思澄笑道:“不用顾虑他,老李只会帮我们弥缝,不会乱说话的。”转脸向隽书道:“叶小姐,我知道这件事于你名声有碍,你若是不肯答应,我也不敢强求,只是郑士琦首鼠两端,张培荣阴奉阳违,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就不知道要让孙贼逍遥到几时了?”隽书仍是不语。
思澄以退为进,原是想逼出她一句话,不想她既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不知心里究竟什么意思,阿凤走回几步,轻轻扯了扯思澄衣襟,眼睛向思涯一瞥,思澄这才恍然有悟,他先前只道叶隽书为了报仇,连性命都不顾,自己帮她设法,自然一提就允,谁知女孩家毕竟羞涩,这假冒未婚夫妻之名,思涯没有先答应,她便不愿先说一个肯字。
思澄心中既然明了,便转而劝思涯道:“就不说叶小姐一家的血仇,也该想想抱犊崮被掀下山的无辜性命,杀人偿命,也是国法所在,现在不过是因他手中掌兵,怕出乱子,才不得不走偏锋。”思涯想了想问道:“如果孙美瑶伏诛,那孙旅将士要如何处置?”思澄道:“校级以上军官理该归镇守使调派,士兵嘛,大概会给资遣送回籍。我敢保证,不会滥杀的。难道你只顾一已之名声,让这凶手继续留在山东荼毒百姓?
思涯道:“我不是顾惜自己的名声――”思澄打断他道:“那就是顾惜叶小姐的名声了,叶小姐,你怎么说?”隽书低声道:“只要能报仇,那,那也不算什么。”思澄笑道:“这就是了,不过是一个虚名,事过境迁,谁还记得呢。”阿凤笑向思澄道:“只顾你自己说的高兴,也不管人家坐那么久,身体吃不吃得消?”思澄笑道:“是啊,我太粗心了。叶小姐,你快休息吧,我们先走了。”思涯一起身,就被思澄按住,思澄道:“你留在医院,照顾叶小姐几天,其他事不必你们管。”又向隽书道:“只管听好消息就是了。”
第二天思涯到隽书的房东处,将她的衣物都取了来,刚回医院,就见记者等在走廊,简单答了几句,报纸上登出来却是整整一版,不外是夸赞思涯的家世人品,至于隽书,只说是思涯的同学,两个月前订婚,着重写她误受枪伤的惨状,愤慨嗟叹,笔端直指张培荣庸懦无能,御下无方,才使宾客在他母亲寿宴上遭此奇祸。
接下来几日却是风平浪静,思澄没再露面,倒是姨太太阿凤曾来过几次,劝隽书耐心等待。思涯照顾病人十分细心,隽书的身体也慢慢好起来,闷时闲谈几句,或者看看他拿来的小说,借别人悲喜,倒可略减自己的焦灼。这天早晨,隽书洗漱过后,又看了两页书,觉得该是思涯来的时候了,便走到窗边向外望着,等了一回会儿,瞥见他的身影,仍回到床边坐着,拿了小说看。少时有人敲门进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