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公主》第39章


下人端着沏好的茶走进来。
瞿东风吩咐:“把那只花瓶拿走。”
下人端起瓶子,又听二少爷吩咐道:“算了,搁那儿吧。”
崔炯明走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瞿东风问道。
“您上次吩咐,让调查罗小姐在金陵的近况……”
瞿东风心头一紧:“她出了什么事?”
“倒没出什么事,只是……”
“炯明,亏你跟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吞吞吐吐。”
崔炯明吸了口气,道:“有消息说,罗小姐跟南天明经常出双入对,态度亲密,据说……两人正谈恋爱。”
“消息可靠?”
“罗府和南府的人都那样讲。”
崔炯明抬眼、看了眼瞿东风,虽然他没做什么反应,崔炯明还是能从他紧绷的嘴唇上,看出他努力克制的激动。
“参谋长……”
瞿东风拿起紫砂壶,给自己斟着茶,道:“讲下去。”
“参谋长,如今这个情况,您去金陵的计划是否如期进行?”
瞿东风轻轻吹了口茶上的热气,道:“你先出去,我考虑一下。”
走出屋外,崔炯明回手带上房门,听到屋里“哗啦”一声碎响。
紫砂茶杯狠狠砸到茶几上的彩瓷蟠龙花瓶上,茶杯和花瓶一道撞碎,飞了满地彩色的碎片。
“为什么?你答应过……不放弃……”瞿东风扶着头,努力地想着对策,可惜任凭如何殚心竭力,都只有莫可奈何。熊熊怒火烧得他呼吸不畅,浑身颤抖。思维也跟着进入一片混乱。
猛然、拉开抽屉,拿出信封,把里面的照片倒在桌上。照片倒在桌面的时候,背面朝上,上面写着拍摄日期,和“杨宛平”三个字,应该是杨君实女儿的名字。他把照片翻到正面,杨宛平果然是个的美人。烫着短发,一身学生裙装。娇艳似花,不可方物。可惜,那些都是很好,偏偏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想把照片放回去,手一抖,照片掉在地上,他亦懒得去拣。浑身无力,瘫靠在椅背上。看着门口,便想起来,那个晚上,她一身明艳,出现在他房门口,又,满脸通红的逃了去。那却态的姑娘,何其纯洁,何其惹人疼怜,让他怎能敌得住汹汹爱意。
继而,又想起,分开的那天,车外是大雨滂沱,车内是爱火熊熊。他倾尽热情,抱紧她,暖着她,她冰凉的身体在他怀里一点点暖过来,可是,他始终没能焐暖她的眼神。
为什么她会那样看着他?她到底在想什么?
混乱的想法让他感到脑壳几乎要炸裂。他知道如此心烦意乱,不可能做出任何决断。索性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强迫自己一点点镇静下去。
崔炯明被瞿东风叫进书房。踏过一地碎片,走到参谋长身边。从参谋长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激动的表情。
瞿东风道:“赴金陵的计划不变。”
崔炯明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道:“上次取缔了十家崎岛国的药店,崎岛国对参谋长已怀恨在心。自从他们得知参谋长有意跟罗家联姻,更是惧怕瞿军会一举统一全国。现在,他们大力鼓吹‘中华威胁论’,借此疯狂扩军备战。参谋长,此次去金陵,如果,罗臣刚跟崎岛国连成一气,对您实在不利啊。”
瞿东风冷哼了一声:“外寇可恶,家贼更堪忧。”
“您是说……大公子?”
瞿东风点了点头:“派人密切监控我大哥的行动。绝不能趁我去金陵,让他勾结外寇,引狼入室。”
“我明白。”
“还有。”瞿东风道,“给郭樊川去电,让他调第八集团军增援沿江重镇,加强护防。罗臣刚至今态度不明,一旦他将港口开放,崎岛国人从他那边登陆,我们南边就有大仗要打了。”
“明白。”崔炯明略微松了口气,道,“看来参谋长早已胸中有数,是我多虑了。”
瞿东风淡淡一笑,局势复杂,瞬息万变,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太多把握,再加上卿卿的动摇,更让他心中没底。只是他不能自乱阵脚。身为主官先乱了阵脚,下面的人还能有什么从容可言。
而且,一切终究是传闻,没有亲眼看到,他总还要给自己留一线希望。
天气渐渐转凉,凤凰山上的葱茏绿树,加了大片的赭红、明黄、斑斓的颜色。秋天的树叶写满灿烂的成熟、和凋零的预警。
金陵罗府的花园里,那些被园丁摘掉了黄叶的树木,恰在这时候,长出了嫩绿的新叶,看起来好像春天才到一样。
坐在窗台上,罗卿卿望向窗外。看着跟时令不协调的嫩绿,和那些远山上苍凉的秋意。久久地望着,一时间有些失神。直到南天明走到身后,她才回过神。
“家宴快开始了。”南天明道。
她猛然转过头,问:“他到了?”
南天明点点头。
她扶住窗框,半天低头不语。
南天明问道:“怎么,又不舒服了?”
她摇着头,喃喃:“是怕见他。”
南天明走过来,轻轻在她肩头拍了拍:“戏都演了一个多月,还在乎这个晚上。这场家宴,想来也是总司令有意安排,让崎岛国人看到你跟瞿家没有关系。瞿东风是聪明人,未必看不出蹊跷。”
“爸爸也是聪明人,要是有破绽,也难逃他的法眼。我们还是把戏演的象些吧。”
“是啊。熬过今晚,等出了府,你就能去见他了。”
她看了眼南天明,他正望向窗外,窗外的夕阳映在他脸上。她看不出他的表情是有些失落,还是有些释怀。
“天明,谢谢你。没有你……这个孩子保不到今天。”
南天明嘴角皱出一道看似微笑的纹路:“我们不是朋友吗。何必如此客套。”
罗府的家宴特为两位客人而设。一位是代表华北军出席谈判的瞿东风。一位是崎岛国使节团团长松井寿夫。松井寿夫是崎岛国天皇的干儿子。这个从小在中国长大的崎岛国人,是个中国通,上到庙堂大事,下至陋巷传闻,似乎无所不知。一坐下来,就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松井寿夫讲话幽默,知道许多地道的中国笑话,经常逗得满场一片笑声,唯独坐在他身边的瞿东风,一直抿着嘴,没有一丝笑意。
松井寿夫似乎对罗静雅有份特别的关注,说话时,目光时常转向她。后来,索性坐到罗静雅身边,时不时跟她单独攀聊着。
当松井寿夫的笑话又一次惹得满场大笑时,罗卿卿和南天明双双出现在楼梯口。两人穿着盛装,她穿了件粉红色的礼服,他上身是件银灰色西装。协调的衣色使两人走在一起更显般配。
两人并肩走向楼下大厅,立刻吸引了满场的目光。
瞿东风抬起眼,终于亲眼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好象听到心里炸开一声轰然碎响。他不想看,眼睛却被钉住,目不转睛地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两个人。俩人挨得那么近密,没有一丝缝隙。他的卿卿还是那么美,南天明也生得俊美。真是一对碧人。老天早就打造好似的。他忽然咬着牙地苦笑,想,是不是该祝他们琴瑟合鸣白头到老。
家宴是西式晚餐。罗卿卿和南天明下来之后,大家各自落座,晚宴正式开始。
罗卿卿和南天明坐在一起,瞿东风坐在两人对面。三个人的座位,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张力充盈犹如铁铸。谁都想冲破这个尴尬的三角,然、谁都只能隐忍沉默。
瞿东风没有吃什么,只一味倒着红酒。
罗卿卿拨弄着餐盘里的食物,一口也咽不下去。有时抬眼,会正好跟瞿东风的目光对上。好像突然碰触到滚烫的炭火,急忙闪避开去。她知道父亲正暗自观察着他们,即便侍候在餐桌旁的仆人恐怕也被父亲交待过什么。这个家是个皇宫,也是监牢。大家同时扮演着狱卒和囚犯。她不敢给瞿东风一点消息,即便一个眼神的暗示也不敢。怕功亏一篑。要坚持住,一定要把孩子保住。只要再坚持过这个晚上,她就能扑进他怀里,流着幸福的泪,告诉他:风,我有了咱们的孩子。
瞿东风坐在那儿,越喝越醉。知道自己醉得很厉害,连视线也有些模糊。心里更压着不断上蹿的大火。担心自己会失态,家宴刚一完,便早早起身,告辞离去。
回到专使住处,上楼时候,脚步有些踉跄。崔炯明上前扶住他,他一把甩开,道:“给我拿瓶白酒。”
“参谋长……”崔炯明想劝阻,看到瞿东风的眼神,只好咽下后面的话,去取白酒。
放下酒,崔炯明从瞿东风房间出来,侍卫禀告说有位胡小姐求见。崔炯明心中有数,知道是胡冰艳来了。
虽然夏天已过,胡冰艳依旧穿着一身蝉翼纱的银色旗袍,旗袍衩一直开到大腿根。一径带着妩媚的微笑走进屋里,看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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