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公主》第50章


吴站长脸上有些难堪,但还是堆着笑容,让人把崔泠送到贵宾室休息,随即将罗卿卿请进站长房。
“罗小姐,您有所不知,这场械斗是上面的安排。我不得插手的。”
原来是爸爸……罗卿卿只得道:“我的一位朋友无辜被卷进去,现在出不来,您总要想想办法。”
“这个好说。”吴站长带罗卿卿走进监控室。监控室设在高处,站台上的情况一览无余。
那群所谓的难民正对包围圈里的二十几个旅客大打出手。旅客虽然还击,但寡不敌众又大都是文弱书生,有几个已被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倒是杨副官因为是行伍出身,身手矫健、左冲右撞,一连摞倒好几个暴徒,在一群人里甚是扎眼。
在双溪别馆时候,罗卿卿认识杨副官,一眼便认出来,对吴站长道:“就是那个有拳脚功夫的人。”
杨副官虽然有些功夫,被解救出来的时候脸上也挂了彩,狠狠吐了口掺着血水的吐沫,愤然道:“什么丢了东西,纯属来打人的!”
崔泠道:“看来,金陵不欢迎这些和平情愿的人。”说着,心里更加黯然,罗臣刚是这样一副强硬态度,她来金陵又能起到多少作用?虽然当年他说她是他唯一爱的女人。可是,二十多年了,岁月无情,又能留住多少刻骨铭心?
金陵卫戍司令部。
平京政府驻金陵办事处主任戴伯渠走进囚禁瞿东风的套房。戴伯渠表面身份是办事处主任,也是秘密活跃在金陵反内战民众组织的瞿军特工。
瞿东风道:“接到我母亲了?”
戴伯渠道:“太太已被罗小姐接走。”
卿卿……瞿东风嘴角略微翘起,虽然不是笑,却是一副舒心的表情。可是当他听到戴伯渠后面的话,脸上的表情马上转成凝重。
戴伯渠道:“平京派来的请愿团在车站遭到暴徒袭击。无一例外被打成重伤。”
瞿东风没说话,跷起二郎腿、眯着眼看向窗外。
戴伯渠继续道:“很明显,罗臣刚想给他们下马威。这个下马威太狠了。他想借此阻止更多代表到金陵请愿。不过……”戴伯渠压低声音道,“此事于我们也未必不是好事。金陵群众反内战情绪逐日高涨,罗臣刚不顾民意一味恶化两方关系,据我探悉,已经有人想……”说到此处,戴伯渠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两个字——杀罗。
瞿东风瞥了眼那两个字。依旧没有说什么。嘴角皱出一道深痕、像一丝凝固住的冷笑。他的眼眯得更紧,漆黑的瞳仁里透出深不可测的混沌。
见瞿东风不说话,戴伯渠兀自低声说道:“这出车站惨案一定会大大激化矛盾。只需秘密给相应的人几杆好枪。自然有敢死之人肯去完成这件事。”说着,重重敲了两下桌面上的“杀罗”二字。
河汉虽同路绝
门外士兵报告说,罗小姐和瞿太太来访。
瞿东风伸出手指,把桌面上的“杀罗”二字抹掉,对戴伯渠:“棋是好棋,尚需从长计议。”
“是。明天我会再来。”
瞿东风道:“罗臣刚可为我母亲安排住处?”
“没有。不过,太太的落脚处属下早已准备妥当。请参谋长放心。”说到此处,戴伯渠有些愤慨,“太太千里迢迢赴金陵,竟然遭此冷遇。罗臣刚做得实在太绝。”
瞿东风摆了摆手,打断戴伯渠,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戴伯渠出去后,母亲和卿卿还没有进来。屋里,有片刻沉寂。天色已经开始转暗,他懒得开灯。坐在昏暗的屋子里,看到窗外、残阳似血。
记起,小时候,大哥和几个姐姐骂他母亲是贱人、他是野种。他跟大哥打起来,他人小势单自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跑去找父亲,把大哥逃学跟女孩子约会的事情捅了出去,佯称大哥不让他讲,还将他打了一顿。父亲最恨子女做那些有伤风化的事,把大哥狠狠教训了一通。他躲在昏暗的楼梯拐角看大哥挨打,一转头,正看到窗外半边的天空都烧红了,他心里也烧起一团火。暗自赌誓,谁敢欺负他们母子,他定要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门外响起脚步声。
“孩子。”崔泠一进门,看到瞿东风,眼眶就红起来。
瞿东风忙上前几步,把母亲扶到座位上。宽解道:“妈,我不是好好儿的嘛。”
看到儿子故作轻松,崔泠更难抑伤心,哽咽得话也讲不出,掏出手绢一味揩着眼睛。
“妈。您看您。不让您来吧,您说想看我。这会子来了,只掉眼泪。待会儿人催你出去,又该后悔没说上话儿了。”
罗卿卿也走过来安慰道:“泠姨,东风哥虽然行动不自由,可这里也算安全。”
崔泠看着卿卿:“好孩子,泠姨信你。”说着,对东风道,“今天幸亏卿卿去车站接我,才救了杨副官。要不然他也要跟那些代表一样,住进医院去了。”
崔泠把车站的事大概讲了讲。瞿东风深深看了眼卿卿:“谢谢你。”
“别这样讲,好见外。”
瞿东风一笑,牵起卿卿的手,对母亲道:“妈,卿卿怀了我的孩子。”
啊?崔泠愕得眼泪也忘了揩。
罗卿卿脸上发热,低下头,想甩开东风的手。瞿东风却索性揽住她的腰:“妈,您怎么不恭禧我们?”
崔泠这才回过神,强作笑容:“是啊。这是好事呢。只是……先别让你爸爸知道。老爷子保守得很,你也是知道的。”
瞿东风笑着哼了一声:“我不也是您过门前怀上的。”
罗卿卿怕泠姨脸上挂不住,忙暗地推了把瞿东风。
崔泠叹了口气:“就算过了老爷子那关。咱们一大家子的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嚼舌头。”
瞿东风敛了笑意,眼神里迸出两道寒芒:“谁敢嚼舌头,我立刻让他自食恶果。”
崔泠知道儿子现在在家里的地位今非昔比,他既然这样说,就一定会做到。忙道:“是啊。只要卿卿能进咱家的门,谁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可是,罗总司令那里……”
说到这个死结,崔泠叹着气摇头。三个人都沉默了片刻。瞿东风岔开话题,询问了些家里的情况,虽然平京的事情他比谁都知道得更清楚。
外面有人来催。崔泠和罗卿卿不得不离开。走到门口,崔泠又忍不住掉起眼泪。罗卿卿安慰道:“我在金陵也算有些人脉,会保东风哥没事的。”
“全靠你了。”崔泠紧紧握了握卿卿的手。瞿东风却轻轻笑了下,抬手、把卿卿洋装的上衣领扣系住,道:“天凉了。不要只徒好看,穿这么一丁点儿。”
他的手指因着沾上她衣领上的香气。
母亲和卿卿走后,他再次看着桌面,上面的茶水已经干透,只是“杀罗”二字已经刻进心里。他盘算着计划,然、总忍不住想到手指上的残香,想着是什么花的香味。直到一件往事浮上心头。他才判断出是栀子的味道。
那是个初夏日子,下过一场连夜雨。
母亲跟赵燕婉在厢房里说话,他带着卿卿从后门溜出去、想去老城墙摘酸枣。穿进后面的胡同,竟发现大哥的几个狐朋狗友正埋伏在那儿要打他。几个人呼拉拦住去路,他故作镇定道:“你们几个难道不知道我爸爸是谁。打了我,你们还想活命嘛!”几个大孩子立刻被他唬住。他拉起卿卿,向回走去。听到身后有人喊道:上,出事有我顶着!是大哥的声音。 
他无及回头,立刻拉着卿卿逃跑。两人蹿进旁边的四合院儿,反身把院门插上。院子的主人是卿卿的邻居,知道原因后,就由他俩躲在院子里。
院子里种了一棵很大的栀子花树。花开得正旺。两个人坐在花树下面。花瓣被风吹下来,掉在两人身上。他没在意,卿卿则把花瓣都收起来、塞进衣服里。“你做什么?”“等回去,用线穿起来,挂在脖子上很好看。”他这才发现卿卿从没戴过一件首饰,他就想起来,他的那些姐姐有数不清的珠宝首饰,可是无论她们怎么打扮都没卿卿好看。“卿卿,你要是我妹妹多好。”“我不做你妹妹。我要做花木兰。”小丫头突然满脸激昂道,“我要保护东风哥哥,那些坏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本是两小儿无猜的闲话,如今想起来,竟变成岁月里如此深刻的留痕。
他靠在椅背上,深重地叹了口气。是一种由怜爱而生出的悲哀。
岁月永远回不到从前,就象栀子开得再好也要凋谢。他亦不想回头,这条殊死搏杀的道路,他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崔泠在金陵的几日,一直没有得到罗臣刚的邀请。送去求见的名帖,也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应。
这天是崔泠计划呆在金陵的最后一天。罗臣刚把卿卿叫进书房。
“这些天你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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