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红炉》第42章


第二十五章 凝羽出走
自古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贺泰哲才一出门,下人就将报纸拿了回来。泰福被人追债成了街坊邻里的谈资,一传十,十传百,就连报纸也大肆宣扬。反正报社那些人眼里只会关心有价值的新闻,至于当事人的感受,基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老爷要是问起来,就说今天的报纸还没到,知道了吗?”秦若岚吩咐完,便拿着报纸快步回房了。才一坐定,司马兴又登门,要见贺峰。秦若岚连忙往大厅赶去,生怕贺峰因为司马兴的到来而又加重病情,可才进大厅,就已听到贺峰爽朗的笑声。
“哦,若岚来了,一起坐吧,司马会长听说我身体不舒服,拿了人参过来。”听着脚步声,贺峰抬起头招呼着,自嘲微微一笑,转过目光,对司马兴道,“司马兄如此关心贺某,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贺兄说笑了,我司马兴向来乐意帮助朋友,不管有何困难,只要你开口,我司马兴定当竭尽全力。”司马兴说着,不觉哂笑,语气中却令人感受不到任何诚意,甚至连客套都没有,透着生意人的算计与狡诈。
秦若岚在一旁听到二人的谈话,心中忐忑不安,却又只得微笑以对。贺泰哲尚未回家,贺峰也只得对司马兴虚与应付。不过,贺峰毕竟驰骋商场多年,也并非泛泛之辈,精明且老谋深算,相信虽是身体不适,也不至于吃了亏。
“今天报纸不知道是哪个混账记者,居然写泰福被人催债,并且还图文并茂大肆渲染,虽然我不清楚贺家如此大户怎么会如此,但担心事出有因,还是前来顺便问问,可是期间有什么误会?若是贺兄真的有难,那就直说,我司马兴绝对全力相助。”司马兴说着,笑容不觉充满笃定。
贺峰只是一笑,仿佛早就有所预料,司马兴的到来也在他意料之中。“当然是误会,不过现在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这种小事,怎好麻烦司马兄出手相助呢?”说着,贺峰端起茶杯呷了口茶,转头对秦若岚说道:“司马兄不愧是上海商会的会长,如此大气,无条件地帮助同行,真是难得啊。”
秦若岚微微一笑,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她当然明白贺峰话中的嘲讽,司马兴怎是那种会无条件帮忙的人呢,只怕他心中打着的算盘是整个泰福。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司马兴的胃口,从来都不小。
贺峰话音落下,司马兴脸上的笑容闪过一抹难以形容的尴尬,可转瞬即逝。司马兴敛了敛笑意,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这次来,倒是有一事要与贺兄商量。”
“哦?司马兄有何事指教?”贺峰单眉一挑,虽心中知道司马兴必然打他注意,可之前因为北平开分店的事情,已经被贺峰拒绝过两次了,这次难不成还想趁机提起此事?该怎样开口再拒绝第三次?贺峰心底默默盘算着。
“小儿虽然在商界还没做出什么大的动作,但有我这父亲,以及贺兄你们这些商界叔伯,相信他不假时日定会有所作为。前几日小儿跟我说到,之前在机缘巧合下见过贺家千金一眼,自那日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所以今天让我这个老头过来当说客,若是咱们两家联姻,必定在商界更加辉煌。”
贺峰一怔,随即笑了出来,“没想到司马兄那么高的眼光居然看中我家那长不大的丫头,只不过凝羽那丫头还在上学,言及婚事未免尚早,还得在毕业之后才可以谈到。”
“不妨事,只要贺兄同意,礼金包你满意。”司马兴见贺峰有所推脱,于是提出礼金做诱饵。
“再议,再议。”贺峰爽朗一笑,“司马兄尝尝这茶,刚从云南过来的普洱。”
“哦,好,好。”司马兴心知不能再紧紧相逼,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于是顺着贺峰转移了话题。
蓦地,秦若岚隐约听到厅门的一声响动,侧目看了眼灵儿,灵儿会意地在厅外转了一下又回来,在秦若岚耳边低语:“是凝羽小姐,往后院跑去了。”
“嗯。”
秦若岚应了一句之后,又凝了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坐在一旁,听着司马兴和贺峰的寒暄,但心思却无法不去担忧跑掉的贺凝羽。
约到晌午,司马兴才借故离开,贺峰稍作挽留,却也并无真正留人之意。秦若岚惦念着听到贺峰与司马兴谈话的贺凝羽,特意差人去贺凝羽的院子,唤她一同吃饭,却不见她人。就连作为娘的石晓柔,也不知贺凝羽去了哪里。
直到傍晚贺泰哲回府,依旧不见贺凝羽的身影。秦若岚将今天司马兴前来之事对贺泰哲简单一讲,贺泰哲略作思虑,便与秦若岚一起来到了石晓柔的院子。贺凝羽毕竟还是未出嫁的女儿,因此与石晓柔同住一院。
白日里秦若岚派丫鬟前来询问过好几次贺凝羽之事,已让石晓柔感觉到不对劲。眼下见连贺泰哲都来了,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紧张,出屋迎上前来。
“三娘。”
贺泰哲点头招呼着,对于这平日里并不常见的三夫人,礼貌中多了几分疏离。要说这石晓柔在贺家地位也算尴尬,苏琴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又生了两个儿子,即便大儿子死于意外,贺泰哲也始终是贺家第一位的继承人。而黄萱,也因为有个儿子贺泰川,并且因苏琴不愿管事,所以得了管家务的权力,底气足了许多。唯有石晓柔,只育有贺凝羽一女,虽然贺凝羽与他和秦若岚颇为亲近,可石晓柔一年到头却是跟他们说不上几句话,不熟悉也是自然。
“泰哲,你们这是……”
“三娘,今日可有见到凝羽?”
石晓柔摇了摇头,视线扫向不远处一片漆黑的贺凝羽闺房,“听丫鬟说,像是曾匆匆回来过一次,但我当时没有在意,后来便一直没见到她的人,莫不是凝羽出了什么事?”说到这里,石晓柔也不禁露出毫不掩饰的担忧,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骨肉连心。
“您先别担心,回房等一会儿,我和若岚进凝羽房内去看看,然后去告知您。”
石晓柔似并不能完全放心,但既然贺泰哲已如此说,她也不好坚持跟了去,只得在丫鬟的陪伴下返回了房间里。
贺泰哲与秦若岚推开贺凝羽的房门,房内除了窗口中透出的如银月光,不见其他光亮,掌灯之后却见桌上留有一封信。秦若岚将信打开,果然是贺凝羽的笔迹。她望向贺泰哲,见贺泰哲向她点点头,她才开始读信。
片刻,再抬起头时,秦若岚神色染上几分凝重与担忧,她将信交给贺泰哲,喃喃轻声道:“凝羽走了……”
贺泰哲像是早已猜到其中原委,并不伸手去接信,反一伸臂,顺势将秦若岚揽在了怀里。不难预见,贺凝羽定是听到了贺峰与司马兴的交谈,以为贺峰会为了缓解泰福燃眉之急,而同意将她嫁给司马少华。一惊之下,追随纪怀宇参军去了。
一股温暖热流蹿入,让秦若岚控制住了情绪,她红了眼眶道:“这孩子怎这么傻?爹虽对她算不得宠爱,但最近她对爹的担心,他老人家都看在眼中。人心都是肉长的,爹怎么会罔顾她的意愿,将她的婚姻作为筹码?”
“凝羽还年轻,考虑事情定没有如此周全,虽是冲动了些,却也是依着自己的心。”贺泰哲轻叹一声,“希望凝羽的选择,是最好的。”
贺泰哲的话在耳边温柔响起,让秦若岚安定下来。不错,希望纪怀宇能够看清贺凝羽的心意,善待这个追随他而去的傻丫头。愿不管他们身在何处,都能平平安安。秦若岚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两人将这消息告知了石晓柔,石晓柔受了打击,精神一时间有些恍惚。将石晓柔交给了丫鬟照料,他们又去告诉了贺峰。贺峰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却是相当平静,只是摆了摆手,淡然说了句:“去就去吧,自己的幸福应该在自己的手中。”
夜色阑珊,万籁俱寂。
贺泰哲揽着秦若岚的肩,缓步往自己的庭院走去。只闻虫鸣,不见人声。此时已是夏至,尽管月上中天,夜晚也未能凉快几分,空气中浮动着一抹恼人的燥热。微风拂面,却还是有一层薄汗,抑制不住地打湿了衣衫,窒闷得难受。怕是正酝酿着一场风雨吧?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老爷,更没有照顾好凝羽。”秦若岚忽而停下脚步,声音愧疚中带着自责。
贺泰哲下意识摇了摇头,环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柔声安慰道:“这都不是你的错,是我贺家该受此一劫。”
秦若岚一怔,原来自己非但没有帮助他排忧解难,反而为他加重了负担。她不由得心绪有些低落,眼眶微热,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也为贺泰哲的辛苦。“泰福怎么样了?有头绪了吗?”她轻声问道。
“嗯,在想办法了,明天还要再出去跑跑。”
他上午跑过了几家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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