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红炉》第46章


中带了几分哽咽,皱眉蹙额,忧心忡忡。
秦若岚动容,凝望着他,默默地聆听着他的话语,为他一杯一杯地斟满了手中的酒杯。
“若岚,你知道吗?现在咱们要面对的不光是泰福的问题,就连贺家我也快支撑不起来了,今天翻看账簿的时候,再紧缩开支,也无法撑起院子里的开支,我已经开始考虑精简一些下人,可那些看着我长大的或者陪我一起长大的下人,我对他们的感情已如同家人了,我又怎么舍得呢?”
秦若岚因贺泰哲的话语而触动心弦,仿佛感受到他心中的无奈与苦痛,终是忍不住缓缓落下泪水。贺泰哲抬目,怜惜地伸手抹去她落下的泪水,而她亦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让他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
“既然你已视他们为家人,那么他们一定会理解你的苦衷的。”秦若岚声音轻柔,充满柔情。
贺泰哲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说。
贺泰哲借酒浇愁,不多时已酒醉。秦若岚扶着他躺倒在床榻上,不一会儿便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也许是因为醉酒,也许是因为累了太久,这夜,贺泰哲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床榻上传来响动,坐在桌旁的秦若岚侧目,见贺泰哲匆忙起身,说道:“别着急,还早。”说着,起身帮他穿着外衣。
“今天与那些债主约好了,不能迟到,省得又生是非。”简单洗漱完毕,贺泰哲就急匆匆准备离开。
他刚走到门口,门房领进来一个人,正是金禄的金经理。金经理满面笑容迎上来,面对贺泰哲皱眉的表情,他也像是浑然未觉,依旧热情地走上前,将手中一个包裹好的纸包递给他。
“哲少爷,这里是您抵押房契的金条,您看看。”
“金经理太客气了,这事还需要你亲自跑上一趟?”贺泰哲接过包裹,掂在手上,面上显露出些许疑惑,迅速拆开来。秦若岚不解地看着他的举动,三根金条从纸包里露了出来,在清晨的阳光下闪动着晃眼的光芒。
金经理搓着手,“毕竟是如此重要的东西,我不放心别人带来。”
“为何比昨日说的多了?”贺泰哲审视的目光,看得金经理浑身不自在。
“其实那间铺子已经卖出去了,比预想的价钱要高,所以这金条是您应得的,尽管拿着便是。”虽然金经理很想将多出来的那根金条神不知鬼不觉地纳入私囊,可他感觉昨日那小姐绝不好惹,这才打消了这念头。犯不着为了赚钱,得罪了大人物,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还好贺泰哲也没再追究,转头向门房道:“替我送金经理出去。”
逐客的意味表现得很明显,金经理也不再留,跟着门房走了出去。贺泰哲侧目看了看身边的秦若岚,将一根金条交给她道:“看看府上哪里需要。”
秦若岚却推还给他,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在家里用不上,你还是赶快拿到银行去换成银票,除了还给今日那些要债的人,日后要用的地方还多得很。”
明白秦若岚说得在理,贺泰哲也不再坚持,而是吻了吻她的额头,恋恋不舍地出了门。也许是这三根金条暂解了燃眉之急,让他脚步也轻快了些。
贺泰哲一走,秦若岚又坐回桌旁,拿着贺府下人的名单仔细打量。
昨夜,看着熟睡的贺泰哲,秦若岚却毫无睡意。她想帮他,想为他解忧。虽然有了那三根金条可撑上一阵子,可该做的事还是要按部就班进行,不能等着坐吃山空。
从昨天,秦若岚就盘算着贺泰哲昨天说的话。所以一早,她就让灵儿找来贺家下人的名单,看着这些名单,她也是有些吃惊的。贺家主人不过几位,可下人却已近百,有些名字她更是觉得陌生。略微从灵儿那边打听了下人们各自的工作是什么,心里大概了解之后,她才找贺峰。
“爹,若岚不孝,想遣散一些下人。”秦若岚端了茶水坐到贺峰床旁的椅子上,将茶水奉上,“现下,府里的人也不多,但是下人很多都是重复工作,况且现在上海物价也涨了不少,所以才……”
贺峰微闭双目,叹了口气,“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和泰哲。”
秦若岚顿了顿,“爹,若岚无能。”
贺峰缓缓睁眼,将茶杯递还给她,“贺家和泰福什么样,我心里早已明白,你二人能撑到现在也是难得,去吧,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便是。”
“谢谢爹。”
贺家的一切,皆在秦若岚井井有条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解散家仆,说起来容易,但真要实施,却仿佛千斤重担压在身上。虽然她心里也不好受,但好在一些被辞退的下人也算是明白贺家的困境,拿了遣散费之后也就离开了。
不过三天的时间,因为忙碌不已,超出了负荷,秦若岚已经瘦了一圈,穿在身上的旗袍也松松垮垮的了,就连贺峰看到,也不禁夸她懂事。贺泰哲看到眼里虽然心疼,可因忙着泰福后续事务根本脱不开身。虽有那几根金条在手,帮了大忙,暂时解决了资金问题,可依旧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定夺、处理。他也是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每每半夜回来,天还未亮人又走了。
贺泰哲时常打趣道:倒是俩人做了同命鸳鸯。而秦若岚却不以为然,因为鸳鸯都是成双的,只要在他身边,她已经很满足了。
盛夏的天,阳光透过窗洒落在秦若岚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黄。天越来越热了,她左手摇扇,右手执笔,正聚精会神地在账簿上写着贺府的开支。这是秦若岚持家以来的习惯,她都会将贺府每日的用度一一记录下来。
“少奶奶,有人找。”灵儿缓步走了进来,“是顾思卿顾小姐来了,现在在前厅呢。”因为前些日子秦若岚与顾思卿走得近,灵儿因此也认得她。
思卿来了?秦若岚停下手上的动作,最近一直忙着,没有时间与顾思卿走动,更无心思再去琢磨设计图。前阵子顾思卿回北平时,前来与她道别,之后贺家便出了事。没想到她又返了回来,而且还到家里来找她。
秦若岚忙将笔放下,将账本收到了柜子里锁上,才快步来到前厅。
“思卿,”秦若岚热情上前,一把拉住顾思卿的双手,“何时自北平回来的?也不差人说一声?”
顾思卿起先也是开心地笑,可见秦若岚清瘦了不少,于是关切地问道:“你最近是吃了什么苦,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那个贺泰哲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给你做主去!”
顾思卿瞪大了双目,语气状似认真无比。她这模样,让秦若岚心底一暖。想到自贺家出事以后,处处闭门不见的昔日贺家之交,诚不如她们这般小女子来得真挚,这便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吧。
秦若岚因顾思卿直白的话语,温柔一笑,也难得放松了些心情,戏谑地回道:“有你撑腰,他怎敢欺负我?只是最近院子里的事情有些多,累了点而已。”
顾思卿闻言一叹,见秦若岚面露疲惫,也敛去了玩笑神色,握着她的双手,一双澄澈的眼眸真诚地凝望她,“贺家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辛苦你了。”
“切莫这样说,我也是贺家一员,贺家之事,便是我的事。”
“我当然明白,要不我也不会买下那间铺子了。”
“什么铺子?”秦若岚抬眸,问出口后,旋即便想通了顾思卿的话,“你是说,泰哲卖掉的铺子,是你买下的?思卿,你不该如此做,你我虽是朋友,可我们不能欠了你这么大一个情。”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反应。”顾思卿无奈地抚额,她来之前,便想到了秦若岚不会轻易接受,可若要她不说出来,又难受得紧,毕竟她是那种藏不住事的人。况且,她既说明原委,便还有其他后续。顾思卿顿了顿,用眼神示意秦若岚听她说完,“其实,我早有意自己独立,而非依附在我爹的羽翼之下,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创出一番事业,所以才回国后留在上海,没回到我爹身边,不然肯定会被他逼着到家里的铺子做事去。”
秦若岚静静听着,她似乎隐约间有些明白顾思卿要说的话,却还是耐心地等她说完。
顾思卿撇撇嘴,“我爹就我这一个独生女,我必定要接手家里生意,但我不想直接坐享其成,我要让大家都看到我的努力,所以,我想开个铺子,等做得有模有样,再回北平去,底气十足地接下家业,如此才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用任人摆布。”
秦若岚仍是没有开口,却轻点了点头。她想到当初与顾思卿提到联姻时她抵触的话语,看来,顾思卿一开始便是有这个打算的。
“这对我来说,也是个机会,泰福在上海也是数一数二的店铺,你们有名气,而我有资金,那铺子名义上还是泰福分店,而我要求在店里做主事的经理,设计和决定权在我手中,盈利我们五五分账,账目每个月会上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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