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佳人》第36章


她刚喝了口茶,方婶便过来向她吐纳宫惜在搬出去的事。
“夫人今日说到二少爷的状况,可高兴了老半天,我瞧那样子是要成了。”
她随口问道:“成什么?”
方婶来了劲,站到沙发边激动道:“前几日您不是跟夫人一起去的那什么洋餐会么,回来后,夫人就给二少爷安排了同苏小姐的相亲宴。那苏小姐是名门闺秀,性情温柔,而且刚从女子学堂念完书,她那妹妹更巧就是三小姐的同学。”
苏蓓忆的姐姐?
她微微一笑,又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
方婶看她面色如常,便继续道:“我瞧夫人喜欢的紧,只要二少爷那关过了,这婚事啊算是成了。听三小姐说,那苏小姐时常与二少爷出去吃个饭,听听音乐什么的,这两天热络着呢。”
她放下茶盏,将欢欢抱到腿上,应和地点点头,“苏小姐同二少爷很登对,应该能成一段良缘。”
方婶乐呵呵地笑了笑,“我想也是,所以这回二少爷搬出去住,夫人都没说什么。”
辛酒里“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方婶却长叹了一口气,“再过一个月,你和大少爷搬出去住之后,这个家又要冷清不少了。”
“也不晓得我那混账小子什么时候能给我老人家挑个好媳妇。”她唠叨了一声,又擦了擦手,转回身去继续忙她的事。
辛酒里正欲起身回到楼上,却撞见一抹丽影。
宫夫人满带笑意地揽着她的手臂,边走边道:“今儿个娉忆可是贵客,赶紧让人去通知惜之回来吃晚饭,明儿是中秋,咱们提前一天吃顿团圆饭。”
33、第三十三章 对峙
响油鳝糊,油爆河虾,红烧鮰鱼,黄焖栗子鸡,浓油赤酱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上海本帮菜的口味便是咸中带甜,油而不腻。
宫家的厨子技艺非凡,就算是极其普通的食材也能打造成满汉全席的气派。
该来的人一个没落,大家围坐在桌前,气氛极为融洽。
辛酒里默默吃菜,两耳都是宫夫人阵阵欢欣的笑声,伴随着一道温婉舒意的回答,她悄悄抬目扫过对面的女子。
握着筷子的十指纤美如玉,端坐的姿势显示出良好的教养,无论面对任何人都是温柔流淌的笑意,就连眸底也带丝羞涩的矜惠。
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苏娉忆大方地递来一个微笑。
辛酒里的目光一顿,眼见宫惜在朝她碗里夹了一只饱满肥大的虾子。
苏娉忆受宠若惊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眸波像是被人胡乱翻搅后散出一波波涟漪,柔和如春日里的柳絮。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桌面上一时无声,宫夫人深深看了眼宫惜在,又抿嘴微笑道:“瞧这小两口感情好的,我也不唠叨了,娉忆哪,伯母先前已经跟令尊提过了,挑个合适的日子,咱们先把婚给订了,你的意思如何?”
苏娉忆脸上绯红一片,长发垂在胸前,闪躲的目光惹的宫夫人一阵私笑,连连安抚道:“你要是不好意思,可就全凭长辈们做主了。”
宫惜欢嘟着嘴巴,左顾右盼着看了看众人的神色,插话道:“还订婚做什么,像大哥大嫂那样直接结婚不是更好。”
宫夫人放了筷子,瞪了她一眼,“这孩子尽胡说,你大哥那是事出有因,这订婚是礼数,咱们宫家与苏家结亲,自然不能怠慢了人家。”
宫惜在低头吃着饭,神色未变,却始终不发一言。
宫夫人暗自有些恼意,面上还是温和地询问:“惜在,你怎么说?”
宫惜在缓缓抬头凝了凝神,在苏娉忆期盼又含蓄地目光中点了点头,“嗯,您安排吧。”
宫夫人放下碗筷,喜上眉梢,瞧着众人道:“那这事就先这么定了,日子我再跟苏老爷商量商量,其他事宜还要麻烦你大哥大嫂帮忙一起操些心。”
一顿饭,她和宫惜之十分默契的在沉默间隙回答上几句,宴席一撤,两人又不约而同没了踪影。
辛酒里借口换衣服回楼上透透气,今晚的菜色都是根据苏娉忆的喜好准备的,然而其中的黄鳝和鳗鱼却是她的大忌。
宫夫人秉着一视同仁的态度分别给他们夹了菜,她勉强吃了些,这回喉咙口腻的难受,漱了口还是没有缓解。
露台的空气带着一丝阴湿,她估摸着也该下楼了。
回身走到楼梯口时恰好遇上红着脸的苏娉忆,她微笑以示招呼,苏娉忆也很有礼貌的侧身让路。
错开的瞬间,苏娉忆不知怎么没踩稳,整个人以极危险的的姿势在楼梯上晃了晃,她反射性地去拉她。
苏娉忆也满脸惊恐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辛酒里勉力笑了笑,扶稳她道:“苏小姐若是想去洗手间,楼下也有。”
苏娉忆羞涩的摇了摇头,目光怯怯地扫视过楼上的格局,低声道:“惜在刚刚上来拿东西,我只是想……”
辛酒里退开了一步,低头瞧见手臂上三条指甲痕鲜红刺目,带出一阵火辣的疼痛。微翘的羽睫垂下,掩住一对潋滟的水瞳,她指了指左侧的房门,“那是他的房间,我先下去了,你自便。”
苏娉忆感激的一笑,挺直了婀娜的身段继续朝上走。
那天晚上,苏娉忆在宫家上下所有人的眼中表现得很完美,在她无懈可击笑容下,让辛酒里想清楚了一点,女人绝对不要锋芒毕露。
无论是苏娉忆还是宫夫人都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许多,在世故面前,她就如一头迷惘的羔羊。
临走时,宫夫人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她和宫惜之并排而站,宫惜在发动车子的那一刻,明亮的车灯犹如一束唤醒亡灵的符咒,车厢内,他璀亮的眼仿佛幽闭在密室的狼瞳。
宫夫人挥了挥手,宫惜之却在这时一把拦住她的腰。
他这种不可理喻的行为倒让她伤了一番脑筋,正寻思着有必要开诚布公的谈谈那些所谓的秘密,然而一回到房间,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堵住了她的唇。
浅尝撩拨变成辗转含允,淡淡的烟草味弥散在口腔内,他丝毫谈不上温柔的啃噬将她逼退,衣衫的扣子也被蛮横地扯开。
她重重咬上他的唇舌,宫惜之吃痛地退开,满眼冷意。
他们靠的极近,只要稍稍一动,眼睫就会扫上彼此的脸,他一手撑在她颈边,冰凉的袖扣时不时擦过她的耳朵。
既然退无可退,她索性懒懒地站着,附在他耳边道:“当初你已经有了真正的白微澜,为什么还要找个替身呢?”
“是不是觉得,用那些微不足道的金钱换来的筹码,用起来很廉价?”她突然一把扯开衣领,香肩半露,眼底一片妖娆,“你还想怎么利用我,我的身体还是我的命?”
宫惜之狠吸了口气,拉开她的手,视线从她身上撤开,淡声道:“休息吧。”
两人依旧同床而眠,中间又隔了一人的宽度,一如当初。
无声的夜,只余彼此轻声的呼吸,直至凌晨时分,静谧的房间内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
“还有一个月。”
窗外一阵嘶吼的狗吠声,旁边的人却没有一点回应。
翌日一早,医院传来消息,杜老爷子昨晚昏迷,到现在刚刚脱离危险。
宫家上下人仰马翻,连宫夫人也神色凝重,随他们一起赶去了医院。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杜岳笙出事,总联合会主席的位子一旦悬空,上海滩的商界必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多年来,宫惜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明里暗里,业内圈中都有一些流言,杜岳笙对他如此器重的原因,摆明了想将他培养成下一任主席。
宫惜之果然不负所望,两个月前将陶友易挤下会长之位,短时间内又再造商业奇观,陶友易那几块地皮的发展前景不容小觑,加上投建孤儿院此等提升身份的举措,不出几年,他必然跻身商业龙头之列。
然而,现在的他,至少说来还差了那么一点,先不说主席之位有多少人虎视眈眈,联合会中更是卧虎藏龙,许多元老忠臣偏向拥护号称商界第二把手的雷震,但此人同青帮走得很近。
这很大程度上造成众人心理上的恐慌,因为青帮的行事作风太过狠厉,倘若主席之位交到雷诺手中,日后青帮横加干预,联合会必定再难掌控。
按照这个情形,宫惜之本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但是杜老爷子一旦撑不住,宫惜之起码少了百分之二十的机会。
这些事情宫惜之清楚,宫夫人也明白,然而辛酒里却不知情,她望了一眼众人严肃的神情,试图从宫惜之的手掌里挣脱出来。
医院的走廊站满了前来探病的商友,鲜花篮子排了整整一条廊子,护士喊着“请让让”一边将宫惜之叫了过去。
令人意外地是,竟也顺带捎上了她,宫夫人带了玲珑陪在一旁。
小姑娘很机灵,扶着她找了个空位便先坐下,宫惜之仍是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住,朝着她不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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