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红妆》第65章


她是张家大小姐,由不得谁随意嘲笑戏弄,她要离婚,她要回家。
梳洗之后,不敢电话找父亲,她联系了哥哥,让他派人来昌平接自己,她不想受林家的窝囊气。哥哥什么也没问,叹了口气,疲倦地说,既然想离婚,那就回来吧,让一切回到原点,让世文去找晚茹,让他们开开心心过后半辈子。
她听后愣愣地冒了一句,“哥,你放弃了?”
“她离开的时候,望着她纤瘦的背影,我竟然不敢去追,我怕一碰到她,彻底地失去了,我好像只能默默地站在那儿看着她,看着她离开。晋辰,哥哥是不是很没用?”
第一次见哥哥说那么感伤没有自信的话,他无奈的语气似乎拼尽所有仍是一场悲空,她抹掉所有的不快,露出了笑容,“哥,你不懂女人的心思,你想想,她那性格,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一个爱她的人?她是不知所措,是怕爱上了你,只能有意无意地躲起来,只能选择离开”
似乎是在劝说自己,她猛然间忆起了什么,说了一句,“我不回江城了”,急匆匆挂了电话。
她是张晋辰,不怕天地的张晋辰,谁惹恼了她,她让谁这辈子不得安宁?
正午时刻,林家上上下下闲置的百十号仆人被召集到南园,昂首挺胸按军人之姿直立,稍微曲腿,稍微倾斜了身子,猛然就是一鞭。虽说是暖春,日光柔和,可这半个小时的体罚已经让那些年长者体弱者倍受阳光蒸烤,吃不消昏倒在地上,当她再次举鞭时,被人拦了住。
罗顺恭恭敬敬地站在她面前,说,“张小姐,少爷找您”
不是少奶奶,是张小姐。
林博文不承认她。
她一鞭不偏不正打在了罗顺脸上,他赫然一惊,却没有叫喊,“少爷的命令,顺子已经传到了,张小姐请自便”
说完,罗顺头也不会地走了。
她今儿早上做了那么多,不就是引他出来吗?
现在他已经派了最贴身的人前来,话语间仍是毕恭毕敬的尊称。
未称呼她少奶奶,只因为她与他行了礼,却未洞房花烛,她还不是他的女人…
她扔了鞭子,不得不跟了上去。
避开前厅的热闹,避开林家的贵客,她来到了东园,迎接她的是两只狗不止的乱吠。她踢了两脚吓不走它们,最终被林博文唤了过去。
他蹲下来,逗着“霸王虞姬”,阳光照在他紧皱的眉头上,照着干净的脸庞上的忧郁。见她站在面前,他起了身,说,昨晚到现在一直饿着肚子吧!
不是训斥她无理取闹打了下人,不是骂她不经他同意打了罗顺,她鼻子突然酸酸地,点头“嗯”了一声。
餐桌上摆得全是她爱吃的佳肴,甚至连味道都不差分毫。丫头们小心翼翼端来了鲜汤,她感动得差点落泪,回眸寻他时,却找不到他的影子。
中堂的书房。
他手执一幅画卷,放在宣纸上,不停比划着,寻找最佳的位置,准备装表起来。眼中没了刚才的痛苦,露着丝丝的笑意。他专心极了,连自己进来,都茫然不知,没有抬头,没有问话,默不作声,俨然沉浸在画里,不能自拔。
她好奇地走近望了一眼,瞬间呆住了。
映入眼睑的是八个飘逸的字“吾妻晚茹,吾爱终生”,那八个字配着熟悉的容颜,优美至极,印章下作画的日期更让它显得弥足珍贵。
原来,曾让她斐然心动的文字不过是抄袭之作,即使报纸记载了一万份 “吾妻晋辰,吾爱终生”,也不是他的心声,也不值得他瞧上一眼,让他真正怜惜的在乎的是这副画像,是画像上活生生的人。
她怏怏地退了出去,离开时,情不自禁回了身,他依旧低头微笑,依旧看不到她。
南园是东倒西歪的人群,她没了闲情逸致,挥了挥手,大家诚惶诚恐地逃开了。其实,不论她做了什么,做过什么,他只会视而不见。
江城进入了绵绵雨期。
芝茹的本职工作因为这天气变得异常轻松。
周医生很是照顾她,每次都问她需求些什么,她似乎想不起来,皆是摇头回绝。知道她懂中医后,便请她帮忙修改整理中医书籍,算是兼职工作,依此能赚些微薄的工资。她翻看了书册,毫不犹豫应承下来。新燕她们知道后,也想多学些知识,总是抢着把她的份内事做了,随后虚心跟她学习。
医院的后院,不是想象中那般清苦。
只是闲暇时,她总是怕听到雨声,怕忆起什么,所以,只能让自己不停忙碌着。
相思尽处天涯月(17)
阴雨时节,院子里落满了桃花,偏偏的绯红被清脆的绿色扶植着,虽是残红却格外的清新 。
上级来医院视察战前医药物资准备情况,新燕等人被周医生唤去讲解,她不甚了解又行动不便,只好待在小院修改编辑医药书册。
它最近很是好动,喜欢拿脚踢她,非要听到她说上两句安慰的话或者轻轻哼着曲子或者讲了童话故事,它才老老实实装起了本份。
她抚着小腹,无奈地叹口气,怎么跟你爸爸一样的臭脾气?
博文…
嘉渝镇的雨亦是如此频繁,遇到他是雨天,每次想离开也是雨天,那雨细细的,凉凉的,密如珠帘,铮铮锵锵的声音似带了三分力度七分柔情。
晚茹,你怪不怪我?
不怪,不论你做了什么,都不怪。
她总是有意无意地给自己找寻一万个不责怪他的理由。
不是说“高处不胜寒”吗?不是也讲“位高权重,身不由己”吗?
他若是想真心实意跟晋辰结婚,起初何必闹着与张家退婚?他若是想玩弄感情,这世上如她一样的女人何止千万,何必如此迂回独独缠着她不放?
曾经,他是带着她回昌平是要举办一场娶她的婚宴,曾经,他说过,给他半年的时间,他会还她一个平静的世界。
现在没有半年。
是寻找他爱她的理由也好,是她不甘心的借口也罢,她只是想让心保留着一份希望,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心如死灰,不是生不如死,不是存着怨恨,他给了她最美最弥足珍贵的回忆,她依旧可以淡淡微笑着面对明天。待孩子出生,她便回樊城,跟母亲一五一十地坦白,这辈子会守着它终生不婚嫁。
院子外,张晋良撑着伞,隔着雨帘,隔着雨声,静静地望着窗户内微笑的面容,她眼角没有一丝的泪,哪怕是沾惹着雨水引发他误会也好,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如她离开时一样找不到留下她的借口,转过身,他悄然走开了。
醉酒不是他所喜好的,只是不清醒的时候,闻着春宫阁楼的余香,能在幻觉中见到她,她一袭青色的长裙依着窗栏,躲着他又低下眼帘不忍拒绝。
电话联系到妹妹时,她又是哭泣的。晚茹只有伤心欲绝时才会流泪才会依恋着他才会把他当作替身,他捶着脑袋竭力去忘掉,柔声问,怎么哭了?妹妹很是警觉,反问他,哥,你又喝酒了?他苦苦地笑了,没有回答默认了。妹妹突然止了哭声,又问他现在是不是搂着狐狸精安慰自己?他说,没有。这话再次给妹妹一个提示,男人需要慰藉。她没了哽咽声,像是训导他,哥,与其在家里闷着头喝酒不如去找她,你动了那么多心思,怎么能白白付之东流?他愣了愣,是啊!为了她,他可以放下一切,他还在乎什么呢?
张晋辰挂了电话,吩咐下人备了酒菜,直接端去了东园。
在门外被人挡了住,说少爷有令,不准任何人打扰。不准打扰?瞎了他的狗眼,别以外她端着盘子就是下人,别以为仗着林博文,她拿他没辙。她一脚踹了过去,怒斥了一声,“给我让开”,那人痛叫了一声,仍是多加拦阻。狗被门外的叫声吵醒了,冲到她面前,不停地吠。罗顺被闹得没法,出门见是张家小姐,知道她的脾气,也知道林博文的态度,恭谨地请进客人到中堂,欲进里屋唤醒少爷时,被人拦了下来。
林博文和衣倒在床上,头枕着胳膊,紧闭着双目,听到异样的脚步声,也无心搭理。
又是一个无结果的日子,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罗顺报告说,张家人对此都是摇头不知,没人见过陌生怀孕的女子,不过也不敢去细细打听,免得有人生了怀疑。依她的性子,不会在张家停留太久,若是不来找他,定是千方百计地想着回家。他下了令,安排人去樊城打探,有了消息,必须想方设法带她回嘉渝镇。
晚茹,你不要刻意躲起来,让我寻不到你。
张晋辰安静地跪在床边,看他紧皱的眉头半天不松,情不自禁探手过去,未碰触到,已被他警惕地抓了住。他起身松了手,没有惊讶和感动,亦没有问她怎么三更半夜来了东园,只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整了整衣领,离开了里屋。她忍着小腿的麻痛,忙从身后紧紧抱着他,像那晚一样,靠在他的背上。若是见不到她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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