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菊花落》第60章


又过了良久,艾伦医生看情况已基本稳定了,这才亲自走出来向他解释:“莫小姐的情况很坏,她背脊上的脊椎被严重踢伤,关节已经错位,至少也要连续治疗两年以上才能恢复;而她右掌上的筋脉已经断了,不可能再恢复。”
医生见靳恺毅久久不做声,叫了声:“少帅。”
靳恺毅沉默良久,才缓缓的问道:“那她的手岂不是全废了?”
艾伦医生皱着眉说:“如果调理得好将来基本的生活应该没有问题,至于其他比较灵活,重量的事情就无能为力。”靳恺毅默不作声,医生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小姐腹中的孩子是保住了,如果再迟点,恐怕胎儿也会有影响的。”
靳恺毅蓦然抬起头,有些吃惊的问:“你是说孩子……她怀孕了?”
艾伦医生点了点头,摘下眼镜,说道:“莫小姐已经怀孕两个月左右了,可能她自己都还没有感觉到,幸好她的身体底子很好,遭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只是动了一下胎气,接下来一定要好生的调养,不可再受刺激了。”
医生不停的嘱咐道,却没听到靳恺毅任何的回应,只见他眼中一片茫然,像是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因为若嫣的情况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所以艾伦医生向他说明情况之后,就又进屋了。
林睿渊每听医生说一句话,心就往下沉一份,等医生走后,见靳恺毅仍旧站在那里,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少帅。”他却恍若未闻,林睿渊也不敢再做声,退下去吩咐人拿药去了。
靳恺毅轻轻推了里见的门,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睡灯,光线十分朦胧柔和,护士已经替若嫣将血迹清洗干净了,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西洋的羽绒被,被子很轻,勾勒出她娇小的身躯,睡在那么大的一张床中央,小小的如同婴儿般柔弱。靳恺毅一颗心仿佛已经跳出了胸腔,他在床边坐下,像傻子般望着她微弱的呼吸,目光黯淡,只是凝在她的脸上却布满了哀伤。
他抬起手轻轻的拂过她苍白的脸颊,冷冷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温度:“为什么当你再
次回来时,居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雪白的枕头,手腕上还被白纱紧紧的包裹着,莫若嫣无意识地挣扎梦呓着,眉心不安地紧皱在一起,乌黑的睫毛颤抖在苍白的面容上,冰冷的身体上却不断的冒出冷汗。
…………
“……记住爹的话,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我要走了……这是我的责任,我的命运,我不能逃避……我会回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倾盆的大雨打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上,看不到路在哪里,前面一片迷蒙……
“我会实现我的诺言,我会带你离开……若嫣的幸福快乐我都会负责,与他人无关……”
“……你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
“嫁给我,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一幕幕场景不停的回荡在她的脑海中,既是幸福却感觉如此痛苦……
“……你宁可保护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是我的信任不够,还是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
她痛苦的挣扎着,无尽的黑暗将她紧紧的包围着,她看不清前面的一切。
她做错了吗?过去的一切她只想让它停留在过去,她只是害怕过去的伤害惊扰了现在的平静,她以为只要他爱她,即使她不说他也不会在意,却原来并非如此……她紧闭着眼睛,如同被噩梦紧紧的扼住了喉咙,干裂的嘴唇不断痛楚呓语着模糊的字句,身体瑟瑟的颤抖着……
、挽寒菊(五)
从夜晚到清晨,昏迷中的莫若嫣一直不停在呓语颤抖着,苍白的面容,紧闭的双眼,她如迷了路的孩子般孤独无助。
时时刻刻守着她身边的靳恺毅看着她颤抖的身体,心疼的握住她的手,眼底黯然深痛,望着她痛苦呓语的模样,仿佛她的生命随时会终止在恐惧与绝望中,这种痛苦如针刺般折磨着他的胸口。
“你一定要醒过来,若嫣,只要你好起来,无论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她轻轻的抱起她,靳恺毅将她的脸埋进他的胸前。他的背脊在清晨的光线中寂寞地挺起,有不易察觉的轻轻的颤抖。
林睿渊出去办妥了相关事宜,回来时见会客室里却没有人,卧房里也是静静的,他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见着靳恺毅独自坐在露台上吸烟。自从莫若嫣走后,这间屋子便一直保留到了现在,里面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改变,露台上原本就放着一把藤椅,此时藤椅前已经扔了一地的烟蒂,靳恺静静坐在那里,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他打开了露台的门,楼前的梧桐树上浅嫩的绿荫,阳光一缕缕从那枝叶间漏下来,靳恺毅坐在那里,望着那树间斑驳的日光。林睿渊走到了他身边叫了声:“少帅。”
靳恺毅听见他的声音,似是猛然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问:“交待清楚了吗?”
“所有的将军们已经回去召集军队了,这是他们搜集回来的资料,你要不要看一下?”他将手中的稿纸递给了他。
靳恺毅接过去大致的看了一边,问道:“确定是这个人吗?”
林睿渊答:“昨天抓到的那几个人都指证的是这个老头,我也派人去调查了一下,确定他就是齐府的管家。”
他的目光深邃黯淡,狠狠的握住手中的稿纸,“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林睿渊沉默了片刻,担忧的说道:“这不是正式与齐家翻脸了吗?我担心会对我们有所不利。”
靳恺毅哼了一声,说:“这件事他们不敢宣扬的,如果闹大了他们不见得会比我们好看。”
林睿渊见他已势在必行,也没再劝说了。靳恺毅望着手中的资料出了一会神,又说:“记住,我不要死人,将他活着送回齐府,办完事再来找我。”林睿渊领会的点了点头。
******
齐府里正是热闹,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准备着几天之后的婚礼,也有许多的人前来祝贺,姨太太们张罗着一起打麻将,齐敬殷陪着来道贺的人在那儿听戏,齐韵姗也在一旁坐着听戏。齐敬殷知道女儿向来接受的都是西式的教育,平日最多也只是去看电影,这会儿要她坐下来听戏,只怕她一定感觉枯燥无味,便轻声对齐韵姗说道:“如果你不喜欢,就先回去休息吧,这些人爹来应酬就可以了。”
齐韵姗看着他笑了笑,说:“这些既是传统规矩,那我作为桐州将来的女主人,这些作风自然要学会适应,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齐敬殷知道女儿一向很有主见,看她如此充满自信,自然也就放心了。齐韵姗笑着挽起父亲的手臂,在周围的人看来是如此的温馨。
这个时候,一名丫环走过来低声在齐韵姗的耳边说了什么,她一惊,转头低声对齐敬殷道:“爹,我下去一趟。”
齐敬殷问:“戏就快结束了,你要去哪儿?”
齐韵姗道:“家里出了点事,我先回去看看。”
齐敬殷望了墙上的挂钟一眼,说:“马上就要四点了,皇甫家下聘的人就快来了,你现在怎么能离开呢?要不我派别人去看看吧。”他向周围看了看,问道:“齐叔人呢?让他替你回去看一些吧。”
齐韵姗道:“不要找齐叔了,必须我自己回去。”
齐敬殷听她这样说,只得由她去了。齐韵姗走出前厅,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天都集团要少爷赶快回来,快啊!”她素来自信沉稳,下人听她语气充满了惊慌,感觉一定出了大事,立刻跑了出去。
只一会儿功夫,便见雷绝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直接从偏门进了后院。他走进屋子里,才发现房间里只有齐韵姗一个人坐在那里,见他进来,轻轻的叫了声:“大哥。”
雷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齐叔呢?”一边说着,他一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格外刺眼,“这……不会是齐叔的吧。”
齐韵姗漠然的点了点头,隔了半响才开口说:“我让人送他回去了,他的手筋和脚筋全部被挑断了,剩下的日子恐怕只能躺在床上了。”这齐叔虽是他们的管家,但一直照顾他们两个长大,对他们而言早已将他视为了亲人,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他们所受的打击自然不轻。
雷绝厉声道:“真没想到靳恺毅下手这么狠,齐叔都这么大年纪了却还是不肯放过他,废了他还给他留了一口气,这笔帐我一定要讨回来!”
“不能讨!”齐韵姗慢慢的说道:“这件事我们只能认了,一定不能宣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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