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665章


摄政王大帐前的道路两边站立了石雕般的威武军士;“明”字旗和“翟”字旗并列在阳光下招展。几位总兵和将军分列在帐下;翟哲身披紫色的锦袍坐在高堂上。
这才是真正迎接使者的礼仪。
逢勤在帐下拱手禀告:“索尼带到”然后回到属于他的位置。
几位将军和总兵看跟在逢勤身后的使者;目光难免有些倨傲。这几日斩杀清虏已有七八千人;明军炮火到处;清虏无人敢抵挡;若不是明军骑兵势弱;无法扩大战果;这场战争只怕早已结束了。
“拜见大明摄政王”索尼以汉人的礼仪作揖;但不跪拜。
翟哲笑着说:“你们终于派来了一个像样的使者”
索尼道:“我大清入关之初;本因思宗被流贼逼迫而亡;为思宗复仇而来;入关六年;与大明多有误解;以至兵戎相见;百姓流离。今日微臣奉太后和圣上之命与王爷商谈议和;我大清愿还入关之前山海关以西所有土地于大明。大清愿向王爷称臣;世代纳贡。”
他身负重担;两黄旗又是刚刚执掌大权;绞尽脑汁也要稳住明军。不把阿济格解决;北京城中有许多人睡不好觉。他说的是向翟哲称臣;而不是向大明称臣;用意不言而喻。
“误解?”翟哲像是没听明白索尼的话;轻笑一声;问:“那剃令呢?”
“那是……”索尼咬着牙:“多尔衮的冒犯”
翟哲没有继续问让索尼感到难堪的问题;如扬州和嘉兴死难的那些百姓;能从战场上获得的东西他不屑于从言语上争上风。口舌之争;是使者的事情;而他是大明的摄政王。于是;他换了个问题:“多尔衮现在怎么样了?本王听说他身体不好。”
但是;这个问题同样让索尼很难堪。
翟哲见沉默无语的索尼;说:“好吧;就算我答应了你;你们女真人何时能退出京师?”
索尼大喜;道:“若摄政王同意;在下回去禀告陛下;愿意与王爷在营中祭天地;立盟约;十日之内;我大清兵马撤出山海关。”
“你所说的我都知道了;如果多尔衮敢亲自来;才算是有点诚意”
翟哲脸上的笑意看上去实在不像有什么诚意。
“盟约一事;请你们来个亲王再谈吧”
索尼还要再说;翟哲摆手下令:“元启洲”
“末将在”
“你领使者看看我大明将士的军势”
“遵命”
元启洲像是劫持人质般走到索尼身边;强压着他出帐。
军帐中将领随之退去;最后只留下逢勤一人。
“王爷;真要与清廷议和吗?”逢勤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作为武将;他不想在大功告成之前;让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化作嫁衣。
“议和?”翟哲哈哈大笑;“索尼是两黄旗的人;他能来到我兵营;多尔衮十有**是失势了。我听说勒克德浑和阿济格都是两白旗的人;未必那么快能接受新的局势。”
“那么;强攻的时候就是此刻了”他的声音变得炙热;右手抓住案桌上精铁打制的令牌;“我说过;我要的东西会自己去取;本王不仅要北京;还要盛京;他们都能给我吗?本王还要草原;永除北方的威胁;蒙古人会主动屈膝吗?”
逢勤低声道:“其实是不是多尔衮都无所谓了;清虏已失战心;比当年多铎南下时江南的明军强不了多少。”
“本王知道;这都是你的功劳”
翟哲把令箭扔到逢勤的脚下:“去吧;大军就跟在索尼之后;斩杀的级越多越好;在阿济格到来之前;击溃北京城外的清兵。”
“遵命”逢勤屈膝;这最荣耀的一战终于还是属于他。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翟哲遥望帐外;暑气渐消;再过几天就是中秋;没有比北京城更合适的礼物了。
第722章 黎明之战
索尼看完明军的军势更担心了。
他不怀疑翟哲让他看的是最有战意的部众。但他没见到传言中那支最可怕的军队;以及无数的铁炮和大车。他来时途经通州兵营;阿巴泰举行军议时;他曾有幸旁听;无论是穆济伦等满将还是李成栋的汉人武将;都失去了与明军决战的勇气。
盔甲明亮的骑兵簇拥身披锦绣锦衣的使团向北行走;一路无人说话。
未时已过;太阳挂在西边的半空;无风;运河中的静悄悄的见不到一点波澜。那水很浑浊;这几日里面的死尸增多了;隐隐有臭味散播出来。
过了香河;这里距离清兵大营只有四十里路;车风看见不远处有执弓戒备的蒙古斥候。
索尼看出身边的这位总兵是蒙古人;他很意外蒙古人也能在明军中升到这么高军职;继而想到翟哲曾经在土默特的经历;猜到了车风的来历。
快要分别时;他套近乎的说:“车总兵;俄木布汗在盛京呢”
“嗯”车风不满的哼了一声:“我是汉人”他很讨厌别人把他当做蒙古人;因为长相;他永远也无法摆脱别人把他当做蒙古人。
索尼见车风不高兴;后面的话就没接下去。
“我将送使者到这里了”车风勒住马指着前方;“再往前;说不定要见血光了”他的粗鲁和无礼;让人无法不把他当做蛮夷之徒。
索尼拱手:“多谢总兵相送”
明军骑兵与使团队伍就此分开。清虏的斥候骑兵接上索尼;沿着运河一路往北。
明军轻骑如疾风骤雨般回到中军时;车风见到一副快沸腾了景象。
没有了歌声;刚才还一片耸立的帐篷像是被人踩瘪了的气球;一个个正在消失。兵士正在列阵;骡马拉扯的炮车围成了一个大圈;府兵们正在往炮车上装填铁球好火药箱。
“这是要出击吗?夜袭吗?”车风抬头看看天;好像准备的有些早。
一个身披链子甲的传令兵手举三角令旗疾驰而来:“车总兵听令;命你无需回中军复命;点本部兵马立刻拔营;在李志安部右侧三里行进。斥候出营;一刻一报清虏兵马动向”
“遵命”车风调转马头:“真是要出击啊”
明军把帐篷和粮草辎重丢给了落在最后的府兵;倾巢出动;向通州方向而去。
翟哲与逢勤同行。
亲兵卫骑兵都擦亮了戚刀;每个人背了三杆自发鸟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明军点燃火把。从遥远的地方看;密集的行军队列中的光亮就像天空中闪亮的银河。
一团炙热的火在行进;阎应元与元启洲是突击的双牛角;逢勤部紧随其后。李来亨、李志安和孙之敬部落在后面
翟哲与逢勤催马并行;月色清凉;他抬头看天空:“今晚的月亮还真是亮呢”空中的月亮像是被人蹭掉了一块;再差一点就是圆满。
“报”斥候往中军狂奔;手中的火把在空中划了一道亮线;“清虏轻骑在前路截击;用羽箭骚扰我部先锋”
逢勤沉稳下令:“命元启洲和阎应元加速行进;击溃拦截;过香河十五里休整”
斥候离去没有多久;前方十几里外传来铳声和喊杀声。
逢勤偏头看翟哲;镇定自若道:“没有铁炮;我大明兵士也能与清虏一争高下。”
翟哲知道;元启洲部是军中最有进取心的部众;是天然的前锋人选。阎应元治军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无论是守是攻;越是处于险境;越能发挥出战斗力。
前来骚扰的清虏骑兵没有让明军止步;大军行进的速度竟然有所加快。
暗夜中;明军的鸟铳每响一次;就带出一道亮光。这种昏暗的光线;五步之内看不清人脸;只有那一闪闪的亮光;像是有无数萤火虫在低空飞行。
“这是火器的时代啊”元启洲在亲兵耳朵簇拥下突击;从他还是卢象升的监军使起;就一直喜欢在某个时刻冲到最前线;让手中的刀饮血。
半个时辰后;黑暗中的清虏轻骑退却了;嘈杂的铳声停了下来。
直到丑时;明军过香河十五里休整;再没有清虏的兵马出现。
夏秋之交的露水很重;兵士们忙着给装满火药的箱子上盖上牛皮。翟哲、逢勤和方进鲍广等人围成一圈咬干饼子
逢勤喝了一口清水;把嘴里饼渣带入肚子;说:“天亮后;清兵一定在对面的平原等着我们”
翟哲没有出声;鲍广好奇的问:“为何?”
“恐惧恐惧的人不敢在黑夜里战斗;那会让他们更加恐惧”
翟哲笑着说;“与你做对手果然是种折磨。”
大军休整了一个时辰;再次开拔。
月色消失了;启明星嵌在在东边的天空。
战马低头与步卒以同样的速度前进;它们在积蓄力量。
启明星渐渐模糊;军阵中的士卒灭掉了火把;天地间只剩下了齐刷刷的脚步声。
突然。
前方传来细微的轰鸣;大地在颤抖;运河中的水泛起鱼鳞波。
斥候们狂奔;零星的火把飞舞;“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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