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10·银千特》第13章

我以为这次也如往常那些口角一般，过一两天就消散了。
万万没想到你这次居然动气较了真，再不肯原谅我。我也不肯认错，只能比你更倔。
一直到毕业，我们再没有说过话。
大一的某天，我问同学要到了你的QQ号码。
然后在线上，终于对你说出：我喜欢你。我憋紧气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不敢眨眼，等了大概三分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所有的气力都似已耗尽。
我即刻关掉对话框，正准备关掉QQ，你的头像突然又闪烁着摆动起来。我将鼠标的箭头移动到那个小小的图标上，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双击下去——　
第36节：知名不具：六　SIX（4）　
你回复过来的讯息说：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Part。4。【第四笔，捺】
大约有两年没有你的消息。
整整分别了两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我们约在烧烤店喝酒。你说了一晚上关于前女友的话题。你举着杯子看着我，说：“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我轻轻地笑，碰响了你的杯子，接着你的话反问说：“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有部电影里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完全懂另外一个人。懂了，就不寂寞了。
你喝了好几瓶啤酒，还有一瓶二锅头，彻底高了。于是散场后我还得送你回家。想想你真是过分呐，喝完酒要女生送回家，还整晚在一个女生面前絮叨另一个女生。
我想你可能醉得都忘记我也是一个女生了吧。
好不容易到了家，还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站都站不稳了还一定坚持要刷牙洗脸了才睡。我本来打算等你睡下安顿好了我就走，可你直到盖上了被子，闭着眼睛还一直自顾说个不停。　
你说，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你说我坏话的那些事……
不介意你还天天提！我顶回一句。
你笑了笑，然后说，你也盖被子一起睡吧，夜里冷，冻感冒了不好。放心，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什么都做不了。
这回轮到我苦笑，原来你还没忘记的。
这是我人生中离你最近的一个时刻。你很快睡着，呼吸的气息就在我旁边。我也很累，却没有办法放松下来，在黑暗中静静睁着眼。
眼皮抗拒着睡眠。
睡眠抗拒着我。
我抗拒着你。
我抗拒你。我想变强，变得更坚强，强大到足以对抗你。对抗你每次微小的动静带给我的巨大暗涌。
我不想承认，可是已经明白某个不妙的事情重又回来了。
第二天天色刚明，我蹑手蹑脚地离开。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你总共发了五次短信给我，只是非常普通地邀约出来玩。我找了很龟毛的借口逐条拒绝。我想你最好生气吧，气越大越好，最好从此就跟我绝交，最好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我，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等了好久，然后你最后发来一条短信：出来谈一下吧。谈谈——我和你的事情。
我和你走啊走啊，都不说话。明明今天晚上我是特意出来把话说清楚的，我却不知道怎么起头。夏夜的河边凉风习习，路灯朦胧。我低头咬着嘴唇快要沉不住气了，旁边的你忽然站在一丛矮灌木前停住。　
我瞪大眼睛。
在黑暗的枝丛间点缀着一只又一只的萤火虫，发着琥珀色的晶莹绿光，一闪，一闪，满满一树，此起彼伏。美好得像是一个梦。　
第37节：知名不具：六　SIX（5）　
许久，你终于开口问我：你觉得做朋友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不是最好。我抿了抿嘴角，回答说。
那你觉得做恋人就是最好咯？
我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你平静地看着我，继续说着：你说过，呃，喜欢我，但是我并没有独新家浪怎么感觉到过。这也许是你自己的方式，但是抱歉，我不能理解。我也只能按照自己的标准来评价，如果我喜欢一个人的话是不会这样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我不明白。我想哭，又忍不住要笑。只觉嘴角酸涩，难以言语。
要如何证明才可以？
我喜欢你。我迎视着你的眼睛，缓慢而清晰地说：或者我们在一起，或者，这辈子再也不要见面——你选哪个？
夜凉如水。
站在家门口，目送你渐渐走远，那个星空下的背影还是我熟悉的样子，多看几眼，下次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再看到了……
我转过身，做了也许是长这么大以来最干脆的一个决定：走。
Part。5。【写完了，六】
点横撇捺，四平八稳，一个“六”字。
认识你的第六个年头，我去了远方——是的，一个离你很远的地方。
我新进了公司，交往新同事，朝九晚五的规律作息。很久很久不联系，你就从我的生活里淡去了印迹。
这里的春天特别多各种白色的花朵，玉兰栀子夹竹桃，馥郁流泻。夏天的时候甚至会有台风，雨水落得漫天淹地。
比狂风更震撼的是你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
邮件里说，你回家时偶尔翻阅到我们高中时写过的信，感触良多。
我却在电脑前呆了好半天，什么感触都没法发出来。
每次我稍一松懈，你就会适时地出现。
然后一切重回原点。
所以，我还是用惯常的嘻笑口吻，回复你写道：是啊，你看我们那时候的感情多瓷实。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秋天的海一点也没有歌里唱得那么动人。我站在退潮寂冷的海边，忽然想起挨你最近的那天晚上，我一晚都未阖眼，掏出口袋里的MP3来听，耳机里一直缓缓流淌的就是小美纯净清澈的嗓音。　
“若你发现我难过，是因为你造成的，是否你敢伸出手，像我当初勇敢伸手拥抱你过？
若你只是又寂寞，怀念起从前的我，只是我没有把握，如何隐藏爱你的伤口……”
我还记得你的睡脸被MP3的屏幕幽光照亮的样子。我还一直记得。
海风很冷。泪很热。
在那一刻，我忽然想给过去的自己写一封信，告诉那个在内心挣扎了这么多年的倔强的女孩子说：辛苦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38节：知名不具：六　SIX（6）　
都会好的。
我慢慢融进异地的生活，在双休日和共事的女孩子一起去逛街，学着吃海鲜，会了几句当地的日常方言，附近的名胜景点也有去探访一二。
非常平静而清淡的时光，只要你不来打扰我。
前两天还参加了部门在KTV举办的聚餐活动。
KTV真是一个好地方，因为有很多歌曲可以让我把说不出来的话都大声唱出来。
同事见我全情投入，便吆喝着让献一首成名曲。我也爽快应好，点了一首TWINS的新歌。《我们相爱六年》。
只是，这个歌名里的“我们”不属于这个故事，“相爱”不属于这个故事。
——只有“六年”静静地剩下在那里。
如果要总结一下和你相识的这六年时光，我想也没有别的词，应该就是“青春”了。
有些事也记不得那么清晰了。悲伤，喜悦，多而细碎。
大概就像那部电影里说的一样吧，你注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懂我的人，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令我寂寞的人。
我就是那个爱情里的小学生。幼稚，别扭，怯弱而惶惑。
所以得不到幸福。
不是什么“明爱”，也不是“暗恋”。
这只是一场单恋，并且还附带了一个“未遂”的苦笑后缀。
一切都未能如遂。
Part。6。【……】
总是有流行一个这样的心理测试。
题目里给出一个系列的多种事物选项，要求做测试的人选择其一用来形容自己的某位朋友或熟人。
我在自然景物里选过“森林”。在食物里选过“巧克力蛋糕”。在宝石里选了“琥珀”。在城市里选了“布拉格”。
它们都被我用来形容你。
有时候想想真的很奇妙，明明都是一些没有关联的物体，却好像被看不见的丝线捆扎在了一起，指向同一个方向的答案。
即使是概率学也不能解释的原由。如果这样也能叫做缘分。或者奇迹。
我不知道这是该欣慰还是失落。
原来你就是一直以这样一个骄傲而固然的姿态存在于我的生命里的么？
你还要这样存在多久下去呢？
我已经再没有一个六年的时间去任由你了。
最近的一次测试。我选了“山”来代表你。
“唔，我看看答案——选‘山’代表是‘你最想依靠的人’！哈，怎么样？准不？”朋友对照着念完注释马上以热切的眼神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