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妖蛾子-王小柔》王小柔-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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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杯是老外的事，但它像一阵龙卷风，四年刮一次，有什么算什么都卷进它的旋涡里，连我这种从来不看球、对足球运动毫无兴趣的人也被卷进去了，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你不得不接受世界杯生活。有人瞪着眼睛问：世界杯跟我有嘛关系？其实，真没什么关系，可你躲不开，连饮料瓶子上都印着那几个踢球的。
玫瑰与臭鞋垫散发的气味是不一样的，但这个夏天，我们闻什么都是香的。那些球星就是臭鞋垫里盛开的玫瑰，因为肥好，所以花开不败。
跟着你有肉吃
妖言：很多人都在找机会让自己冲动，世界杯是个茬口，大家跟疯了似的白天睁着眼，晚上也不睡觉，还特意花钱给自己解腻味。
很多买卖人看准了世界杯的发财机会，知道球赛一开，男男女女多少有点癔症，不管什么破烂儿只要印上跟世界杯沾边的标，准能卖上钱。刚在网上看见一套性感美女鼠标，全是身穿各队球衣的女中段儿，把一个塑料小人掐头去尾，底下是蹬着红色三角裤的大腿根儿，上面是连着电线的腔子，这东西设计得既色情又没人性，还卖一百四十九块钱一个。跟女中段儿一起销售的还有塑料足球台灯，卖一百五十八元一个，估计到家开不了几小时塑料就得化了。好几百一个的吉祥物背包上有一只特别邋遢的狮子，它后面连着的半透明塑料包比我洗澡时装毛巾的那个都垃圾。球星抱枕比较“扯”，把一身衣服塞得鼓鼓囊囊，还哪儿都不缺，大致是个人形。我始终怀疑这东西抱着能睡着觉吗，全身直挺挺，哪都不带打弯儿的，弄这么个东西摆床上，半夜上个厕所回来能吓个半死。抱枕也太占地方，等世界杯结束把它戳门后头估计还能辟邪，拧门撬锁从窗户爬进来的贼要看见它能立刻跳楼，连啵儿都不打。
现在连我们早市的地摊儿上都卖世界杯球队的运动服，这些日子，那个整天抡斧头吆喝“一下锅就烂”的胖姐姐，用染着红脚趾盖的胖脚丫子踢踢铺在地上的塑料布，大声说：“耐克、阿迪、彪马，嘛牌都有，嘛队服不缺！”一斧头下去，肉渣飞起，又剁完一份！她很有市场意识，自己生意一点都不耽误，还在旁边挤了个地儿支起衣服架子卖“盗版”，我留心眼看了会儿，买衣服的人溜儿不比买骨头的少。今年夏天穿运动服的人比哪年都多，不足球不体育就不时髦，由此可见，世界杯是多么深入人心。
据说德国慕尼黑一家旅馆也特会做买卖，老板把旅馆都快弄成危房了，好端端一个地方被整治成足球场，他特牛，对全世界球迷说了句话，翻译成现代汉语的意思是，如果你能在我这儿找到一个看不见足球的地方，就算我栽！这哥们把一系列仿制的世界杯奖杯堆在门口，让身着各个球队队服的旅店服务生为你提供殷勤的服务。套房里，铺着足球图案的床单，桌子上摆着球形杯子，墙上张贴的全是球星海报，甚至厕所瓷砖上都印着著名球员的脸。这家旅店的房费比同档次的旅店高出百分之二十左右，但还是深受球迷的青睐，房间早早就被预订一空。估计我要住进去得活活被逼疯，恨不能把自己俩腿剁下去，在地上当球滚。
据网上的小道消息说，2006年世界杯，墨西哥足协为球队买了二千四百万欧元的伤残保险，西班牙确定了每人五十四万欧元的夺冠奖金，德国电视广告费达到三十秒三十二万多欧元，球迷向球场内投掷物品，要被罚两万欧元，裸奔者将被罚款十万欧元，为了迎接世界杯，德国人花四十亿欧元修建球场……
在咱眼里，那不是足球啊，踢的简直就是金元宝，硌脚也美。
男人还算冷静，半夜消费最多喝点酒，偶尔撒撒酒疯儿，抽几包烟，折腾不出什么，身体条件在那摆着。而女人眼里的世界杯就很混乱，当她们的男人把目光和并不富裕的荷尔蒙给了电视里半夜奔跑的小人儿，女人被无辜地拉进这个旋涡。其实，我觉得女人不适合看世界杯，因为那些跟公牛似的男人无论长得好坏都会让女人有机会藐视身边那个肚皮里面脂肪越堆越高的男人，别说跑步，连在超市推个购物车喘气的频率都得加快的主儿，早该被罚下了。于是明智的女人，把更多的关注给了球场上的帅哥，给了他们强健的腿部肌肉，以及顺着脑门往下流的汗珠特写镜头。
看上去很足球
妖言：如果地球不爆炸，世界杯毫无悬念地成为六月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在这个月，所有人都在以球迷、伪球迷和非球迷来归类。在不懂足球的女人眼里，看精彩的足球跟看韩剧的效果一样，我们是为了在午夜的那一刻抒情。
我打根儿上就没看过一场足球比赛，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得跟中了病似的，听说还有砸电视打老婆的。我们屋有个叫猴子的年轻同志，他总忽悠别人看球，他说看球就要一帮一伙的，单个看就没意思了，我听着像打群架。后来，我问他，足球有什么魅力啊？他噌地把脖子一扭，差点断了，“以后带你去泰达，你亲眼看人家踢就有感觉了。”我想我看演唱会坐场地啥也看不见，在看台上能看见嘛呀。可猴子夸张地挥起了胳膊晃悠：“你见过好多球迷举着旗子一起骂大街吗？”他还激动地骂了几句演示给我，让我打心里更腻味这项运动了，大老远，就为看人骂街我还不如去集市呢。
我们家集市那有个老婆儿，每天早上十点多就出来，往街上一站，看见什么骂什么，最找乐的是肩膀上还扛着一只大公鸡，也有好多人围观。
猴子给我做了足球普及教育，但绕口的老外名字和球队名字我总混，也记不住，昨天最后一次问他的时候，猴子跟我急了，“都告诉你四次了，你怎么还问啊，世界杯马上就踢了，自己看吧。”表现得不但不绅士而且特不人性。
我以前见过几个北京球迷，整天穿着不知道从哪淘换来的假名牌运动服，只要看见电视屏幕在放足球比赛，不管是什么环境，都要滔滔不绝评头论足，就跟他参与过那场球似的，倍儿不缴（觉）闷。
如果是在球场上看球更别提了，有人脱光膀子露着文身，也有人抓着矿泉水瓶子，看有人扔他也扔，你要让他打架，他怂了，要一群人上，他准挤进去踢两脚，这主儿！要遇到中国队跟老外踢，被灌急眼了他顾不上骂自己球队改骂对方，说什么“在我们的地盘上你还敢这样”，明显欺生，跟火车站门口那帮地痞似的，难道在谁的地盘就得由谁打嘴巴子？很多人看球就为骂街去的，平时自己骂显得素质低，一帮一伙互相壮胆儿，等喊够了，汗也出透了，回家喝个小二锅头，被窝一钻，满美。北京这样的爷们可不少。
有人说中国足球有三流的球队，二流的教练，一流的球迷。虽然不是球迷，我都觉得臊得慌。不是我口冷，什么土上长什么庄稼，一个三流球队怎么能有一流球迷呢？我记得在一篇文章里看到曾经英国的一个球队降级，最后一场比赛无论输赢结局已铁定，球迷顶着寒风依然坐满了看台，人家没一个起哄骂街的，他们打着“欢迎你们下个赛季再回到这个球场”的布标，流着泪看完自己心爱球队最后的比赛。这场面在中国上哪找去，咱在这时候早骂上娘了，砸酒瓶子什么的，这都是咱部分球迷的强项，实在不如英国球迷铁瓷。
当然，咱也有特“板儿”的球迷，无论中国队怎么扶不上墙依然让自己的期待不灭，当他们爱上世界杯上的某支球队，也会在遥远的东方，守着一台二十多（吋）彩色电视机，窝在沙发里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让黑夜成为白天。
很多人认为我在经历了这次世界杯以后能顺利通过扫盲阶段而爱上足球，但我的眼睛只要瞄上球，立刻在心里鞭策自己，我的口号是：争取睡眠，多活几年。所以再精彩的足球对我依然构不成诱惑，不过我死心塌地地认为：真正的球迷是值得尊重和景仰的。
没女的没劲
妖言：足球比赛没女的没劲，尤其当优秀球队败北，你再看看台上那些女的，泪水从那些美丽的绝望的眼中溢出，她们牙齿咬着手指（就像咬着别人的），似乎已用尽了全身力气抑制哭泣。她们不是名模，不是球星的女友，只是普通的女球迷，她们的眼泪让足球比赛充满柔情和一股子酸劲儿。
女人是水，世界杯是没皮钱儿的水龙头，一时间，全世界的足球宝贝个儿顶个儿地直往外冒。
我们，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