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处男》第48章


杨小惠惊呼道:“来了来了!”
孙小翔从外面跑进来。
孙母迎接出去。
县电视台和镇电视台工作人员在实地拍摄,一个女主持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观众朋友们,今天,是我们滴水镇背篓村孙小纯小姐和美国密歇根州的罗伯特·科林斯先生大喜的日子,它是我县和我镇有史以来的第一起涉外婚姻,也是我镇对外交往的一件大事。罗伯特先生一直对中国怀着友好的感情,取中文名罗爱华……”
车队驶入村里最大的一个晾谷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罗爱华大学毕业后先到日本,又到北京工作,在北京认识了我村美丽的孙小纯小姐,由此展开一段罗曼史,风风雨雨,历经考验,今天终于瓜熟蒂落……”
罗伯特跨上一匹挂着红头饰的高头大马,在李雁南、他弟弟、姐姐、秋田和茂等人的簇拥下,向孙小纯家走去。乐队在前面带路,摇头晃脑,脸红脖子粗地吹奏着《大花轿》曲子。几名状汉抬着花轿,颠簸着走。来自美国、日本的亲友拿着摄像机,不断拍摄着。
全村空巷,村民云集孙家,前呼后应,翘首以待。听见唢呐声,坐着吃零食的客人起立,秧歌队舞起来,“嘭嘭嘭”地敲着腰鼓。
罗伯特率领李雁南、秋田和茂、井上雅史、宫本洋子等人向孙小纯的闺房走去,秋田和茂充当了他的伴郎。门前,罗伯特开始敲孙小纯的门。没有反应,罗伯特再敲。
杨小惠的声音:“谁呀?”
罗伯特说:“我,我是,罗伯特。”
杨小惠问:“咹?萝卜头?”
外面大笑。
罗伯特赶紧澄清:“不,我是罗伯特,罗爱华。”
另一个声音说:“哦。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你干什么呀?”
罗伯特郑重地说:“我,要,嫁孙小纯小姐。”
哄笑:“谁嫁谁呀?”
李雁南给他耳语。
罗伯特又说:“Ok!我娶,孙小姐;孙小姐,嫁我!”
杨小惠的声音:“凭什么要嫁给你哇?”
罗伯特茫然地看着李雁南,李雁南对他耳语:“Why should Miss Sun marry you?”(“凭什么孙小姐要嫁给你?”)
罗伯特说:“我爱她,她也,爱,我。”
人群哄笑。
门内有人问:“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李雁南对他耳语。
罗伯特严肃而生硬地说:“我,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黄鼠狼,不是;你,鸡,不是。我黄鼠狼,不给鸡拜年!”
人群长时间哄笑,屋内,也哄笑。
罗伯特面红耳赤。他的亲友好奇而同情地看着他。
门内问:“谁证明你是真的呀?”
李雁南翻译:“Who can prove that?”(“谁能够证明?”)
罗伯特急了:“Many people can!”(“那就太多了!”)
门内要求:“说中国话,我们听不懂。”
李雁南翻译:“Speak in Chinese,please!”(“请讲普通话!”)
罗伯特说:“人,很多。”
李雁南说话了:“小孙,小惠,别捉弄他了,差不多了。”
杨小惠不依不饶:“凭什么让他占我们中国这么大个便宜?”
张望京不识时务地插嘴:“占便宜的可不是罗伯特,我堂堂大学生,一IT人士,在北京都张望五年了,就拿一暂住证,一眨眼,一农村丫头绿卡到手了!”
杨小惠骂道:“怎么,你不服呀?”
张望京自我解围:“我服,我服,真是I服了U!”
几个小孩子狂笑:“I服了U!大话西游周星弛!I服了U!I服了U!”
李雁南打圆场了:“这就说远了,这可不是国有资产流失,这可是招商引资,保值升值……”
人群笑,有人帮腔:“可以了,差不多了。”
终于,门开了缝,渐渐打开。孙小翔站在门口,包装得严严实实、犹如一团火焰似的孙小纯站在后面。
李雁南赶紧吩咐罗伯特:“红包!”
罗伯特掏出红包,一边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人群里笑起来:“到底是谁给谁呀?”
罗伯特给了红包,要去牵孙小纯的手,被杨小惠打开了,杨小惠笑着责怪道:“那不行,要抱着走,背着走!”
罗伯特就伸开双手,躬身将孙小纯一下子拦腰抱起,红盖头里一声惊叫。罗伯特转身蹑手蹑脚地往花轿处走去,一双绣花鞋在半空中一晃一晃。
人们前呼后拥地一起走。到了花轿处,罗伯特按照黄主任以前的指导,向岳父岳母大人结结巴巴却又郑重其事地说:“爸爸、妈妈、外婆,大人们,您们放心,我会照顾她一辈子!”孙父孙母顿时以泪洗面。
上轿前,孙小纯向娘家亲戚哭别(“哭轿”),盖头下的她泣不成声。这时,母亲告诫女儿到婆家后要孝顺长辈,照顾晚辈,与叔伯妯娌和睦相处,她的幺爸则代表亲戚们送一笔“上轿钱”。
随着罗伯特将孙小纯往花轿里放好,轿夫一声高叫:“起轿!”四个壮汉缓缓站立起来,抬起花轿,颠簸着走向车队。鞭炮点燃,硝烟四起,火光冲天,震耳欲聋,很多人捂住耳朵走。乐队更加卖力地演奏着。
美国处男第三十章
对于两个当事人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场梦。此刻,花轿里头披着红盖头的孙小纯正泪水涟涟,心里五味杂陈,记忆碎片像拼图一样连缀起来。
由于家庭贫穷,孙小纯从小就忍饥挨饿,除了每天走十多里山路上学以外,还过早地分担家务活:做饭、养猪、割草、砍柴……这些都没有妨碍自己成为班级里成绩最好的学生,老师们都说,孙小纯一定会成为背篓村第一个女大学生。但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将年轻体壮的父亲击倒了,天文数字般的医药费让一个好端端的家庭雪上加霜,一夜之间就坍塌了。为了还债,为了让弟弟继续上学,孙小纯被迫离开了心爱的学校。
孙小纯清楚地记得,离开学校的那天,是个隆冬的中午,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呼啸刺骨的寒风从教室的房梁、墙壁和窗户的破洞里灌进来。孙小纯忘记了寒冷,坚持听完了最后一课。放学后,孙小纯偷偷地离开了同学们,一个人在山上的一个草棚里哭了一整天,直到把眼泪哭干,把白昼都哭下了山。当她回到家里,就像一个雪人似的。父母和她抱着痛哭了一场。
从此,孙小纯就和母亲一样,成为全劳力,她种地、浇肥、挑水、担粪、锄草、收割、晾晒、养殖、到几里地外的“滴水泉”去背水做饭吃……一切农活都做尽了。一个昔日的阳光女孩,瞬间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村民们都叹息,这孩子真命苦,樱桃一样水灵的姑娘,却干着牲口一样的粗活。他们像掏元宝一样挥洒着土地,他们像养宠物一样伺弄着庄稼,可是,土地是那么贫瘠,收获是那么稀薄,除了勉强糊口,连一点零用钱都挣不出来。父亲的医药费和弟弟的学费东挪西借,眼看着日积月累,债台高筑。到了过年的时候,上门索债的村民磨破了门槛。他们一样是穷困的乡亲,上门来也是迫不得已。他们羞怯地拐弯抹角地提到欠债,父母窘迫得都想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见此情景,孙小纯终于郑重地向父母提出,自己要出去打工赚钱。可是在这片穷得连鸟儿都不愿停留的地方,哪里有赚钱的地方呢。到滴水镇去,那是个“重工业铸铧,轻工业理发,第三产业搓麻”的地方,哪有什么钱挣?
孙小纯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镇上的一家理发店,她想学会手艺后,再想办法自己开一家理发店。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些地痞花三元钱理个发,还满嘴的污言秽语,气得她第二天就回家了。
后来她去了县城一家酒楼,因为相貌出众,老板让她做领班,居然就是领着一班小姑娘去给客人敬酒,尽量让客人多喝酒,因为自己的工资很低,全靠推销出去的酒水提成。那些喝得醉醺醺的家伙们一个个色迷迷的,趁着酒劲动手动脚。很多女孩为了推销酒水,只得默默忍受。孙小纯滴酒不沾,又不愿意曲意迎逢,后果可想而知。一月后,她拿着酒楼倒数第一的工资,伤心地离开了那家酒楼。
余下的时间,她还跟木材老板跑过货,那更不堪回首。一路上,司机公然说荤段子,怎么下流怎么来,色迷迷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在自己的身体上滴溜溜转,还趁着汽车颠簸在自己身上磨磨蹭蹭。
之后,她就去了背篓村小康木耳粉条厂,这是背篓村的大能人、首富朱四清新成立的私营企业。别看实际上也就是一个20多人的小作坊,找工作的却趋之若鹜。朱四清也是看在孙小纯幺爸的面子才接受她去的。管吃住,一个月300元,据说还给了照顾。在木耳粉条厂,尽管工作繁重,孙小纯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不是她运气好,而是有人“暗中保护”——他就是朱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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