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读鲁迅老不读胡适 作者:韩石山》第15章


鲁迅先生精神不死!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
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政府
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二日
致许广平女士的唁电
上海文化界救国联合会,转许广平女士鉴:
鲁迅先生逝世,噩耗传来,全国震悼。本党与苏维埃政府及全国苏区人民,尤为我中华民族失去最伟大的文学家,热忱追求光明的导师,献身于抗日救国的非凡的领袖,共产主义苏维埃运动之亲爱的战友,而同声哀悼。谨以至诚电唁,深信全国人民及优秀之文学家必能赓续鲁迅先生之事业,与一切侵略者,压迫势力做殊死的斗争,以达到中国民族及其被压迫的阶级之民族和社会的彻底解放。
肃此电达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
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政府
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二日
为追悼与纪念鲁迅先生致中国国民党委员会与南京国民党政府电
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南京国民党政府公鉴:噩耗传来,鲁迅先生病殁于上海。我国文学革命的导师、思想上的权威、文坛上最灿烂光辉的巨星竟尔陨落,此乃我中华民族之大损失,尤其当前抗日运动的大损失。鲁迅先生毕生以犀利的文章、伟大的人格、救国的主张、正直的言论为中华民族解放而奋斗,其对于我中华民族功绩之伟大,不亚于高尔基氏之于苏联。今溘然长逝,理应予以身后之殊荣,以慰死者而示来兹。敝党敝政府已决定在全苏区内实行:(一)下半旗致哀,并在各地方与红军部队中举行追悼大会;(二)设立鲁迅文学奖金十万元;(三)改苏维埃中央图书馆为鲁迅图书馆;(四)在中央政府所在地设立鲁迅纪念碑;(五)搜集鲁迅遗著,翻印鲁迅著作;(六)募集鲁迅号飞机基金。贵党与贵政府为中国最大部分领土的统治者,敝党敝政府敬向贵党贵政府要求:(一)鲁迅先生遗体举行国葬,并付国史馆立传;(二)改浙江省绍兴县为鲁迅县;(三)改北平大学为鲁迅大学;(四)设立鲁迅文学奖金,奖励革命文学;(五)设立鲁迅研究院,收集鲁迅遗著,出版鲁迅全集;(六)在上海、北平、南京、广州、杭州建立鲁迅铜像;(七)鲁迅家属与先烈家属同样待遇;(八)废止鲁迅先生生前贵党贵政府所颁布的一切禁止言论、出版自由之法令。表扬鲁迅先生正所以表扬中华民族的伟大精神。敝党敝政府的要求,想必能获得贵党贵政府的同意。特此电达。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
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政府
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二日
知道了毛泽东对鲁迅的评价,知道了中共中央对鲁迅的评价,知道了鲁迅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的巨大贡献,就不必在鲁迅的后十年上费什么笔墨和口舌了。
幸亏有个契机给我们留着,那就是鲁研界公认的“转变说”,即鲁迅的一生中,曾从民主主义者到共产主义者的转变。既然有此转变,那么,转变前的功过是非还是可以谈论的。这也就给我们探讨鲁迅的前大半生,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这也就是我要说,做鲁迅与胡适的比较研究,或是做鲁迅的单独研究,不必谈后十年的原因。不光对鲁迅的后十年不谈,对胡适一九二七年之后的事儿也不谈。这样,我们就可以较为公允地比较两人在新文化运动中的功过是非了。
前后不同的两种评价(1)
中国共产党对鲁迅的评价,也正是毛泽东对鲁迅的评价。两者是一回事。
毛泽东对鲁迅做出这样高的评价,好多人是不理解的,这恰是毛泽东的英明之处。在政治上,在军事上,毛泽东本人是当之无愧的领袖,在文化上,他认为自己还担当不起这个责任。而文化方面,对共产党夺取政权来说,又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战线。这样,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等,几经权衡,便选定了鲁迅。时间在一九二八年,当时鲁迅刚到上海不久,正处于创造社、太阳社的围攻之中。这两个文学团体都是受中国共产党在上海地区的党组织领导的,在党组织的安排下,很快就停止了对鲁迅的攻击。鲁迅也欣然接受了共产党的这一委任或者说是委托。
是不是有正式的委任或是委托呢,想来是有的。党组织怎样和鲁迅联系,在许多回忆文章里都写到。但这些不能说明有什么正式的决定。鲁迅去世后过了一年,抗日战争爆发了。中国共产党感到,在国统区文化战线上,缺少了鲁迅这面旗帜,对革命事业不利,便决定将刚刚从日本回国的郭沫若树为鲁迅的继承者,中国革命文化界的领袖。树郭沫若为领袖,为旗帜,则是有正式决定的。从这儿可以旁证,当年树鲁迅为中国文化革命的领袖,党内是有决定且通知了各相关党组织的。当年在中共中央特科工作过的吴奚如先生,在《郭沫若同志和党的关系》一文中曾说过:
1938年夏,党中央根据周恩来同志的建议,作出党内决定:以郭沫若同志为鲁迅的继承者,中国革命文化界的领袖,并由全国各地党组织向党内外传达,以奠定郭沫若同志的文化界领袖的地位。(《新文学史料》一九八○年第二期)
最能说明鲁迅在革命文化界地位确立的,是创造社、太阳社突然停止了对鲁迅的攻击。
创造社和太阳社怎样攻击鲁迅的,张梦阳编的《中国鲁迅学通史》第三编叫《索引卷》,看看一九二八年上海发表的攻击鲁迅的文章,就知道了。
这一年,全年发表的关于鲁迅的文章四十七篇,从篇名上能看出来是攻击、批判鲁迅的有二十四篇。这二十四篇中,发表在创造社、太阳社办的刊物上的,有十八篇。这两家办的刊物计有《文化批判》、《创造月刊》、《太阳月刊》、《我们月刊》等,这么多刊物发起攻击鲁迅,可见火力多么猛烈了。其中最厉害的是这样几篇文章。
《死去了的阿Q时代》………………………………钱杏
《死去了的鲁迅》……………………………………钱杏
《请看我们中国的DonQuixote的乱舞》……………李初梨
《除掉鲁迅的“除掉”》………………………………彭康
《毕竟是“醉眼陶然”罢了》………………石厚生(成仿吾)
《又一个DonQuixote的乱舞》………………………韩侍桁
《文艺战线上的封建余孽——批评鲁迅
的〈我的态度气量和年纪〉》………………杜荃(郭沫若)
应当特别说一下最后这篇文章。好长时间,人们不知道这篇文章是郭沫若写的,直到郭沫若去世后,几经考证、调查,才确定是他写的。当然,还是为他作了种种解释。我们来看看,当年郭沫若是怎样评价鲁迅的。他说鲁迅的那篇《我的态度气量和年纪》,“可怜只像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的悲诉”。鲁迅和陈西滢、高长虹的论战,在郭沫若看来,不过是“猩猩和猩猩战,人可以从旁批判它们的曲直,谁个会去帮助一个猩猩”。这是一篇长文章,末尾一节,郭沫若说了他的全部的看法:
鲁迅先生的时代性和阶级性,就此完全决定了。
他是资本主义以前的一个封建余孽。
资本主义对于社会主义是反革命,封建余孽对于社会主义是二重的反革命。
鲁迅是二重的反革命人物。
以前说鲁迅是新旧过渡时期的游移分子,说他是人道主义者,这完全错了。
他是一位不得志的Fascist(法西斯谛)!
接到党内的指令后,还是这些人,对鲁迅的攻击就完全停止了。很快就转为歌颂,很快就一起组织起左翼作家联盟,一起对着国民党反动派英勇地战斗了。当然也不是一下子就停止了的,总得有个过程。不管怎么说,到后来,还是这个郭沫若,对鲁迅的看法就完全变了。且看一九三六年鲁迅去世后,郭氏的一篇文章《不灭的光辉》中,对鲁迅是怎样评价的:
这遗产的接受,同时怕也就是继续鲁迅精神的最好的法门。“鲁迅精神”是早在被人宣传着的,但这精神的真谛,不就是“不妥协”的三个字吗?对于一切的恶势力,鲁迅的笔似乎不曾妥协过一次……我们民族所应受的两重的敌人,内部的封建余孽,外部的帝国主义,这是鲁迅先生至死不倦地所攻打着的东西。鲁迅先生提着笔为我们全民族在前线战死了,我们应该加倍地鼓起我们的敌忾,前仆后起地,继续着奋战。这才是纪念鲁迅的最上的途径。而这样替我们民族“报仇”,也就完成了鲁迅替我们遗留下来的责任。
当时上海有个日本人,郭沫若说是“一位有名的集纳主义者”,不知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和鲁迅有交往,郭沫若的说法是,在上海和鲁迅喝过几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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