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爵迹(临界纪年系列之一)》第49章


,仿佛被遗弃了的两个小孩儿般,看着茫茫无际的天地,不知道何去何从。
周围飞舞着一些残留下来的魂兽,几个小时之前,天地间黑压压的暴动兽群,随着鬼山缝魂的死去和鬼山莲泉的离开,而渐渐从暴戾的迷乱中清醒过来,浑身沐血的各种海狮、海象、剑翅鱼、海蝶……纷纷重新沉入黑暗的深海。剩下一些还没有完全清醒的零星魂兽,孤寂地飞舞在辽阔空旷的天地之间,发出沉痛的哀嚎声。霞光照耀着它们千疮百孔的表皮,血淋淋的伤口历历在目。
整个岛屿分崩离析,无数巨大的岩石四分五裂,缓慢地往下坍塌坠沉,浑浊苍白的浪花仿佛一群有一群贪婪怪兽的森然獠牙,要碎了整岛屿,把它吃进深海里。之前整个巨大的岛屿,此刻只剩下一些零星突出海面的尖锐礁石,整个大海辽阔而空旷,海面上残留着大面积的兽血,在朝霞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粘稠,猩红的汪洋,破碎塌陷的岛屿,看起来仿佛一个人间的炼狱。
麒零擦去眼角的泪水,茫然地望着天地间出神,那是之前银尘抛下自己,义无反顾地离去的方向。苍雪之牙巨大的翅膀扇动着,带起冰凉的海风,吹动着他渐渐成熟的轮廓和鬓角。他的面容在此刻,退去了曾经年少的青涩,而多了一些不应该有的沧桑。
银尘离去时决然而面无表情的冷漠面容,此刻还回荡在眼前,他朝着所有的王爵使徒——包括自己——投掷出的那些锋利而雷霆万钧的杀伤性魂器时,充满了一种在所不惜的决绝。那个时候,麒零突然感觉到一种仿佛被抛弃的痛苦。他冲着离去的银尘大声呼喊的声音,也被天地间无数魂兽痛苦的嘶吼悲鸣淹没,银尘完全没有听见。又或者,他听见了,可是,他没有回头。
银尘留下的【女神的裙摆】,此刻已经恢复了原始的白色棋子般的状态。麒零握在手心里,这是唯一还残留着银尘气息的东西,这是曾经银尘对他的守护——尽管现在他消失在了茫茫的天际。他闭上眼睛,运行着体内的核能力,感应着这枚小小的却又强大的魂器,然后将它收进了自己体内。他现在已经能逐渐使用自己【无限魂器同调】的天赋了。
“我们去哪儿?”麒零擦干眼泪,眼睛里密密麻麻的红血丝让他显得格外憔悴,他的声音带着成熟起来的低沉和磁性,不再像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了。
“我不知道。”天束幽花跌坐在【苍雪之牙】的后背上,目光空空洞洞地望着脚下翻滚不息的海洋。她的眼泪还挂在她娇嫩得仿佛花瓣般的脸庞上,风吹在上面,发出冰凉的气息。
麒零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天束幽花的手,他能够体会到她心里的痛苦,这种茫然天地间无依无靠的感觉,他从小到大都有。只是,这段时间以来,银尘一直守护着自己,所以,他忘记了这样的感觉,或者说,他以为这样的感觉再也不会有了。
麒零苦笑一下,对天束幽花说:“我先送你回【雷恩】吧。到了那里,再作打算。”
天束幽花目光空洞地点点头。
麒零站起来,抱住【苍雪之牙】的脖子,调转方向,往霞光笼罩着的白色港口之城雷恩飞去。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飞行了大概一个钟头之后,远远地,麒零看见了稀薄的云层下【雷恩】的海岸线。
阳光此刻已经清澈发亮,穿透稀薄的云层,将淡淡的日影投射在【雷恩】沿海巨大的白色广场上。【雷恩】无数的白色建筑,沿着海岸线往内陆,渐次拔高,很多塔楼的顶端上,巨大的吊钟开始发出浑厚而辽远的钟声,飞鸟从地面被惊起,沿着无数白色的高楼急速飞过,天地间传来无数夹杂在钟声里的“哗啦哗啦”的羽翅扇动的声音。
明亮的阳光下,早起的渔民已经划着大大小小的渔船出海捕鱼了。冬日的清晨非常的寒冷,即使是在雷恩这样靠近南边的地方,也依然寒风刺骨。不过,已经习惯了海上生活的渔民,根本不在乎冬日的寒风。他们的脸上都是朝气蓬勃的红色,一看就是长期习惯了海上生活的人,夏日的暴晒和冬风的凛冽,让他们的皮肤虽然粗糙,但是健康而厚实。从高空望下去,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渔船仿佛洒在湖面上的白玉兰花瓣一样。
而岸上大大小小的集市,也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来自各个地区的人们熙熙攘攘地采购和贩卖者各种货品。不时有拿着风车的小孩儿,穿着厚厚的冬衣在大理石修筑的广场上奔跑嬉戏。
麒零心里突然觉着一阵酸楚。黎明之前,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还是一片杀戮的毁灭天地,而片刻之后,眼前已经是安稳的平凡俗世。百姓安居乐业,岁月安静美好。也许做一个平常的百姓比做一个使徒更加幸福吧。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在福泽镇做一个驿站里面的店小二,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过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空闲的时候和村里的几个年轻小姑娘打打闹闹,也挺幸福。
麒零转过头,看了看此刻正望着脚下的【雷恩】发呆的幽花,她的目光里滚动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悲痛。麒零看着有点心疼,低声安慰她:“没事儿,我们马上就到家了。我送你回去。你和家人团聚吧。你妈妈爸爸正在等你呢。”
“我妈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天束幽花抬起头,两行眼泪滚出眼眶,“而我父亲在我出生之前就失踪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直到他刚刚死的时候,我都没有见过他。”
“你父亲?”麒零惊讶地回过头问。
“嗯。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吧,【永生王爵】西流尔,就是我的父亲。”天束幽花眼眶里的泪水,在冬天的寒风里,在她眼角凝结成一颗小小的雪片冰晶。
“我没有猜出来……我完全没想到……”麒零看着幽花,此刻他终于理解到了为什么刚刚她会奋不顾身失去理智地冲出【女神的裙摆】的保护范围,不过,麒零脸色一变,突然想起,“但是不对啊,你说在你出生之前,西流尔,也就是你父亲就失踪了,那你身上的灵魂回路……那是谁【赐印】给你的?”
“我父亲并没有直接对我【赐印】,他把灵魂回路直接刻印在了我母亲的身体里,我母亲在怀上我的时候,她的子宫和胎盘以及脐带上面,都已经密密麻麻地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属于西流尔的灵魂回路。而从母亲子宫里发育长大、最终成形为胎儿的我,身体上自然也形成了这样一套完备而齐全的带有【永生】天赋的灵魂回路。”天束幽花望着海岸远处,那座属于她的家族的恢弘的塔楼群,目光里带着悲痛,也有一丝怨恨。
“但是不对啊,刚刚特蕾娅不是说,鬼山莲泉成为了新的【六度王爵】么?”麒零疑惑地看着天束幽花,“我记得银尘和我说过,一个王爵是不能同时对两个人【赐印】的,除非他的使徒死亡,他才能重新对第二个人【赐印】……”
“我母亲其实就是我父亲曾经的使徒,她在孕育我的时候就明白,在我不断成形的过程中,其实就是在不断掠夺她的灵魂回落和生命力,我出生的时候,其实也就是我母亲死亡的时刻……所以,西流尔的【使徒】早就死了,我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使徒,在我逐渐长大的过程里,渐渐地就发现了这一点。我的魂力也好,或者我对魂兽的捕捉也好,甚至是我继承的天赋,都是残缺的,比如在沙漠、戈壁等完全干涸的环境里,我身体的愈合能力和其他的人几乎没有区别……完全无法和其他的使徒相提并论,甚至有时候,我们家族里杰出的魂术师,都能胜过我……”
麒零看着天束幽花挂在脸上的结冰的泪痕,心里突然觉得她比自己还要悲惨。虽然自己从小没有父母,但是至少还有银尘关心照顾自己,而幽花,从小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关心过她。连她的父亲,也是她的王爵,在死的时候都没有见她一面,还把王爵这个至高无上的荣誉,让鬼山莲泉——这个他从未谋面的使徒继承了。
“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吧。”麒零转过头,换了话题,然后牵引着【苍雪之牙】,往海岸边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降落。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天空里一道炫目的白光,仿佛流星般往海洋中的一个岛屿降落。光芒拉动着长长的光尾,沿路飞散出无数柔软的羽毛绒花。
当光芒带着飓风降落在岛上的时候,无数拉长的光线旋转流动,巨大的双翅将周围茂密的参天大树吹得猎猎作响。转眼,巨大的鸟身突然爆炸分裂成呼啸的光线,然后刷刷地旋转卷动进一个风眼,转瞬消失在鬼山莲泉的耳朵下方。
银尘和鬼山莲泉站立在这块森林中央?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