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乡村》第2章


频模裁炊疾幌茫帜睦镏老衷谕饷娴娜苏诒澈笤跹β盍四兀俊?br /> 她想到这里,两颊发起烧来,心里非常的烦躁。但过了一会,她的心突突地跳起来了,她在想那个未来的弟媳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倘若是个奸刁的女人,她想,他们这一家将从此不能安宁了,他们兄嫂将时时刻刻受到她的讥笑、播弄、干涉、辱骂。眼前的例子太多了,分了家的尚且时常争吵,何况他们还没有分家,葛生是个那么老实无用的人,而华生却是脾气很坏的少年,一有了什么纠葛,又是葛生吃亏是不用说的。为了葛生,她现在对什么事情已经忍耐得够了,难道还能天天受弟媳妇的委屈吗?……
她想着,不觉非常气愤起来,恨不得葛生就在面前,对他大骂一顿,出一出胸中的积气。但是她念头一转,忽然又忧郁起来,呼吸也感到困难了。
她想到了华生结婚前后的事。要是华生真的已经有了女人,他们得立刻给他结婚,再也不能拖延的。而这一笔款子,一下子叫葛生怎样张罗呢?聘金、家具、酒席,至少要在六百元以上,平日没有一点积蓄,借债约会也凑不到这许多。凑齐了以后又谁去还呢?华生这样懒得做事,不肯赚钱,拿什么去还呢?即使能够赚钱,结了婚就会生下孩子来,用费跟着大了,又哪里能够还得清!这个大担子,又明明要落在葛生的肩上了。葛生又怎么办呢?挣断了脚筋,也没……
“喔,我道是谁!怎么还不进去呀?”一种沙哑的声音,忽然在葛生嫂的耳边响了起来。
葛生嫂清醒了。站在面前的是葛生哥。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竟没有注意到。
“什么时候了,你也晓得吗?”葛生嫂忿忿地说,“老是起早落夜,什么要紧事呀!……漆黑的,也不拿一个灯笼,叫人家放心不下……”
“你看,月亮不是出来了,还说漆黑的。”葛生哥微笑地指着东边。
葛生嫂转过头去,果然看见微缺的月亮已经升到了东山的上面。近边树林间迷漫着一派浓厚的夜气。她的四周,已经极其明亮。葛生哥露着一副苍白的面孔站着,显得很憔悴。
“刚才可是漆黑的……”她喃喃地说,口气转软了。
“进去吧,已经到了秋天,孩子们会着凉的。”葛生哥低声地说。
葛生嫂给提醒了。她才看见自己手里的孩子早已睡熟,两边站着的孩子也已坐在地上,一个靠着椅脚,一个伏在椅脚的横档上睡的很熟。周围坐着的一些邻居,不晓得是在什么时候散去的,现在只留着一片空地。时候的确很迟了。有一股寒气从地面透了上来。
“还不是因为等候你!”她又埋怨似的说,一面扯着地上的一个孩子。“你看呀,一年到头给人家差到这里,差到那里,自己有什么好处呢!只落得一个‘弥陀佛’的绰号!”
“人家没有人好差……”
“太多了,这傅家桥!都比你能干,比你走得快!”
“能有几个靠得住的人?……”
“要靠得住,就自己去呀!一定要你去的吗?”
“相信我,没办法……”
“你也可以推托的!一定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的吗?”
“好了,好了,进去吧,我还没吃饭呢……”葛生哥说着,抱起地上的两个半醒的孩子往里走了。
“又是没吃饭!什么时候了,老是叫我去弄饭给你吃!给人家做事,不会在人家家里吃饭吗?”葛生嫂咬着牙齿,忿恨地说,跟着走了进去。
“人家已经睡觉了……”葛生哥喃喃地说,声音非常的低,几乎听不出来。
月光透过东边的树隙,在檐下的泥地上洒满了交织的花纹,盖平了凸凹不平的痕迹。一列染着黑色的水渍的泥墙,映出了青白的颜色。几家人家的窗子全关了,非常沉寂。只有葛生哥夫妻两人的脚步声窸;窣;地响着。
进了没有门的衖;堂门限,他们踏上了一堆瓦砾,从支撑着两边倾斜的墙壁的几根柱子间,低着头穿了过去。这是一所老屋,衖;堂已经倒记了一部分,上面还交叉地斜挂着几根栋梁,随时准备颓了下来的模样;随后经过一个堆满农具的小天井和几家门口,他们到了自己的家里了。
这房子虽然和别的屋子连着,却特别的低矮和破旧。葛生哥推开门,在黑暗中走到里间,把孩子放在床上,擦着洋火,点起了一盏菜油灯。于是房子里就有了暗淡的亮光,照见了零乱的杂物。
这是一间很小的卧室,放着一张很大的旧床,床前一口旧衣橱,一张破烂的长方桌子,一条长板凳,这里那里放着谷箩,畚斗和麻袋,很少转身的空隙。后面一门通厨房,左边通华生的卧房,外面这间更小的堆着谷子和农具,算是他们的栈房了。
“这时候还要我弄饭,幸亏晓得你脾气,早给你留下一点饭菜了……”葛生嫂喃喃地埋怨着,把孩子放在床上,到厨房里去端菜了。
“来四两老酒吧,走得疲乏了呢……”
“什么时候睡觉呀!又要四两老酒……”葛生嫂拿着碗筷,走了出来。“老是两个钟头也喝不完,慢慢的,慢慢的,喝起酒来,早夜也没有了,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但是她虽然这样说着,一面回转身,却把酒杯带了出来,又进去暖酒了。
葛生哥坐在桌边,摩弄着空杯,高兴起来,映着淡黄的灯光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点微笑的折皱。
厨房里起了劈拍的爆烈声,柴草在燃烧了。接着一阵浓烟从门边卷了进来,雾似的蒙住了卧床、衣橱和桌子,最后连他的面孔也给掩住了。
“唉,关上门吧……这样烟……”葛生哥接连咳嗽了几声说。
“你叫我烟死吗?关上门!”葛生嫂在厨房里叫着说,“后门又不许人家开,烟从哪里出去呀?”
但她虽然这样埋怨着,却把卧房的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卧房中的烟渐渐淡了下去,葛生嫂端着一壶酒和一碟菜走了出来。她罩着满头的柴灰,一对赤红的眼睛流着眼泪,喃喃地说:
“真把我烟死了……”
她把酒菜放在葛生哥面前,卷起衣襟,拭着眼,又继续说:
“没有什么菜了,那两个大的真淘气,总是抢着好的东西吃……这一点豆腐干和乳腐还是昨天藏起来的……”
“有酒吃就够了。”葛生哥微笑着,拿起酒杯。“就把这两样菜留给他们明天吃吧。”
“唉,老是这么说,酒哪里会饱肚……”
“你不会吃酒,不会懂的。”他用筷子轻轻地拨动着菜,只用一只筷子挑了一点乳腐尝着。“孩子们大了,是该多吃一点菜的……你也不要老是一碗咸菜……这样下去,身体只有一天比一天坏—;—;喂奶的人呀。”
“可不是!你拿什么东西给我吃呀!……这个要吃,那个要穿,你老是这么穷……明天……米又要吃完了……”葛生嫂忧郁地说。
“不是有四袋谷子吗?去轧一袋就是。”
“你拿什么去换现钱?谷价不是高了起来,阿如老板说要买吗?”
“慢慢再想办法。”葛生哥缓慢地喝着酒说。
“又是慢慢的!自己的事情总是慢慢的……碰到人家的事情,就不肯拖延!”
“算了,算了,老是这样钉着我,你有什么不知道,无非都是情面……哦,华生呢?”
“华生!”葛生嫂忿然的说。“一天到晚不在家,什么事情也不管!……又是你不中用呀!”
“只有这一个兄弟,我能天天打他骂他吗?二十一岁了,也要面子的,总会慢慢改过来的……”葛生哥说着,叹了一口气。
“你也晓得—;—;二十一岁了?亲事呢?”
葛生哥沉默了。他的脸上掠过了一阵阴影,心中起了烦恼。
但是葛生嫂仍埋怨了下去:
“人家十七八岁都娶亲了,你到现在还没给他定下女人……喂,我问你,他近来做些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呢?”葛生哥懒洋洋的问。
“亏你这个亲哥哥……”
葛生哥睁着疲乏的眼睛望着她,有点兴奋了。
“你说呀,我摸不着头脑!”
“人家说他,有了……”她的话忽然中断了。
外面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华生!……”葛生嫂惊讶地说着,随后连忙装着镇静的态度,埋怨似的说:“你这么退了才回来!”
华生不做声。他冷冷地看了阿哥一眼,打开前胸的衣襟,泰然坐在床沿上,想着什么似的沉默着。
他有着一个高大的身材,粗黑中略带红嫩的面庞,阔的嘴,高的鼻子,活泼而大的眼睛,一对粗浓而长的眉毛,扫帚似的斜耸地伏在眉棱上。在黯淡的灯光下,他显得粗野而又英俊。
葛生哥喝了一口酒,抬起头来望着他,微笑地说:
“华生,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华生懒洋洋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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