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第239章


轰动一时的团长古城杀妻案,终于有了着落。千恩万谢后武志卿老汉回了广元,关步云她们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包庇失败后,胡长官又给他的爱将提供了一个投案自首的机会。
张仲霖脱下了那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马裤呢军官服,又缴出了陪伴他多年,并给他肩膀上添了不少星星的美制小手枪,重新换上了他师母送给他的,他老师曾经穿过的那件长衫,又一次地回到了大张村。
跟上次一样,张仲霖手里依然提着洋糖,怀里依然揣着哈德门香烟,不同的是这次他一颗糖一根烟也没散出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看见他都远远地躲开了,并且将孩子也拖了回去。张仲霖没有怨天也没有怨地,一个高兴时又是发烟又是散糖,而冲冠一怒就拔枪杀人的魔鬼,谁见了又能不怕呢?
“大口大口!。。。。。。喔,宝宝真乖!”见严琼英正背着身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给她喂饭,张仲霖这个铁石心肠又冷若冰霜的关中汉子不觉心里一动,眼眶随即也热了起来。
自己对人家从来不闻不问,人家守着活寡,却十年如一日的给他爸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提盆子倒尿地替自己在堂前尽着孝道。眼下又像对待亲生一样,替自己喂养着自己跟别人生下的孩子,看起来土里土气而又目不识丁的村姑严琼英,原来也有美丽动人的一面,只可惜这种美,张仲霖他发现的,太晚了。
“让你受苦了。。。。。。”说着张仲霖接过了孩子。“你——回来了?”闻言严琼英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句暖人心窝子的话,竟是出自张仲霖之口。呆了半晌后,她也招呼了他一句。
亲人毕竟是亲人。为张仲霖担惊受怕又吃尽了苦头的父亲、继母、哥哥和嫂子没有像乡党邻里一样地躲开他,而是一如既往热情地接纳了他。
灶屋里又响起了嗵嗵嗵的擀面声,和踢里啪嗒的风箱声。
曾几何时,一家人似乎都衰老了许多,特别是张仲霖的父亲张宏岳老汉。
夜幕降临后,张仲霖依然在陪着他的父亲说话,严琼英也依然在摇着纺车纺线。嗡儿嗡儿的纺车声,是人间最动听的催眠曲,放在严琼英身边那个跟她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的孩子已经睡熟。她睡得是那样的甜,又是是那样的踏实。。。。。。
严琼英的心里格外的平静。她没有丝毫的奢望,是身边的孩子替她排除了她的寂寞,又给她带来了满足,她准备守着她看着她一天天地长大,她要供她读书培养她成人,她要给她选个好人看着她嫁出去。这个人长得不一定很俊,念的书也不一定很多,家里也不一定很有钱,但人品一定要好,要一辈子疼着她爱着她永远都不会离开她。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既解脱自己又告慰那个屈死的冤魂。
“早些睡吧。”张仲霖夺掉了严琼英捏在手里的棉花捻子,随即吹熄了棉油灯。。。。。。
严琼英的新婚之夜,竟是在她嫁到张的十年以后!
拿着香蜡纸表,张仲霖来到川妹子武梅的坟头,他要向屈死的冤魂忏悔。年轻而孤独的亡灵,你能接受这种这种毫无意义的忏悔么?咬破食指,张仲霖又给广元写了一封血书。风烛残年的武志卿老汉,你能原谅这个已经名存实亡的女婿么?
盘桓数日之后,张仲霖踏上了“赴京”请罪的漫漫之路。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呢?
第四七章刘光复陌路相救 宋
国民党的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南京召开。期间,杨虎城当选为中央监察委员,可是他却无论无何也高兴不起来。
“从辛亥革命对清军作战始,历经护法、北伐及二次北伐,倒袁世凯驱陆建章于前,反段祺瑞逐陈树藩于后,苦战镇嵩军于西安,奇袭唐生智于中原,几乎是无役不从。前后为革命奋斗了二十余年,如今为了一个监察委员的空头衔,竟花了不少的钱。丢人哪!”面对那些你来我往的恭维者,杨虎城自嘲道。
“五全大会”上你吹我捧、尔虞我诈、贿赂公行,会上道貌岸然,会后又狗盗鸡鸣。一笔又一笔的肮脏交易在暗中达成,买官者不以为耻,卖官者竟以为荣。
陈静远是以《大公报》记者的身份,来大会进行采访和报道的。见杨虎城对此深恶痛又绝置之度外,于是提醒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友。不若随其流而扬其波,餔其糟而啜其醨,以免像当年三闾大夫屈原一样,上受‘楚怀王’之猜忌,又下遭奸佞小人之暗算。”
见陈静远引经据典的劝说不无道理,杨虎城这才违心地花钱买下了这顶乌纱。
至于张学良的心情,那更是马尾穿豆腐——不能提了。原打算在半年内剿灭红军,谁知师出不利还不到三个月,他的两个师外加一个团,却反而被红军吃掉了。
会前,东北军第六十七军王以哲部的一一零师,先后在大小劳山中了红十五军团的围点打援之计,经过六个小时的激战,一一零师全军覆没,死、伤和被俘的分别为千余人,两千余人和四千余人。其中六二八团团长裴焕彩被俘,六二九团团长杨德新自戕,参谋长范驭州阵亡,师长何立忠重伤而毙。之后,一零七师六一九团与六二零团的一个营计两千余人,又被红军在榆林桥包了饺子,张学良的前卫队营营长,六一九团的上校团长高福源被生擒。
赴会前,张学良曾再三叮咛部下说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但会议期间,五十七军董英斌部的一零九师被红军全歼于直罗镇,师长牛元峰与两个团长均被击毙战报,还是送到了他的面前。
损失的人马不但没有得到补充,两个师的建制反而被何应钦一笔勾销了。就连请领十万元以抚恤阵亡将的事,也没能搁住。
此一时彼一时。宣布东北易帜归属中央于前,又发巧电帮蒋介石在中原大战中力挫群雄成就霸业于后,昔日的陆海空副总司令张学良曾是何等的荣耀?今日虽仍为西北剿匪副总司令,却有家难归而身在异乡为异客,又连遭红军重创而损兵折将的张学良,又是何等的落寞!
在张学良最孤独最苦闷的时候,杨虎城不失时机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胜败乃兵家常事,汉卿何必自寻烦恼。”一句好话三冬暖。杨虎城的肺腑之言大出了张学良的意料。他没有以副司令相称而是直呼其名,听起来反而备感亲切,张学良不觉心里一热。
“唉!悔当初未听虎城兄的忠告,以致有此惨败。”张学良一把拉住了杨虎城的手,也改“杨主任”为“虎城兄”直抒胸臆。
“汉卿不必过于伤感,既然上天将你我兄弟安排在一起,只要大家同患难共进退,在西北这块热土上,不怕没有作为。”两个人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作为!什么作为?”张学良试探地问道。对日军来说陕西是大后方,对红军来说陕西又是前线,张学良一时弄不明白杨虎城所说的作为是抗日还是剿共。
“收复失土以雪国耻,打倒日寇以报家仇!”杨虎城斩钉截铁地说。他的话掷地有声,个个字几乎都可以在地上砸出个坑来。
“哦!知我者,虎城兄也。来来来,坐下坐下。”杨虎城的话既出了张学良的意料,又正中了张学良的下怀,一股热流直扑他的心窝。
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收复失土打回老家,确是学良的夙愿!但不知那边该如何应对,打还是不打?如果虎城兄信得过学良,就请给小弟指条明路。”张学良用手指了指北边,诚挚地说。
“打还是不打,我想东北军的弟兄们会告诉你的,回去后汉卿不妨亲自到前线走走。依我看关键不在打还是不打,而在于打得赢还是打不赢。”杨虎城更是推心置腹。
“对对对!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说红军就那么几个人几条破枪,为啥就打而不散又剿而不灭?东北军虽算不上人强马壮,但跟红军相比,无论人数还是装备都占有绝对的优势,却反而被人家整师整团地吃掉了。虎城兄,你说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听了杨虎城的话,张学良几乎有些沉不住气了。
“不光你打不赢我打不赢,委员长他不是也打不赢么?他自己都打不赢,却又逼着咱们去打,汉卿!你好好想想,这又是为什么?”杨虎城没有回答张学良,而是反问他道。
“这——”张学良欲言又止。
“虎城兄,你还是先说说,眼下咱们到底该咋个办?”顿了一下后,张学良终于忍不住又问杨虎城道。
“剿共是条死胡同,抗日才是出路。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实。”见火候已到,杨虎城直言道。
“咱能不能劝劝委员长,请他不要再剿共了,领着咱们打小鬼子。”张学良也终于托出了他在心中酝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