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注定了一生的漂泊》第16章


像是震余,又如同劫后,虽不见烽燹,却有着一片混乱与凄清。
柜子里的东西全搬到了外面,外面就变成了柜子里,大大小小的纸箱,高高低低地放着,到后来竟连走路的地方都没了,只好坐在箱子上喘气,俯在盒子上写信,信很简单:
“搬家!一片混乱,情怀尤乱,不知所云,稿债请容拖欠,信债请容缩水,待一切安定,当加倍偿还!”
其实这番令人精疲力竭的辛苦,原是可以避免的,美国有许多搬家公司,由登记、打包、搬运到拆封,只要告诉他哪个柜子要进哪个房间,到时候自己人过去就可以了——一切东西保证原样,仿佛不曾移动般,在另一个房子呈现,位置不变,灰尘也依旧。
我就是不要这灰尘!平常繁忙,难得清扫一次,如今搬家,还能不借机会理一理吗?何况听说有朋友由纽约搬往新加坡,搬家公司来前才煮的饭,一转眼饭不见了,原来也被打包搬上了货柜,运去了地球的另一边。
因为他们只帮你搬,不为你选!
“选”原比“搬”麻烦多了!
看那大大小小,每一件小摆饰、杂物、文具,都能说得出一个故事。可不是吗?人到成家之后,最大的成就感,就是四顾房中,触目的一切,都能说出个道理。
那小烟灰缸,是我到跳蚤市场买的;这个雕像是大都会美术馆复制的;那方端砚,是由苏州抱回来的;这支羽毛,是我在森林里捡到的……至于那个大的,会动的——
是儿子,我和太太在十八年前生的!
于是,从小东西,到大人物,哪样没有情呢?又哪样舍得开呢?!
“选”就是这么难!每个被选上的,都得包装、搬运、拆封,也都代表一种负担。每个没被选上的,都得抛弃、进清洁袋、上垃圾车,代表着一去不回和永远的沉沦!
这天渊之别的遭遇,竟系于自己忙乱的一念之间了!
多么舍不下!又多么拖不动!
常感叹人年岁愈大,舍不下的愈多,拖的力量却愈弱。也便能了解,有些老人把别家丢出的垃圾往家里搬的矛盾。
世间万物,皆有其用,岂能暴殄?
直到有一天,吐出最后一口气,两手空空地离去。
在这“得”与“舍”的矛盾间,我是更加“理还乱”了!
遗忘的深情
作者:(美)刘墉 出版社:漓江出版社
你能相信吗?
我找出二十三根电线的延长线,十五个“三接火”,三十多支全新的圆珠笔和四十多根新铅笔,还有十九块橡皮、八管胶水、十一支美工刀和三十多个羽毛球……
有些东西,如橡皮擦,因为常在用的时候找不到,我便故意买许多,到处放,使得左右逢源。但是像延长线,全家也用不了几根,八年下来竟然窝存了二十三条,就令人费解了!
或许因为家里的每个成员,都不知道存货甚多,一时找不到,就以为没有,而出去买一条。用之后,放在一边忘了,碰到再需要,便又出去买。长久以来,竟存下这许多。
当然也有个可能,就是大家都觉得与其四处翻箱倒柜地找,倒不如干脆去买,在时间比东西值钱的情况下,这样做,反而更经济。
只是照这么想,搬家公司一箱一箱算钱,如果什么都舍不得,而由旧家搬往新家,可能许多废物的搬运费,都已超过了所值。如此说来,不都该舍下吗?
于是想到了许多朋友,明明十分深交,久不往来,竟忘到了一边,再去交新朋友,也是同样的道理。
翻检着旧日的书信,许多熟悉又遥远的名字跳入眼帘,再三引我心灵的震撼。
他们都在哪里?
随着我人生旅途的不断迁徙,是否都成为遗忘在抽屉角落的东西,或认为累赘,而抛下的行李?
何必再去外面买更多东西,许多家中现存的,已经够用一辈子。
何必再去交更多的新朋友,想想故旧,多多联系,不是更亲密吗?
永恒的诗篇
作者:(美)刘墉 出版社:漓江出版社
“不要往墙上扔球,免得弄脏了壁纸!”
“不要在客厅吃饭,保持地毯干净!”
“车房里有草肥,整个院子撒一遍!”
“拿电剪和梯子,把两边的树墙修剪一番!”
每次我这样说,儿子都会讲:“房子不是已经过户了吗?我们是在住别人的房子!”
我也必然会回一句:“这是我们的家,人在哪里,家在哪里!”
在湾边(Bayside),这后面接着森林,林后有着海湾和芦荡的问园,一住就是八年。虽然正门对着一棵大树,又向着一条直直的马路,许多人认为风水不佳。但我在其中顺顺利利地生活。老母八十三高龄,依然健朗;儿子十八岁,又有了小妹妹;妻由大学主任助理,升到系主任。
我自己,也像是有了些人生的成绩。
谁说对着直冲马路的房子不好?我的房子就好!福禄寿兼具。福人福宅,吾爱吾庐!我爱我小小的问园,她就带给我无穷的福分!
虽然早一天搬,可以省一日的房租(因为房子已过户给下任屋主,我多住的日子要付租金),我仍然坚持多留两天清扫的时间。
新搬去的家还一片杂乱,我们却回到问园,扫地,吸尘,让这我们深爱的房子,也能给新主人美好的印象。
“告诉新屋主,番茄和黄瓜要早晚浇水!”母亲叮嘱。
“跟那小鬼说,后面森林好玩,但要小心毒藤!”儿子讲。
“我要教她使用中国式的抽油烟机,并且告诉她可以大炒大炸,不用怕!”太太说。
“千万提醒我,别忘了告诉他们如何修剪紫藤,使藤变成一棵树!”我说。
临走,每个人缴出钥匙,母亲说她的钥匙环太紧,拿不下来,能不能不拿。
“留着做什么?已经是人家的房子,我们不能自己开门进来了!”
“纪念,总可以吧?”
推开门,是第几次推开家门?走下问园的石阶,只是这一番离去,竟有永远失落的感觉!
问园!这后林有多少小鸟是吃我的谷子长大的?一代又一代,年年冬雪中叩我的后窗。
这辛夷树下的白石,是多么美!谁知道那是我种菜时,由一铲到几百铲,再集多少人之力,一起动手,才挖出来的?
我要叮嘱新屋主,早春别忘了阶边的小绿芽,是郁金香。仲春别忽略了院角树荫处,有大片的铃兰。
别急着锄地!别冲动地剪草!
问园里藏着许多神秘,许多美的消息!
问园!
她曾是我笔下的灵思,更是我生命中永恒的诗篇!
家园之爱
阳光、白云或雨水,
都由那里漏下来。
有时候电影里下雨,电影院里也下雨,
真是太有临场感了……
透天厝
作者:(美)刘墉 出版社:漓江出版社
在台湾听朋友说“透天厝”,我总是不懂,直到自己在美国的房子开了天窗,才渐渐体会透天厝的道理。
“头顶上能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是多么好的事!”或许这是直到近代,人们才有的感慨。过去谁没有一间透天厝呢?甚至愈穷的人,愈会举头见天。
记得小时候常去的一家电影院,里面灯光一暗,就清清楚楚地看见屋顶上的破洞,阳光、白云或雨水,都由那里漏下来。有时候电影里下雨,电影院里也下雨,真是太有临场感了。只见人们躲来躲去,四处换位子,甚至有人撑起雨伞,引来一阵叫骂。
听来多像笑话,但有什么比这更生活、更童年,也更真实的呢?
当然,也有那建造豪华,却真透天的房子。其中印象最深的,是罗马的万神殿,直径一百四十二尺,能容纳上千人的大殿,居然没有一根横梁。四周弧形的石造屋顶,一齐向中央聚拢,簇拥着一片小小的天窗。
初入神殿时,真被那伟大的景象震惊了,只见一条细细的光柱,由屋顶斜斜射入,下面的人们,居然没有一个敢跨入那片光柱中。大家绕着光柱行走,仰面向天礼赞。
才知道阳光是如此庄严而神圣,走在一片朗朗的阳光下,有谁会礼赞?倒是那透天神殿中,一道跟外面同样的阳光,能引起如此的感动!
于是我自己拥有的天窗,就愈发引得遐思了。
装天窗,竟出于台北朋友的建议:
“能住平房,多好!而今在台北,有几人住得起透天厝?要想透天,先得通过楼上邻居们的脚底,你能自己拥有一片天空,还不好好享受一番?”
不过两日,天窗就装成了。那是一个四尺乘四尺的方窗,预先订制好,只需在房顶锯个洞,把窗子放下去,外面铺上柏油,里面略加粉刷,就完工了。
于是我搬了一把躺椅,放在天窗下。坐着看立窗外的风景,仰着看天窗外的云烟。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画要裱装。”原来天空也要装框,才来得美。透过天窗,天就成了活的图画,而且经过不断的剪裁,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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