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第19章


夏启游看着他朝自己走近,从橱柜捧出几只装了不同谷物的玻璃罐时衣角向上扯开,露出纤细的腰际,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反应。
独自生活那么久,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新的恋情。只是每一段缘分都在开始前就被他亲手掐灭了。第一次约会对象是一个美艳热情的华裔女人,看过一场电影后就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第二次约会对象是个气质和丘子明有三分相似的白人男孩。男孩把他带到自己的公寓,把他按在门后就要亲上来。夏启游硬生生推开了他,那之后就开始了彻底的清教徒生活。
在国外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坦诚,全世界只有一个丘子明。
只有一个。

夏启游看着丘子明打开每个罐子,修长的手指细细感触每个罐子里的谷物形状进而判断种类,分辨出小米后嘴角微微勾起,用量勺舀了半碗。这样真实地看到他最平凡的一面,让夏启游感觉到一种揪心的幸福。
他替丘子明把罐子放回橱柜,接着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窝。
丘子明正在用杯子接过滤水,身体顿时僵住。水不住地溢出杯口,将他的手浸得发冷。
“子明……”夏启游替他关掉了水,温暖的手握住他的,“跟我走吧。”

丘子明问:“跟你去哪里?”
夏启游想起他前一晚的话,语气涩涩的,“到哪里是哪里。”
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丘子明的背后,他感觉到了丘子明的颤栗。“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但是以后,以后……”
丘子明小心喘气,“夏启游,你记得我是谁吗?我害夏景宏错过了最佳抢救机会,我抢走了你夏氏继承人的地位,我亲手毁了夏氏,我亲自引诱你掉进丘老的陷阱……我是你的哥哥,也是你的仇人。”
夏启游双眼透着疯狂的猩红,他放任自己交织的情绪和失控的本能,拦腰抱起丘子明扔到沙发上。

丘子明慌乱中咬破了他的虎口,鲜血淋漓地沾在他唇上,尖锐的痛楚终于让夏启游清醒过来。
丘子明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我知道我欠你很多,我也给不出让你满意的解释,更补偿不了你什么。你就算要报复我羞辱我,也不必用这种方式……你想想……你想想夏景宏。”

夏启游像个无助的孩子扑到丘子明胸前。
他难过得说不出话,难过得连眼泪也流不出。
丘子明轻轻在他背上拍抚,“新的一年了,要好好地生活。跟我这个人渣划清界限吧。”
夏启游握拳在他耳侧狠狠砸下,“不准说自己是人渣!”
丘子明茫然了许久,终于缓缓眨了一下眼。
夏启游看到了他眼角的泪水,额头抵在他额前,“子明……”
他流着血的手抓过丘子明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感觉到了吗?我不恨你,我不想报复你,我更没想过要羞辱你……我……我喜欢你。”

夏启游虎口的伤口都干涸了,还是不愿和丘子明分开。丘子明轻轻推了他一下,“我要去学校了,答应过李老师下午带他们去听话剧。”
夏启游低声说:“一起。”
“启游……”丘子明闭上眼,泪水断了线地从眼角滑落,“你回去吧。”
夏启游箍紧了双臂,吻着他的眼角。他不明白,明明求而不得的人是自己,为什么落泪的人却是丘子明。
他想不起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他觉得自己哪里都做得不好。
没有笃定地表明心迹,没有替丘子明解决掉顾虑,没有真正地放下对他的怨恨,也做不到洒脱地面对两人的身份。
可他也仅仅是凡人而已;说出“喜欢”两个字,对他来说,已经是对过去二十多年所珍惜和信仰的血缘的背叛。

夏启游胡思乱想着,终于从纷乱的思绪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问:“后来怎么样了?何羡明和齐佑,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丘子明痛苦地别过脸,“没有后来。齐佑离开了,何羡明……没有后来。”
夏启游掰过他的脸,手掌上的血疙瘩擦在他苍白的脸上,“怎么会没有后来?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后来,不是吗?”
“他死了。齐佑离开的时候,”丘子明的语气和几个月前的乔岱泠如出一辙,“何羡明就死了。”
“那为什么要让他离开?”夏启游压抑着愤怒,“明明是在意的不是吗?为什么要放手?”
“因为……因为……他让他伤心了。”丘子明病态地笑了起来,“何羡明动心了,然后心碎了。碎了又一片片地拼凑回来,然后又被摔碎。反反复复的,他受不了了。
所以他要伤害齐佑,要让他讨厌自己,这样齐佑就会离开了,这样他就可以找回生活的平衡点……他还可以骗自己,是自己赶走齐佑的,不是齐佑自己走掉的……”

夏启游疯了。他再也不顾丘子明的反抗,撕扯他的衣服,啃咬他的肌肤,掠夺他的身体,摧毁他的灵魂。
他是想温柔地对待丘子明的。
可是丘子明不要他的温柔。
……(略)
丘子明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他哭着说,“夏启游,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喜欢你。可是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夏启游似乎要把积郁了两年多的情感都发泄出来。他的衣服被汗水染湿,身体都要透支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对丘子明的凌虐欲。
让两个人都痛苦的□□持续到下午,丘子明被折腾得站都站不住了。夏启游替他给李老师打了电话,挂上电话后就开始抽烟。
他把烟蒂烫在丘子明的后肩,看着他布满吻痕的皮肤上突兀的一枚疤痕,心底涌起一股腐烂的快感。

夜幕降临,夏启游又开始后悔,胃里一阵阵地绞痛,心脏实质般地被无情碾碎。他不想让两人变成这样的。
他跪在丘子明面前,亲吻他的脚趾,请他原谅自己。他笨拙地煮了一锅小米粥,一口一口地喂到丘子明嘴前。
他抱着丘子明在热水里冲了很久,几乎要搓掉他一层皮,却冲不去自己留下的罪恶的醒目的痕迹。

丘子明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用平淡的语气对他微笑,“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唯一的报应就是对你动了心。你讨厌我恨我都是应该的,但是你不应该喜欢我。”
夏启游想要反驳,丘子明握住他的手,让他听自己继续:“我知道你想说,感情的事没有应该不应该,没有对错……我同意你的观点。可是,可是……人生的选择,是有对错的。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你离开我以后过得很好,我离开你以后也过得不差。
但是……你看,我们一碰上,不管我怎么努力地扮演一个好兄长,不管你怎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愤恨……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伤害和痛苦了。”
丘子明苦笑,“所以,其实我们真的不应该在一起。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很多、很多、很多的问题。”
第16章 启明
过去的几个月里,无数人告诉过夏启游,丘子明死了,被他视作伯乐和亲人的丘悯泽残忍地报复,人间蒸发。那时候的夏启游也不曾绝望过。
但是这一刻,听到丘子明说他们没有可能,说他们不应该在一起,说他们的感情在现实面前脆弱而浅薄,夏启游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彻骨的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放不下,也不愿意放下。

丘子明发烧了,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因为夏启游。
夏启游让酒店的专员把自己的行李送到丘子明的家,无视他的拒绝就和他同居了。
过年期间出行和购物都很不方便,夏启游对这座城市也不太熟悉,买药和购买食物都要麻烦李老师。作为回报,他赠送了李老师不少服务盲人的用品。
李老师对夏启游印象很好;这年头很少有夏启游这样真正愿意为盲人做什么事的人了。她只遇到过两个,一个是丘子明,另一个就是他。
夏启游不动声色地问她,丘子明为什么会到她的学校,又做了些什么。
李老师谈起丘子明就掩不住倾慕,“丘老师啊,他匿名资助过很多学校,偶尔也会在一些学校做志愿者。他很了不起……你知道,那些孩子比正常的孩子要敏感很多,可能你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就会被他们记恨很久……
但是丘老师可以很精准地了解每一个孩子的想法,帮他们克服心理上的障碍,还教会他们怎么在日常生活里应对种种问题……”
夏启游有些自豪,“他确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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