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疯人院》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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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飞越疯人院(12) 
大护士在用指尖测试一根针头。〃恐怕,〃她把针头扎入带橡胶帽的小瓶里,把活塞拔了出来〃那正是这个新病人计划的:接管。他是我们所说的〃操纵者〃,弗林小姐,一个不惜利用任何人或事情达到自己目的的人。〃 
〃哦,但是,我的意思是,在一个精神病院里?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任何的东西。〃她很平静,微笑着沉浸在装针筒的工作中。〃例如,舒适度和一个闲适的生活;或许感觉有权力或者受人尊敬;或许是金钱利益或者所有的这些东西。有时,一个操纵者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而扰乱病房的秩序。我们的社会里有这样的人。一个操纵者能够影响、干扰其他病人到如此程度,以至于可能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让一切重新顺利开展。在目前精神病院里宽容哲学盛行的情况下,他们很容易蒙混过关。我记得一些年前我们病房里有个塔伯先生,他就是个令人难以容忍的操纵者,不过也就一阵子而已。〃她从正在忙乎的活中抬起头来,装了一半的针筒就像一根小小的权杖。她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遥远的过去,对当年的事情还感到舒心畅意。〃塔伯先生,〃她说。 
〃但是,唧,〃那个护士说,〃拉契特小姐,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人想做扰乱病房秩序这样的事情呢?有什么可能的动机……?〃
她打断了小护士,把针头猛地穿过小瓶的橡胶帽,装满针筒,用力一拔,将针头放到盘子上。我看到她的手伸向另一根空的针筒,飞快地抓住,装满,放到盘子里。
〃你似乎忘记了,弗林小姐,这是一个疯人院。〃
如果任何东西让她的组织不能像平稳、正确、精准的机器一样运转,大护士就会非常的恼怒。一点小麻烦、失衡或者挡路石都会让她笑容僵直,纠结成一团愤怒的绳结。虽然她四处行走时下巴和鼻子间仍洋溢着同样的洋娃娃似的微笑,眼光仍然平静从容,但她的内心会像钢条一般绷紧。我知道,我能感觉到。在把麻烦事处理好之前,她连根头发也不会放松这是她所称的〃与环境调和。〃 
在她的统治下,病房内部几乎完全与环境调和了,但是问题是她不可能所有时间都呆在病房里,她必须有些时候在外面,所以她工作的同时也致力于调整外部世界。和〃联合机构〃的其他人员一起工作,使她成了一个调和事情的真正老兵。如同大护士致力于调和病房内部一般,这个〃联合机构〃是个致力于调和外部世界的巨大组织。很久以前当我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医院旧址的护士长,只有上帝知道她致力于调和环境多久了。 
我观察到这些年来她的技巧变得越来越娴熟。不断的练习使她得到稳固和加强,现今她能驾轻就熟地施展她的权威,而这权威就像向四周延伸的头发丝般细小的金属线,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的眼睛似乎都看不到。我看她就像一个警惕的机器人一样坐在这个金属线网的中心,用昆虫一样机械的技巧看管她的网络,每一秒都清楚哪根电线通向哪里,送出什么样的电流可以获得她希望的结果。我被部队派到德国前曾是训练营里一个电工的助手,在大学那年我学过一些电子学,这就是为何我清楚这些事情是可以被操纵的。 
在这些电线的中央,她所梦想的是一个精准、高效和有序的世界,就像有玻璃底盖的怀表一样;在那地方所有的日程表都必须被遵守,所有的病人都是完全服从于她的电波,犹如坐在轮椅上、导尿管直接从他们的裤腿伸向地板下面下水道里的慢性病人。年复一年她积聚了她的理想员工:各种年纪和类型的医生来到这个医院,向她提出他们自己的关于如何管理病房的想法,其中一些本来有足够勇气坚持他们的想法,而她天天用冰冷的眼光来修理这些医生,直到他们打着寒颤退却了。〃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是啥原因,〃他们告诉人事部主管,〃自从我开始在那个病房和那个女人一起工作,我觉得我的静脉里似乎流的都是氨水。我每时每刻都在颤抖,我的孩子不愿意坐在我的腿上,我的妻子不愿意再跟我睡觉。我坚决要求调离无论是去神经科、酒精储藏室、还是小儿科,我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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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飞越疯人院(13) 
多年来她一直这么做。医生们坚持三个星期或者最多三个月就走了。直到最后她屈就于一位有着大额头、双下巴的小个男人,他的两只小眼睛紧紧挤在一块,就好像从前他曾经戴过太小的眼镜,戴了如此长的时间以至于它们把他脸中间都挤皱了,所以,现在他把眼镜吊在衣领钮扣栓的一根线上。眼镜在他小鼻子的紫色鼻梁上摇摇欲坠,总是从一边滑到另一边,因此当他说话时他总是斜抬着头,以保持眼镜的水平。这就是她的医生。 
她的三个日间看护黑男孩是她花了更长的时间测试并且拒绝了很多人以后才得到的。那些黑人都可以排成很长的队伍了,每个都像带着面具一样表情阴郁,第一眼见到她就立即开始憎恨她和她的洋娃娃般的粉白。她对他们及他们的憎恨进行了一个月左右的评估,然后因为觉得他们憎恨得不够而让他们走了。当她最后得到她想要的这三个人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陆续把他们找到并把他们编入她的计划和网络中时,她非常确信他们因为足够憎恨而可以做出任何事。 
我在病房呆了五年后她找到了第一个人,一个扭曲的、肌肉发达的矮子,有着冰冷柏油一般的肤色。他的母亲在乔治亚被强奸了,而他的父亲在旁边被犁田用的缰绳绑在火热的铁炉子上,鲜血直流到他的鞋子里去。当时这孩子只有五岁,他躲在一个壁橱里,斜睨着眼从壁橱门和侧柱间的缝隙偷偷向外窥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长高过一英寸。现在,他眉毛下面的眼皮松松垮垮地挂下来,就好像有个蝙蝠停在他的鼻梁上一般。每次有新的白人到病房来的时候,他便将灰色皮革似的眼皮抬起来一点点,从眼皮下面往外偷看,上下打量新来的人,略微点一点头,哦,好像他只是要肯定一下他已经很确定的某个东西似的。刚来工作的时候,他想随身带一只袜子,袜子里装满射鸟用的小号铅弹,以便整顿病人们。但是大护士告诉他,他们不再那么做了,让他把武器留在家里,她把自己的技艺教给他,教他不要暴露他的仇恨,要平静地等待,等待有利的时机,等待别人松懈,然后拧紧绳索,再也不松手。所有的时候都要这样,她对他说,这才是有效整顿病人的方式。 
另外两个黑男孩是两年后来的,两人开始工作前后就差大约一个月,而且两人看起来非常相像,以至于我觉得她把先来的那个人作了复制。他们个头高、醒目、瘦骨嶙峋,面部像削出的燧石箭头一般没有表情。他们的眼神很尖锐,如果你碰到他们的头发,那头发都可以把你的皮锉掉。 
他们三个都像电话机一般的黑。从曾经在她面前经过的长长的黑人队伍那里,大护士领悟到了他们皮肤越黑,就越可能奉献更多的时间来打扫擦洗以便保持病房的干净有序。举个例子,这三个黑男孩的制服总是像雪一样的纤尘不染,就像她自己的一样雪白、冰冷,而且僵硬。 
所有三个人都穿着浆过的雪白裤子、一边有金属摁扣的白衬衫和擦得像冰一样白的鞋子,当他们在大厅里上下走动时,鞋子的红色橡胶底就像老鼠一样安静。他们行走时从来没有什么声响。每次某个病人想有点私人的空间或者向另一人说点什么秘密时,他们就会在病房的不同地方突然出现。某个病人正独自一人呆在某个角落里时,咯吱一声,他脸颊的一边会突然像起了霜冻似的,他转向那个方向,只见一个冰冷的石头面具靠墙漂在他的上面。他就看见了一张黑脸,没看到完整的人,墙壁和白衣服一样白,就好像一扇擦得非常干净的冰箱门,在墙壁的衬托下这黑脸和黑手就像飘忽的鬼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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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飞越疯人院(14) 
经过几年的培训,三个黑男孩都越来越适应大护士的频率。他们能够断开金属线的直接连接,而通过接收电波来运作了。她从不大声发号施令,或者留下可能被来访的妻子或学校老师发现的书面指示。再也不需要这么做了,她和黑男孩们可以通过高电压的仇恨波长联系,有时甚至在她想到某个命令之前,这些黑男孩们就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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