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荆轲》第7章


,以谢太子之恩。
荆轲:壮哉将军之志也。
樊於期:太子将宝匣交付与我,让我过府谒见荆大侠,言荆大侠将有善策授我,望不吝赐教。
荆轲:(环视台上诸人,膝行至秦王偶像前,跃起,拔剑挑开遮布)将军可识此人?
樊於期:(觳觫不止,颤声)秦王……
荆轲:正是秦王偶像,太子亲手所制。将军是否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把秦王偶像置于此地?
樊於期:(困惑地)末将不知。
荆轲:樊将军安坐饮酒,请看我等为您搬演一场好戏。
荆轲示意,秦舞阳和狗屠跑到秦王偶像两边充任侍卫,高渐离扮副使手捧地图,荆轲捧起樊将军送来的匣子,燕姬站在一旁。
沉重而充满煞气的音乐声渐起。
燕姬:(高声传呼,连呼九声,实为九个傧相接力传呼,谓之九傧之礼,实际排演时可简略。)传燕使上殿——
在传呼声中,荆轲与高渐离先用并步之法行走,然后跪地膝行,渐至秦王偶像前。
燕姬:(模拟秦王声口)燕使报上姓名。
荆轲:微臣荆轲。
燕姬:身旁副使何人?
高渐离:微臣高渐离。
燕姬:燕丹还算知趣,及早归顺,免去了干戈之苦。将尔手中宝匣献上来,让孤王看看这宝贝的模样!
荆轲膝行上前,将手中宝匣高高举起,秦舞阳上前接过匣子。
燕姬:(狂笑)好啊,好啊,你到底没有逃出我的手心!将副使手中地图献上来。
高渐离欲自行上前献图。
燕姬:副使却步!
荆轲从高渐离手中接过地图,趋前。狗屠接过地图,放在秦王偶像前。
用一个适当的方式展开地图,图穷匕首见,荆轲抓起匕首,猛地刺向秦王偶像。
樊於期匍匐在地。
音乐止。
荆轲:樊将军,您可看明白了吗?
樊於期:末将看明白了。
荆轲:樊将军乃秦国上将,为秦国南征北战,攻城略地,立下了煌煌战功。就为了一点区区小事,秦王把将军父母宗族数百人全部屠杀,还高悬赏格,以黄金千两、食邑万户求购将军头颅,秦王对待将军,是不是太过分了?
樊於期:(伏地痛哭)末将每每想到此事,就感到痛心疾首,仿佛连血液都不再流动,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所以末将向太子请命,愿战死沙场,以报秦王灭族之恨,以报太子收留之恩。
荆轲:将军差矣!将军曾为秦国上将,虽然避难燕国,但身份终生难改。以秦将之身,拒秦国大军,此忠臣烈士不为也。荆轲今有一计,既可报将军不世之仇,又可酬将军欠人之恩,更可成将军英烈之名——
樊於期:大侠教我。
荆轲示意秦舞阳将宝匣送到樊於期面前。
荆轲:将军可知匣中何宝能让秦王如此动容?
樊於期:末将不知。
荆轲示意秦舞阳打开宝匣,匣中空无一物。
樊於期:(疑惑地)大侠……
荆轲:此匣空置,等待将军之首级!
樊於期:(仰天悲鸣)太子殿下……
荆轲:后世的史官,已经准备好了刀笔竹简,准备刻写将军的事迹。
樊於期:(悲凉地)太子殿下……
樊於期拔剑自刎。
荆轲:(对狗屠)赶快取下樊将军首级,放在冰窟里藏起。
秦舞阳:这是他的看家本事。
燕姬:一场意味深长的好戏。
高渐离:我的智慧,已经不足以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燕姬:更精彩的故事,大概刚刚开始。
幕后传呼:太子殿下割臂上之肉四两,为荆卿煲汤疗疾——
太子府中随从甲持麈尾在前引导,随从乙捧汤煲随后上场。
高渐离:嗟乎,殿下此举,足以惊天动地,荆大侠啊,我等虽肝脑涂地也难报太子高义于万一了。
随从乙将汤倒出,献到荆轲面前。
随从甲:此汤大补,胜过猫头鹰脑袋。
随从乙:请大侠趁热喝下,我们也好回复太子。
荆轲:太子啊太子,其实您不煲这汤,荆轲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随从甲:请大侠趁热用汤,早日恢复健康。
荆轲:(拔剑击破汤碗)请回复殿下,荆轲如有动摇之心,就跟这个汤碗一样。
第六节 断袖
同前景。
舞台中央,席上有卧具。
旁有灯盏,表示夜景。
秦王偶像置于席边。
天幕上悬挂着一只巨大的猫头鹰。
燕姬端着一碗汤跪进到荆轲面前。
燕姬:主人,请喝补脑汤。
荆轲:(夺过碗扔到一侧)你也相信那些鬼话?
燕姬:病笃乱投医。
荆轲:这江湖郎中的邪门歪道根本治不了我的病。
燕姬:那谁能治好你的病?
荆轲:你。
燕姬:我已经尽我所能。
荆轲:(双手抓住燕姬的肩膀)燕姬,趁着这良辰美景,让我再看一眼你美丽的面容。让我再吻一次你娇艳的樱唇,让我再嗅一次你秀发的芳馨。明天,就要在太子面前实战演练,后天就要启程远行。燕姬,此刻我不是那个冷酷的刺客,也不是那个清高的侠士。此刻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平生第一次领略了肌肤之亲的男人。
燕姬:听起来好像真的。
荆轲:三个月来,第一天你有精彩表演,然后你就沉默寡言。白天你还偶尔说几句冷嘲热讽的话,但一到晚上,你就变成了一个只有肉体没有灵魂的土木偶人。我吻你,如同吻着一块冰;连我的舌头和嘴唇都变得僵硬。我抱你,如同抱着一块铁,那么僵硬,那么沉重,使我的双臂都感到麻木酸痛。看起来你对我事事顺从,但你的心像一块地洞里的石头;你的灵魂,在一个遥远的地方遨游,宛如一只难以捕捉的风筝。
燕姬:我有灵魂吗?
荆轲:一入夜,就仿佛有黏稠的蜂蜜粘住了你的嘴;一上床,你就如同死人闭上眼睛。我真的就那么讨厌吗?连让你看一眼都不值得?燕姬,跟你在一起,起初我还以为沾了多大的便宜,但现在,我越来越感到受了你的蔑视!
一个男人,被一个自己心仪的女人蔑视,这样的痛苦胜过了从臂上往下割肉。太子为了激我刺秦,可以割肉为我煲汤;为了让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身上的我,我可以砍下一条手臂。燕姬!
燕姬:(冷笑)你不要叫我燕姬,我现在是大侠荆轲屋里的一件东西,与那些归你使用的车马货物是一个等级。
荆轲:你是我心中的无价之宝,如果我的嘴巴足够大,我会将你吞到嘴里。
燕姬:这真是出我意料的奇迹。我以为你只会板着面孔玩酷,想不到竟然从你的嘴里吐露出这样一番肉麻的说辞。太子把我像赠送物品一样赠送给你,供你泄欲就是我的天职。你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吧?难道你还指望一件物品开口说话?如果你的车说了话,如果你的马说了话,如果你的那些珠宝说了话,(指秦王偶像)如果他说了话?你难道不被吓个半死?
荆轲:我的车马珠宝,明天这个时候,就会重新变成太子的财产;其实它们从来也没有属于过我。就像这所豪华的宅邸,产权永远归太子,我不过是一个暂时寄居的房客。而这秦王偶像,我倒真希望他能开口说话。让我听听这威震华夏的虎狼之君,喉咙里能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从我受命之后,每天夜里都会梦到他,就像与一个老友定时约会。在我的梦里,他总是滔滔不绝地讲,讲他的抱负,讲他的痛苦,讲他的委屈,而我,就像被一双巨手扼住了咽喉,空有满腹的话语,但却发不出自己的声音。而他的声音,与你的声音竟是那么的相似;他的蜂准长目、两道蚕眉、一张阔口、三绺美须,只不过是他戴着的一副面具,而面具后边隐藏着的,是你的月貌花容。这样的梦境屡屡动摇我的决心,使我胳膊酸软,连轻薄的匕首都难以举起。我,天天端着架子,绷着面孔,仿佛一个冰冷的木偶,(指秦王偶像)就像他一样,连他还不如,他还能夜夜进入我的梦境,而谁家的梦境里会有我?
燕姬:听你这些像台词一样的美丽话语,即便是通篇谎言,也是一种享受。
荆轲:燕姬,我在这侠士道里浸淫多年,听到的都是些壮烈的陈词滥调,看到的都是些装模作样的虚伪嘴脸。习惯成自然,日久天长,我自己也变成了这般模样。但从见到你那天我就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我感到包裹着我内心的那层冰壳正在融化,我心中慢慢溢出了软弱的温情。那天你替代高先生演说聂政故事,举止潇洒,英气逼人,令我目不暇接,心醉神迷。你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我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你的奴隶,而你才是我的主人。侠士道里允许纵情酒色,但不允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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