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岩1-平步青云》平步青云-第201章


“装糊涂我会。”老太爷问道:“你们啥时候动身?”
“装就要装得象。我们明天就走,回头也不再到你老这里来了。怕一见俞老,反而不好。”
“既然这样说,我就不留你们了。不过,在苏州把事情说妥当了,无论如何再要到松江来往两天。”
“一定,一定!”
两人辞了出来,裘丰言当即动身到上海。胡雪岩心里在想,意料不到的,又有苏州之行。既然有此机会,阿巧姐的纠葛,应该理个清楚,巧的是有芙蓉,大可以拿她作个挡箭牌。
因此,回到尤家,他问芙蓉:“你要不要到苏州去玩一趟?”
“我懒得动,而况你们两三天就回来了,尤五嫂跟我也很谈得来,我就一动不如一静了。”
做女主人的,也在殷勤留客,胡雪岩当着尤五嫂的面,不便多说什么,只好向七姑奶奶使个眼色。
这个眼色用意,不易了解,七姑奶奶心直,当时就说:“小爷叔,你有话尽管说,怕啥?”
“七姐!”胡雪岩无可奈何,只好这样说:“你请过来,我有句话说。”
一说自然明白,七姑奶奶也认为芙蓉跟着到了苏州,阿巧姐一见,当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这是个极好的挡箭牌。于是悄悄劝尤五嫂,不必强留。
至于芙蓉,听说有此关系,随即也改了主意,愿意跟七姑奶奶作伴到苏州。
于是连夜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下船,一行四众,胡雪岩和两位堂客之外,另外带了个后生,名叫阿土,他曾奉了尤五的命令,到苏州去送过俞三婆婆的寿礼,所以带着他做“向导”。
到了苏州可热闹了,在金阊栈的,有原来住在那里的周一鸣,随后来的裘丰言,还有跟了来“轧闹猛”的刘不才,分住了两座院落,却都集中在胡雪岩那里,听他发号施令。
“七姐!你带着阿土是第一拨,见着三婆婆,先替我们问好,再说要去拜访她。如果她问:为什么不跟着你去?你就说怕她嫌我们冒昧不见。然后问她,明天一早去见她,行不行?她若是允了,你就派阿土回来通知。”
“我晓得了。小爷叔,”七姑奶奶问道,“三婆婆一定会问,为啥要去看她,我怎么说?”
“你只说我们寻俞老寻不着,只好来见三婆婆,她若问起寻俞老又是何事?你只说不晓得,不过决无恶意。”
“好的,我懂了。”七姑奶奶说完,立刻带着阿土离去。
“老周!你即刻上观前去一趟,替我办一身七品服色!从上到下,全套
都要。“
“啊呀!”裘丰言说,“我也没有带袍褂来。”
“那容易,一共办两身。”等周一鸣一起,胡雪岩对刘不才说, “三爷,如今是你的差使了!你身上多带些钱,进城到花家柳巷去走走,挑个最好的地方‘开盘子’,要做阔客!”
“你倒好!”芙蓉先就埋怨了,“一到就不叫三叔干好事。”
“好事坏事,不去说它!”刘不才问道,“这是为了啥?你说了,我心里好有个数。”
“是为了过几天好请客。”胡雪岩说:“听说俞武成是个‘老白相’,嫖赌吃着,式式精通,等他一来,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这一说,倒是我来对了!你放心,你放心,等他一来,归我招呼,包管他服服帖帖!”说完,刘不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调兵遣将已毕,胡雪岩笑着对芙蓉和裘丰言说:“今天没有事了,我们到哪里去逛逛?”
“算了,算了!”裘丰言说,“等事情办妥了,再去逛也不迟。”
“咦!”胡雪岩问道:“你一向是天塌下来都不担心的人,这回怎么放不下心来?”
“彼一时也,此一时也!”裘丰言说,“这件事,我通前彻后想过了,不全是江湖道上的事,有长毛夹在里头,只怕俞老身不由己!”
这一说,胡雪岩矍然而起,“你的话对,不可不妨!”他想了想又说,“事不宜迟,赶快给松江写封信回去。老裘,你来动笔!”
这是裘丰言责无旁贷的事,一面亲自搬出文房四宝来,一面问胡雪岩,这封信如何写法?
信中拜托老太爷,等俞武成到了松江,务必设法探明跟赖汉英那方面订下了怎样的约定,原来的计划是如何动手?还有最要紧的一层,俞武成是不是自己在赖汉英的挟制胁迫之下,有身不由主的模样?
刚把信写完,阿土已经回到客栈,跑得气喘吁吁地说:“七姑奶奶叫我赶紧回来通知,三婆婆的孙子,马上要来拜会,他是个‘总爷’。”
绿营武官中有‘千总“、”把总“的名目,是低级武官,所以老百姓见了绿营兵丁,都尊称一声”总爷“。胡雪岩觉得这不值得重视,倒是三婆婆有此礼遇的表示,自然是肯接见了,值得高兴。
“好的,我知道了。”他想了一想,认为阿土在苏州已无用处,正好派他回去送信,“阿土,我烦你立刻回松江,拿这封信送给老太爷。你跟老太爷说,信中所谈的事,一有结果,立刻给我回信。就劳驾你再辛苦一趟。”
说着,又喊芙蓉,取出十两银子送他做盘缠。
就这时,只见金阊栈的伙计引进一名武官来,后面还跟着四名马弁。一看这气派,不象“总爷”、胡雪岩眼尖,赶紧向裘丰言说道:“是个水晶顶子。”
顶戴用水晶,是五品官员,裘丰言失声说道:“啊!是守备。糟了,便衣接见,似乎失礼。”
失礼也无可补救了,只见伙计已经高举名帖,拉长了声音唱道:“俞老爷拜!”
裘丰言比较熟于官场仪注,拉一拉胡雪岩,掀开门帘,踱着方步,迎到外屋,只见“俞老爷”带着马弁站在门外,便闪开了视线,从伙计手里接过
名帖来看,上面写的是:“侍晚俞少武顿首拜。”不用说,是俞武成的儿子。
“不敢当,不敢当!请你替我们挡俞老爷的驾,身在客边,未带公服,不敢亵慢!”
伙计还未接话,俞少武已经跨了进来,两手一挥,将马蹄袖放了下来,接着便请了个安。虽说武职官儿品级不值钱,到底受之有愧,所以胡雪岩和裘丰言都觉得相当尴尬。
幸好,俞少武不叙官阶叙世谊,站起来口称:“两位老世叔!”他说,“家祖母特意命少武来请安。家祖母的意思,不敢劳动两位老世叔光降,有什么吩咐,告诉少武就是了。”
“是,是!”裘丰言拱手答道:“世兄,诸先坐了叙说。敝姓裘,这位是雪岩兄!”
彼此重薪又见了礼,坐定攀谈,裘丰言有一番官场中请教“功名”的话头,这才知道,俞少武是一名武进士,授职守备,派在两江“督标”当差。
督标中军知道他是漕帮子弟,又见他仪容出众,言语灵便,特为报请总督,行文兵部,将他补了一名“提塘官”,专驻京城,接理两江总督衙门的奏折呈递事宜。最近是请假回籍省亲,还有个把月的勾留。
“原来世兄是科甲出身!真正失敬之至。”裘丰言翘一翘大拇指,“英雄出少年。如今亦正是英雄的时势,前程如锦,可喜可贺。”
等到寒暄告一段落,俞少武重申来意,请示有何吩咐!这是谈到了正经上头,裘丰言使个眼色,让胡雪岩回答。
“有件事,要请教令尊。只为令尊行踪不定,特意来求三婆婆。”胡雪岩说:“未尽道理,不便启齿,我想烦世兄回去禀告令诅母,我跟裘兄准定明天一早,登堂拜谒,务必请三婆婆容我们晚辈,有个申诉的机会。”
“实在不敢当。”俞少武站起身来答道:“家祖母说,现在住在苏州,亦是寄人篱下,只怕接待简慢,不敢劳驾,有话还是请这时候吩咐。”
“这是三婆婆体恤我们晚辈,做晚辈的自己要知道敬老尊贤。”胡雪岩又说,“我跟松江尤五哥如同亲弟兄一样,他不当我‘门槛’外头的人看待,说起来等于一家人,我们岂有不去给三婆婆请安的道理?准定这样,明天一早到府上。虽有话要申诉,决不会让老人家操心为难,请放心!”
俞少武听得这样说,只好答道:“那就明天上午,恭候两位老世叔的大驾!”
说完,请安告辞。胡雪岩和裘丰言送出客栈大门,又开发了四名马弁的赏钱,眼看客人骑马走了,两个人在门口就谈了起来。
“想不到俞武成有这样一个好儿子!”胡雪岩赞叹着说, “上头又有那么一位老娘替他遮风雨,我倒着实羡慕他的福气。”
“闲话少说。”裘丰言熟于官场的种种,提醒胡雪岩说:“明天去见三婆婆,着实该有一番重的礼节,照我看,三婆婆必是一位则封的命妇。”
“喔!”胡雪岩倒想起来了,从他捐了官以后,一直就想替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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