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牌屋》第40章


生这一切全怪他。我不得不告诉您,他嚷嚷着要自残。我以为我们对他的治疗已经取得了明显的进展,但现在我怕非但没有进展,反而面临着危机。我并不想对您危言耸听,但他真的需要您的帮助,万分需要。”
萨拉看到丈夫的脸上渐渐布满了极度痛苦的表情。她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那只手在颤抖。
“医生,我能做些什么呢?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您吩咐。”
“我们需要找点方法来安慰他,让他安心。他很绝望,也很困惑。”
“我能跟他说说话吗,医生?就现在,趁一切还没发展得太快。”
几分钟后,他的哥哥被带到电话前。科林格里奇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抗议的声音,同时显得略微有点困惑。
“查理,你怎么样了啊,老哥?”亨利温柔地问道。
“亨利,我到底干什么了?”
“你什么也没干,查理。你绝对什么也没干。”
“我毁了你,我毁了一切!”查理的声音听上去那么苍老,嘶哑中满含痛苦和恐慌。
“查理,伤害我的不是你。”
“但我在电视上都看到了。你跑到女王那里去辞职。他们说是因为我和什么劳什子的股票。我不懂,亨利。我搞砸了所有的事情。我不配做你的哥哥。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电话那头传来大声的抽泣。
“查理,我想请你认真听我的话。你在听吗?”
又传来一声痛苦的抽泣,听起来那边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你完全不用请求我的原谅。我才应该跪下来请求原谅,请求你的原谅,查理。”
“别说傻话了——”
“不,你听着,查理!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共同面对问题,渡过难关。还记得那时候我还在负责家族的生意——那年我们差点破产?我们当时每况愈下,查理,那是我的错。我太痴迷于政治而无心生意了。后来,是谁带来了新的客户,带来了拯救我们于水火的那张订单?我知道那并非是我们接过的最大的一笔订单,但那时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你挽救了公司,查理,你也挽救了我。就像我那年圣诞节脑子一热酒驾被抓了个现行,也是你救了我一样。”
“我其实什么也没做……”
“当地的警察局局长,就是你打高尔夫时认识的朋友,你不知怎么在警察局说服了他修改呼吸检验酒精含量的结果。如果把驾照给我扣下来了,我永远也当选不了我那个选区的议员,永远不可能涉足唐宁街。你还没明白吗!你这个蠢蛋,你根本没毁掉一切。是你成就了一切!你和我,我们一直都共同面对一切的。以前是这样,将来也不会变。”
“我不配——”
“不,是我不配,查理。你不应该有我这么个弟弟。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但我回报你的是什么?我工作太忙,根本无暇帮助你。玛丽离开的时候,我知道你有多受伤,我应该来陪你的,我当然应该来陪你。你需要我,但我好像总有别的事情要忙。我每次总是说明天再去看你,总是明天又推明天。查理,我总是说明天、明天、明天!”激动而愧疚的情绪让科林格里奇声音哽咽颤抖。“我已经拥有过自己的辉煌时刻了。我也做了那些我想做的事。但我眼睁睁地看着你酗酒成性,差点把你自己给喝死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推心置腹地说出实话。过去查尔斯总是说自己不太舒服,太过疲劳,或是精神紧张——两兄弟从来没说过哥哥是过度酗酒。而现在,两人之间不再有秘密,不用再回到过去那种遮遮掩掩的状态了。
“你知道吗,查理?我会抬头挺胸走出唐宁街,并且说一句:‘终于解脱了,让他们都见鬼去吧!’——只要我知道我亲爱的哥哥还在身边。我只是害怕为时已晚,我忽略你已经太多太久,让我没法请求你的原谅;你已经孤单太久,不愿意和我团聚了。我害怕。”
电话两头都传来克制的啜泣,泪水中有痛苦也有感动。萨拉紧紧抱着丈夫,就像他要被风暴吹走似的。
“查理,除非你能原谅我,不然我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
一片沉默。
“说点什么啊,查理!”科林格里奇绝望地喊了起来。
“你这该死的混蛋,”查理突然脱口而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兄弟。”
“我明天来看你,一定,我保证。我们现在都有更多时间给彼此了,是不是?”
“真遗憾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么糟糕。”
“跟你说句实话吧,多年来我很久没感觉这么好过了。”
第二十六章
〔背叛的幽灵应该一直阴魂不散地萦绕在门口,否则一桩婚姻很快就不新鲜了。〕“玛蒂,看到你真是惊喜,”厄克特一开门看到路灯下的她,平静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在躲着我吗?”
“您也知道这不是真话,厄克特先生。是您在躲我吧!党派大会的时候,我每次一想接近您,您简直就是跑开的。”
“这个嘛,伯恩茅斯的那几天可真忙啊。而且你是《每日纪事报》的人。我必须承认,如果有人看到我跟那份报纸的记者聊天,那不大——”他努力寻找一个词,“——合适;特别是像你这样的——怎么说呢——金发美女。”
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喜悦,但她再一次犹豫了,就像她无数次拿起电话想打给他又放下一样。她不太确定自己这是为什么。这个男人很危险,她心里很明白这一点,他给了她不该有的感觉。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她从头到脚都感到兴奋不已,好像有电流贯穿全身。
“要是有人看到你我在某个黑暗小角落里头碰头地聊天,可能会误会的,玛蒂,”他继续说道,语气严肃了些,“你们那个头版给我的首相大人造成了致命一击啊!”
“给他致命一击的是泄露民意调查的人,不是我。”
“这个嘛,时机就是一切。而现在你又来了,要问我问题。”
“这是我的工作,厄克特先生。”
“今年冷得有点早,我觉得。”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是在看天气,又好像是在看有没有人目睹这一幕,“你还是进来吧。”
他接过她的外套,请她在书房的一张大皮椅上坐下,给两人都倒了一杯威士忌。
“我希望我俩这么见面不会不合适。”她鼓起勇气说。
“这儿不是伯恩茅斯,这里没有探头探脑的眼睛。”
“厄克特夫人……”
“和一个朋友在听歌剧。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说不定晚上都不回来。”
只用这三言两语,他就把一件阴谋的斗篷披在两人身上了。她有一种舒服、踏实和温暖的感觉。
“今天可真够受的。”她边说边喝了口威士忌。
“彗星出现在空中,燃烧得如此美丽壮观,这可不是每天都有的事。”
“我能坦白跟您说话吗,厄克特先生,甚至不遵守议会的规矩?”
“那你最好叫我弗朗西斯。”
“嗯,我尽量——弗朗西斯。不过……我父亲是个性格很强的人,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有清澈的蓝眼睛,冷静清晰的思维,在某些地方您总让我想起他。”
“想起你父亲?”他有些惊讶地说。
“我需要您的建议,去弄懂一些事情。”
“要找个父亲一般的人物?”
“不,不是父亲,甚至也不是党鞭长。而是作为一个……朋友?”
他笑了。
“一切都是巧合吗?”
“什么都是巧合?”
“之前泄露的信息,民意调查。您知道吗?那个调查就放在我门口。”
“真是太离奇了。”
“还有雷诺克斯的股票。我有很强烈的直觉,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阴谋搞垮亨利·科林格里奇?但是玛蒂,这怎么可能呢?”
“可能听起来挺傻的,但是……”
“泄露信息是交易的一部分,玛蒂。有的政客想把报纸上关于自己的丑闻按下去,那就得潜入内部,泄露点别人的信息来做交换。”
“搞垮一个首相可不是说干就干的事情。”
“玛蒂,亨利·科林格里奇不是被反对者搞垮的,很显然是他哥哥胡搞瞎搞雷诺克斯股票给搞垮的。这是他们家自己给弄糟的,不是什么阴谋。”
“但是,弗朗西斯,我见过查理·科林格里奇。党派会议的时候跟他聊了好几个小时。我很惊讶,他是个很平易近人,很坦诚的醉汉,看上去连两百镑都拿不出来,更别说拿出几万英镑去投机炒股了。”
“他是个酒鬼。”
“他难道会因为股票市场上几千英镑的利润,去威胁弟弟的事业?”
“酒鬼一般都不负责任。”
“但亨利·科林格里奇不是个酒鬼啊。你真的觉得他会堕落到帮他哥哥进行内部交易,好让他有钱喝酒?”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仅凭这些就猜测党派高层可能有人故意造成这些混乱,是不是就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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