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都 贾平凹》第110章


就代表她了!牛月清说:怎么就病了?她是应来的,她来了更热闹的。唉,年轻轻的,可不敢是患了肝炎,你应给她看医生的,你这小伙可不敢有半点差池,如花似玉的人,你把她就不放在心上?周敏说:师母这么关心她的!她不来也好。压低了声音说,今日汪希眠老婆也来了,宛儿和她不和。就下楼去了。牛月清返过身来,瞧见庄之蝶在为众人削苹果,就夺了刀子说:你好生坐了.让我来。一一削好了递给各人吃着,就悄声问庄之蝶:赵京五怎么没来?庄之蝶说:我也寻思的,不知道为什么。牛月清说:不会为柳月的事吧?庄之蝶说:我找他谈了两次,他当然只恨柳月势利。孟云房说:你们两口有什么亲密话晚上上床说吧,客人来了这么多,丢下不管,倒头换头地啾啾!牛月清就笑着说:老孟你那臭嘴里要生蛆了!我问他赵京五怎么没来,这小子不知干什么去了?洪江,你回去见了他,就说我骂他了,他架子大,是不是还要我拿八抬大轿抬了才来!洪江正给刘晓卡指点墙上的字画,回过头说:我把这话一定捎到,羞羞他的。他可能有紧事的,要不,哪能不来!说话间,周敏和柳月提了酒回来,牛月清就张罗摆桌子,从冰箱取了这几天准备着来人吃的各种凉菜,又开了几听鱼肉、驴肉、狗肉罐头,摆了十二盘,让大家先喝酒,她和柳月再炒些热菜。众人就举了酒杯。阮知非说:今日难得朋友聚在一起,大家就举杯为官司的胜利干了!众声呐喊,一饮而荆周敏就赶忙又给每人酒杯中添满,自己举杯又一一相请,说:我也谢谢大家,一场中日战争总算熬过来了!夏捷说:周敏你这下高兴了,今日你到你在老师这儿来,有能耐把景雪荫也邀一邀,那才解气的。周敏说:我昨日下午在单位上厕所,听见有人哭的,哭声是女人的声,还想不来谁在墙那边的厕所里?出来就在走廊里等着看,那姓景的出来了,出来了戴的是墨镜。我那时真想给她个手帕擦擦眼泪,但我把她饶了!洪江说:你把她饶了?你也是孱头!现在知道这件事的都传开了,说姓景的当年和庄老师好成什么样了,她竟还告状?是庄老师在法庭上提供了他们干了那事的时间、地点,把姓景的当场镇住,所以她现在输了!庄之蝶说:这就是谣言了,我连法庭去也没去的,怎么能说那种话?!今生打了一次官司,今生也有了一个深刻体会,就是今生再也不打官司了!洪江说:如果是谣言,就让谣言传去吧,要依了我看,这件事也是庄老师人生光彩的一笔,别的人想要女人和自己粘缠还粘缠不上,想要闹出个天摇地动的风波来也闹不起的!孟云房说:你庄老师唯一遗憾的是华而不实,要是我,哼!夏捷说:要是你咋的?孟云房看看女人,端了杯子说:我把这椰汁喝了!就咕咕嘟嘟喝了一杯。大家哈哈大笑,骂益云房没采儿,是怕老婆的软头;又笑骂夏捷能管男人。牛月清说:夏捷对着哩,老婆就要管着男人,要不针眼大的窟窿就要透出拳大的风!孟云房说:就是,有夏捷管着,我现在还是个童男子身子!庄之蝶就尴尬地笑,拿了烟斗来吸。不免说了一句:那你是唐僧么,可就因为唐僧是一身童男子肉,去西天取经才那么难的。汪希眠老婆就抿嘴地笑。孟云房说:大画家,今日怎不见你说话,夫人在场就学乖了?汪希眠老婆说:他笨嘴拙舌的,倒还怨怪我了?!孟云房伸手去从庄之蝶嘴里夺了烟斗要吸,汪希眠老婆说:云房你不讲卫生,烟斗和牙刷一样是专用的!孟云房把烟斗又给了庄之蝶,说:咳,你们这女人就讲究个卫生!你说汪希眠笨嘴拙舌?那日在喜来登舞场,我怎么看见他和你说得那么热乎,那嘴只是给你长的?汪希眠老婆说:什么喜来登,我可从来没去过。孟云房说:哎呀,我怎么说这些,打嘴打嘴!汪希眠就说:云房你别当战争贩子,你要编排我,我可要说你了!夏捷说:你说他好了,我不吃醋的。男人家找情人,女人家也会找嘛!阮知非说:看样子你也找过,怎么没听说过?夏捷说:之蝶吃了一堑,我也要长一智嘛!阮知非拍手道:好,好,为你这句话干杯!众人又哇了一声,喝了一杯。
牛月清说:不要说情人长情人短的,我就见不得说这词儿,总觉得情人就是有妓女的味儿!众人便失了兴趣,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汪希眠便说:把酒倒满,我提议一下,一 场官司赢了,咱是来向之蝶祝贺的,就都和之蝶碰杯恭喜吧!阮知非却不端杯子,用筷子夹菜要吃,说:早上要少喝不要多喝,因为上午有工作;中午要多喝不要少喝,因为中午要开常委会;晚上要少喝不要多喝,因为回家要见老婆。大家哄地又笑了。汪希眠说:你这是听街上那收破烂的老头说的,你开什么常委会?今日又不是星期六,见什么老婆?柳月,把酒给他倒满!阮知非忙说:我喝的,喝的!一口都得喝干埃感情深,闷一闷;感情淡,舔一舔!第一个和庄之蝶碰了杯,将酒倒进口去。汪希眠说:咱不学他的野蛮装卸法。众人一一和庄之蝶碰杯,吱儿吱儿品喝下去。牛月清端了热菜出来,孟云房就给她一个杯子也让碰杯,周敏碰了一下,又端了一杯说代表唐宛儿也碰一 下,牛月清就说这杯酒你让柳月跟老师碰吧,柳月便端了碰了一个响。庄之蝶见众人皆杯干酒尽,连声谢着,把杯子举在空中,却抖得喝不下去,猛地倒进口中,眼泪就刷刷地淌下来。他这一淌泪,酒桌上全哑了。周敏过去扶了庄之蝶,问:酒辣着心了?!庄之蝶越发嘴唇抽搐,大声吸鼻,硬咽不能成声。牛月清赶忙说:他这是太激动了,他这人就是这样,太伤心的事能落泪,太高兴的事也落泪。官司打了这么长时间,其中曲曲折折的事太多,总算官司毕了,又见你们都来了,就犯激动了。就对庄之蝶说,你是不是到卧室去歇歇,缓缓情绪再来喝?庄之蝶就说:我去歇一会,实在对不起的,你们尽情喝吧。回到卧室去。汪希眠老婆却跟进来,低声说:之蝶你心里哪不舒服?庄之蝶苦笑了一下,摇着头。老婆说:这你瞒得过我?官司打赢了。你脸上不该是这气色,刚才我一进门就瞧着你不对的。庄之蝶说:你不要问啦,你去喝酒吧,你让我缓一缓就好了。这老婆才要坐在床沿上再说话,见牛月清进来了,就说:之蝶明显地瘦多了,这就全靠你操心他了。龚靖元一死,大家一下子觉得人活着全不如一棵草的,越发要看重身体埃牛月清说:人人见我都是这么说,这真成了我的压力。庄之蝶现在是大家的,在我这儿只是保管着。他要是身体不好,我这保管员也就没办法给大家交待了。可他哪里听我的?自己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行,却干起什么来都任性放纵,人不消瘦才怪哩!汪希眠老婆说:他们这些人都是这样。庄之蝶低头不语,又在烟斗里装了烟吸。牛月清就把烟斗夺了放在床柜上,说:你瞧瞧,正说着他又抽烟,我一再说烟少抽些,可他就是不听,现在竟抽起烟斗了!孟云房在客厅里喊;月清,你怎么也去了?你们当主人的怕酒少,就巧法儿都先退席?!牛月清就说:来了,来了,今日非叫你喝够不可!拉着汪希眠老婆就出去了。
又喝了一通,楼下就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响,接着是杂乱脚步声。牛月清说:这又是谁来了?柳月,快去接接。柳月开门出去,很快却回来,说:大姐,是……牛月清说:谁的?柳月说:是……你知道的。说完倒转身进自己卧室去了。牛月清说:来的都是客,你慌什么?抬头看时,一个冰箱就抬进来,后边的人更多,抬进来的是电视机、洗衣机、音响、空调机、烘烤箱、四床被子、两个枕头、气压水瓶、脸盆、镜子、刷牙缸和牙刷、牙膏、毛巾、一只瓷碗、一双筷子。抬东西的人一放下物什,瞧着屋子里坐不下,就走到门外楼道里。最后进来了大正。牛月清一下子惊叫起来:哎呀,是大正呀!事先怎不打个电话的,我们好在院门口接着!大正悦:我娘让把这些嫁妆先送过来,还有两个大组合柜子,长短沙发,因为搬起来费事,直接已放在新房里了。今日这么多客?!牛月清就喊:之蝶,之蝶,你快出来,看谁来了!庄之蝶出来,也惊喜不已,忙让大正坐了,又招呼楼道的人也都进来。大正说:不用了,让他们回吧那些人就袖着手下楼走了。庄之蝶还是撵上散发了香烟,回来对酒桌上的人说:你们都不认识吗?这就是大正。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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