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第63章


意回答个是就了事了,便很得体地回答说:“这次司马市长主要是下去看看二季度财贸任务完成情况。总的来说还不错,下面普遍认为今年市里财贸会议定的几条政策好,同志们很有劲头。”皮市长点点头:“哦……行!”让人既可以理解为他在肯定朱怀镜的汇报,又可以理解为他结束了这个话题。朱怀镜就不再说下去了,很恭谨地站着聆听指示。这时听得外面有响动,知道是方明远从外面回来。皮市长便叫道:“小方,快下班了,你先走吧。我同怀镜还扯一些事情。”方明远这才知道朱怀镜在里面,朝里探着头笑笑,走了。朱怀镜便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皮市长面色慈和:“怀镜,你的能力比较全面,工作很不错,作风也扎实,我是满意的。
我说过,你的事,我会负责到底。我说话算数。我同有关领导通了气,准备让你去财政厅任副厅长。财政厅的班子是彻底换了的,全部是从地市领导中安排来的。还空着一个副厅长职位,你去吧。我觉得你熟悉财政工作,在县里当过管财贸的副县长,有实际经验。到市里又当财贸处处长,熟悉财贸系统情况。而且你的理论水平也不错,我看你写的一些文章也好,你主编的财源建设那本书也好,都不错。这个安排,你自己考虑怎么样?”朱怀镜胸口早怦怦跳了,说:“我听从皮市长安排。我个人没有什么可考虑的,对皮市长的器重只有万分感激。我不会说太多的漂亮话,反正一条,我是你用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给你丢脸!”皮市长笑道:“这个我相信。不过一条,你还年轻,像你这个年纪,直接从处长提到重要厅局任副厅级实职,不太多。所以我交代你一条,就是自始至终都要戒骄戒躁,谦虚谨慎,与人为善。怀镜,我这只是个别向你通个气。就在这几天,组织部门会来考察你的。”
朱怀镜明白皮市长的意思,是交代他自己别先到外面多嘴,要严守组织机密。“我会注意的。”朱怀镜这话说得含糊,却也是多重意义:既有注意表现的意思,也有注意保密的意思。反正皮市长听着满意,站起来握了朱怀镜的手说:“那就这样?你先去吧,我过会儿走。”
朱怀镜下楼来,心情的欢快自不用说了。只顾着暗自高兴,竟沿着走廊走过头了。
为了不显得失态,干脆跑进走廊顶头的厕所里小解了。洗手时,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真的是红光满面,印堂发亮,一副吉祥发达的相。撩头发的时候,他有意微微皱了下眉头,掩饰脸上的得色。毕竟是下班的时候,走廊里满是准备回家的同事。朱怀镜交代自己,这事在组织上没有正式谈话之前,就连老婆都不要告诉。不过他向老婆保密,考虑的倒不是组织原则,而是想试试自己是否具有大领导的心理素质。他暗自同自己打赌,如果忍住了没有说,说明自己在官场还算可塑之材;如果忍不住说了,说明自己修炼不够。
回家时,香妹正准备下米做饭。朱怀镜便拉着儿子问些关心他学习的话。尽管脑子里翻江倒海,身子却纹丝不动,却也发现有喜事闷在心里不同老婆讲,原来是件很难受的事。晚上赴皮杰的约。无非是喝酒、打保龄球、唱歌跳舞,逢场作戏而已。自然有小姐陪,小姐很靓丽,也很会撩人,却找不到遇见李静的那种感觉。应酬完了,心里竟空落落的。李静留下的名片早被香妹扔了。可朱怀镜是学财经的,对数字天生的敏感,记电话号码几乎有特异功能,一直没有忘记李静的电话号码。只是从来没有打过。无聊的时候,他会想起那个女人,甚至想打她的电话试试,看到底会有什么奇遇。他越是经常这么想着,就越是警惕自己,千万别做傻事。
过了几天,组织部来人考察朱怀镜。当面考察同无记名投票完全是两回事。找去谈话的人,都是办公厅人事处安排的,多是各处负责人。柳秘书长专门授意过人事处长找那些能够客观评价干部的同志去谈情况。这话上得书,见得人,冠冕堂皇,人事处长却心领神会。结果,组织部的同志在办公厅考察了一天,工作搞得很扎实,情况也了解得很透彻,发现朱怀镜真是位德才兼备的好干部。人们便又是拍朱怀镜的肩膀,祝贺他高升,要他请客。朱怀镜只是笑笑,不多说话。他知道用干部这事,文件没下来,什么话都不要说。
这回倒是利索。不到半个月,市政府的任命文件下来了。朱怀镜在这批任用的干部中名字排在最前面。文件真的下了,叫他请客的人倒少了。大概因为在文件没有下来之前,拍他肩膀的处长们都是同级还比较随便,可是现在他真的是副厅级干部了,而且是财政厅的副厅长,大多数处长便明白朱怀镜现在是个什么分量,不让朱怀镜请客,而是找机会请请朱副厅长,以后有事好有个关照了。
所以,朱怀镜只宴请了皮市长和柳秘书长等几位领导,感谢他们的栽培。接下来就是别人请客了。要请他的人又多,他真有些安排不过来,对很多人的热情只好婉言谢绝,实在驳不了面子的就拨冗光临了。张天奇还专程赶到荆都来祝贺朱怀镜高就,隆重地宴请了他。严尚明居然也在天元大酒店摆了一桌,请朱副厅长赏光。这位严厅长现在同宋怀镜相见,不再总是那副很职业的面容,显得很和善。柳子风、雷拂尘、皮杰、方明远、宋达清、刘仲夏、裴大年都请了他。袁小奇听了黄达洪的报告,也特意飞了回来,说凑个热闹。最有意思的是圆真大师,朱怀镜升迁的消息传到他那清净佛地,也打了电话来,说非请客祝贺不可。朱怀镜推了好半天硬是推不掉,只好约了方明远陪着一道去了。圆真带了两位漂亮尼姑作陪,就在山下一个叫做碧云斋的酒楼叫了一桌。朱怀镜去了才知道这碧云斋酒楼原来是荆山寺办的经济实体。不能委屈朱厅长和方处长吃素,圆真出了主意,一桌两制:一边是酒肉,一边是斋食。可吃到半路,朱怀镜和方明远再三激劝,圆真也就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了。
白天餐餐有人请客,晚上又有人登门。来的多是财政厅的一些处室负责人,拜码头的。也有财政厅一般干部上门的,很是殷勤。这些日子,香妹总是很快活。男人荣升了自是好事,更让她高兴的是朱怀镜不管赴多少饭局,晚上总是回家。她知道男人现在是财政厅副厅长了,不像在办公厅过了不久就要写材料,晚上也难得回来。朱怀镜总是这么忙,连玉琴那里也去不了。他只好打电话告诉玉琴,他将去财政厅任副厅长。玉琴因刚接手天马娱乐城也正忙得两脚不沾地,只在电话里说了几句祝贺的话。
方明远接任了财贸处长,厅里为皮市长另外安排了一位秘书。这位秘书姓余,叫余志,很年轻。邓才刚调保卫处任副处长。朱怀镜猜得出,调走邓才刚,多半是方明远的主意。邓才刚在财贸处干了多年,总是副处长,也该动一下了,不然方明远同他不好共事。朱怀镜一直猜不透邓才刚这人怎么这么背时,老是提拔不了。保卫处实在不是个好去处。政府大门口三天两头堵着上访请愿的群众,保卫处的人没一天是好过的。
朱怀镜现在等待着去财政厅报到,财贸处的工作他已同方明远交接了。这一天,朱怀镜有意推掉所有应酬,想抽时间同玉琴相聚。他早早就告诉了玉琴,说他晚上过来,同她一块儿吃晚饭。不料快下班时,邓才刚跑来说,请朱怀镜一起吃顿饭。这是朱怀镜万万没有想到的。便不太好推脱。他只好临时告诉玉琴,吃了晚饭再过来。邓才刚也没再约别的人作陪,只他们俩。邓才刚举了杯说:“怀镜,祝贺你高就。”朱怀镜不好说彼此彼此之类的客气话,因为这回调邓才刚去保卫处,实在是对他的不公,便心生愧意,忙说:“哪里哪里,小弟我人微言轻,没有尽到责任啊。”两人举杯一碰,邓才刚又说:“这杯酒也算是别离酒吧。怀镜,我受够了。保卫处我不想去了,政府这地方我也不想呆了。”朱怀镜吃惊不小,安慰道:“才刚,我说,你还是冷静些好。”邓才刚举起酒杯亮了一下,自己干了,让朱怀镜随意。邓才刚说:“现在,很有血性的人少了。我并不故作正经,知道自己也不是个慷慨激昂、特有正义感的人,只是有时心血来潮图嘴巴痛快。票子、房子、荣誉、地位都让人家支配着,你能不老老实实听话?我知道自己得罪了上面,就想学乖些,紧闭口,慢开言,只管埋头做事。可是晚了,我的印象在他们心目中早定格了。我考虑了半个月,不想再在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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