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一言为定 西门》第48章


我笑着说,你是为医院多挣些份子钱吧?
医生严肃地说,我从不和病人开玩笑。
我说,好吧,我听你的。
医生说,你的受伤部位在后脑,我担心治疗不彻底会留下后遗症。
我说,会有什么后遗症?我目前不傻不呆的,又没有失忆,一切正常。
我发觉腿不能走路,是在醒来的第二天下午。我想去厕所,可是,我的大脑分明指挥了两腿,它们却没有反应。我以为是长时间高烧、昏迷和卧床的结果,所以用双手把两腿搬到地上,想扶着床边先活动活动,没想到两个脚掌着地的时候,感觉迟钝的没有着落,无论怎样把意念集中在膝盖和脚踝上,都无济一事。
我心里一惊。我掐了大腿,没有痛感。我突然想起医生对我说的“后遗症”,大脑“轰”地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痛。
我想喊一声,身体却瘫在地上。我看到屁股底下一片水湿。我在下意识里惊骇万分,小便失禁!
《说好一言为定》115
我是那种最精明的医生也骗不了的病人。因为我意识到的恶果,比他所隐瞒的真相还严重。尽管医生一再强调这只是暂时的现象,可能是由于我的身体没有得到完全康复的缘故,但是,我在心里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我想和医生坦白地谈一次。
我问医生:“请你告诉我,如果我的腿一直没有感觉,最后会是什么样子?我不想再听安慰的话,我想听最坏的结果。”
“现在谈结果为时过早,你不应该轻易丧失信心,这对治疗没有好处。”
“你不是说这种情况没有太好的治疗方法吗?”
“治疗方法是一回事,过一段时间看你的恢复情况怎么样又是一回事,两者必须分清。”
“这么说我要重新站起来,只能靠自己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不过……”
“我明白了,我想知道恢复阶段以多长时间为准,一个月,半年还是一年?”
“这要视你的身体素质而定,当然如果有奇迹出现,你会很快站起来的。”
“有过这种奇迹吗,概率是多少?”
“万分之三。”
“谢谢你,我知道有万分之三的希望就够了,我肯定在万分之三以内,因为我怎么也不像后半辈子坐在轮椅上的人,我不信,绝对不信。”
“小伙子,有这种信心很好,我们会很快拿出一个治疗方案,希望你能很好地配合,争取早日康复。”
“好,咱们一言为定。”
我没像有的人那样,在突然袭来的打击面前崩溃,更没有歇斯底里地哭闹着寻死觅活。我的心突然由浑浊变得澄清起来。这一点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因为我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因为我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因为我不能也不敢坐在轮椅上回家见父母。我知道我还年轻,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让自己废了,我还不知道谁在下的黑手,甚至连谁把我送到医院,谁一直替我拿着医药费都没有弄清楚。我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我想,不管有多么大的困难,只要能重新站起来,就是去阴曹地府请医生也不在乎。
——什么是自己靠自己?什么是奇迹?
我就是我自己。我就是奇迹。
这种心态和情绪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它一反我过去处事的躁动和焦虑,我甚至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胡思乱想没有任何益处,还不如把时间用做恢复健康。我在突然来临的不幸面前变了,变得有些不认识自己。这种变化使我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那是一种关于生命的希望和冲动。
那是一种准备复仇的快乐。我必须好起来。
我要报仇。
我要为这个仇人活着。
《说好一言为定》116(1)
我醒来的第四天上午,终于见到了把我送到这个偏僻医院的人。在此之前,我多次追问护士和医生,他们告诉我,那个人不想让我知道他的名字,甚至连他的长相也不让他们给我描述。
那天天气很好,我对护士说想到外面晒晒太阳,放松一下,护士说太阳很毒,最好不要呆得太久,我说有楼房的地方就有阴影,再说我看到东院有花亭了,散散心对我有好处。
坐在轮椅上,心里滚过一阵悲壮。
我努力克制着想往外流的泪水,笑着对护士说:“这玩艺真不错,建议腿好的人也来坐一坐,感觉好极了,舒服。”
那位护士顶多不过十八、九岁,她奇怪地看着我,感慨地说:“难怪窦医生说你是一个让人大吃一惊的人,想不到你这么豁达。真的让人佩服。”
我淡淡一笑,平静地问:“小妹妹,你知道什么是仇人吗,你有过这个概念吗,你知道仇恨是什么?”
小护士惊诧地摇摇头。
“仇恨就是让你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什么时候想起来,就想拎着菜刀砍人的那种情绪。”
“你说得好可怕!”
“非常遗憾,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是谁把我毁成这样,我得把他找出来。所以,我没有理由不让自己尽快恢复。”
“有些东西总憋在心里,会把人憋坏的,我遇到不高兴的事就哭,哭出来心里敞亮多了。”
“对我来说,哭没有意义,如果真有哭的那天,那肯定是我找到了仇人,或者能够像以前那样正常地走路。”
小护士柔声说:“但愿那一天早点来。”
我眯着眼睛做了一个非常惬意的表情:“在那天到来之前,我决定不再剪发,不再刮胡子,我要看看我的腿能让我的头发长到多长,我要看看这个仇人能让我寻找多久。”
话音未落,我眯着的眼睛陡然瞪大。
在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曾经令我心惊肉跳的身影,她穿着一身黑色衣裙,正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向住院部大楼。
我伸手指着她的身影,对小护士说:“送我来的人是不是她,说实话,骗人可不是好孩子。”
说完,我静静地盯着她。小护士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我感到脸上“忽”地窜出一团火,想都未想,用力转动轮椅的两只轮子,向住院部的大门驶去。
小护士在后面紧追。我在正门口前大约15米的地方停下来。我屏住呼吸等待。
我的脸上浮出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微笑。我想知道这个女人看到我的时候,是怎样一种表情。因为她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
因为她是白兰。
我准确无误地撞上了白兰的目光。她的目光里什么也没有,除了阴郁和怯懦。她看到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噔”地止住脚步,但最终还是慢慢向我走来。
她在和我的对视中,输了。
我用平静得吓人的语调说:“我想知道这次你是怎么把我从公路上拣回来的,是你一直在后面跟踪我,还是机缘巧合?”
“随你怎么认为,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
“你敢接受我的感激吗?”
“不敢,因为我欠你的。”
“我想知道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
“不知道。”
“那好,我告诉你,是白忠。”
“谁是白忠?”
“还用我介绍吗?你们一个姓。”
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想着白忠和潘志垒这两个名字。因为在N市,除了他们,我和任何人都没有过节。即便有过节,不是杀父夺妻之恨,根本犯不上将我置于死地。
“西门,我承认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白忠是谁,你和他有仇吗?”
“也许有,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这样只有挨打的份。当然,等腿好了情况就不同了,你说呢?”
“你现在什么也别想,配合医生治疗才是最重要的,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好一言为定》116(2)
“你少他妈给我假惺惺。实话告诉你,从我醒来的那一刻,我就认定指使你拍照片和敲我闷棍的是同一个人,你不说也行,请你回去告诉他,赶紧把我害死,不然,我第一个要宰的就是你,我让你当一回永不消失的冤魂。”
“……”
“怎么不说话,说呀,你他妈说呀?”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宰了我更好,反正我早活得没意思了。”
“你怎么会没意思,你不是和潘志垒姘得有滋有味吗?我觉得谁都比我有意思。”
“西门虹,就算我害了你一次,你凭什么无休无止、没完没了地羞辱我?”
“羞辱?这怎么可能,我想求你还来不及呢,有件事我琢磨了好长时间,我的腿不行了,总担心性功能也受影响,希望你能找个合适的地方,发扬一下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勾引勾引我。怎么样,配合一下?”
“西门虹,你真不要脸,你的为人跟我原来的想像大相径庭。”
“要脸?我被你害得连个人样都没了,还要什么脸,我他妈把你弄成局部溃疡的心都有!”
“西门虹,我不想和你说了,本来我是给医院送钱来的,既然你这么恨我,我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以后你死在路上我也不管了,但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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