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极盛韶华》第269章


她喃喃的,低声的,很轻柔很轻柔地说道:“我没有告诉她,我没有告诉她,小顺子已经死在她前面了,这块玉佩,我没有办法帮她转交了,她只是让我做了这样一件小事,我都没有办法做好,她会不会怪我,会不会怪我。”
琥珀哭得话都说不上来,只知道要紧紧地扶好汝月,乌兰和小顺子都不在了,只有她能够照顾娘娘。
汝月却将琥珀的手给拂开来:“别拦着我,让我再看看她,再看看她。”她蹲下身来,掏出自己的锦帕,很耐心,很细心地一寸一寸将乌兰脸上的血迹都擦拭干净。
“娘娘,这个交给婢子们做就好了。”泯然也跟着哭了,却又担心汝月的身体,上前来安慰。
“不,不要别人,我想亲手替她做这些。”汝月不肯站起来,旁人也不敢用力拖她,只能眼巴巴地等在旁边,等着她做完这些,想要站起身的时候,汝月急血攻心,一口气没有缓上来,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
额头重重敲在地上,汝月却没有昏过去,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必须要撑下去,否则的话,她对不起乌兰,对不起小顺子,对不起自己。
她强撑着走到秦氏面前,重华瞪大眼睛看着她,她低声道:“将小殿下抱到乌兰面前,让他看看。”
秦氏小心地将重华抱过去,汝月拽着重华的手,低声道:“重华要记得她,是她救了重华,你一定要记住。”
重华被汝月的肃然认真感染了,努力地看着乌兰的脸,汝月等了一会儿,才让秦氏又将孩子抱走,随即走到墙角处,秋葵被侍卫还压制着,那股子疯癫的劲头过了,知道后怕了,身子蜷缩成一团簌簌发抖中。
“娘娘,这个凶手如何处置?”有侍卫踏前一步来问。
“不是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大殿下,是大殿下!”秋葵忽然见到了汝月,像是见到了一丝希望,想要扑过来,去拉扯汝月的裙裾,却被几个侍卫同时按住,生怕她再要伤害娘娘,索性将她的手臂都拧折了,秋葵痛得哀哀大叫。
“我不想听她说任何的解释,也再也不想看到她,将她拿下去,大事未完之前,她暂时还不能死,留着她的命,到时候,让皇上一并处置。”汝月冷然地说道,“将她的嘴堵了,不许她再出声。”
侍卫们应声,按照她的嘱咐,用布条堵住秋葵的嘴巴,直接拖了下去。
汝月觉得全身都痛,又从来没有这样镇定过:“我要去见皇上,将虎符亲手交予皇上。”
第二百六十六章:成王败寇
或许是乌兰的死,反而振作了众人的勇气,琥珀先说要陪着汝月一起,双玉和泯然也再坐不住,所有人都知道,虎符已经在汝月手中,大事将成,只差这最后一步,万万不能功亏一篑。
汝月斟酌了一下,她这样子走出太兴殿是不是真的能够走到皇上面前,摇摆之间,反而是原太医拦住了汝月:“如妃娘娘这个档口,实在不应该范险,虎符在娘娘手中,贼臣逆子必然要全力反扑,方才这个差些得手的,那是因为潜伏在太兴殿中,才一时不能察觉,险些中了道,依照老臣来看,如今,这太兴殿中,应该层层护卫把手,等着皇上过来,而并非娘娘单身而出冒险,如果娘娘中了对方的谋害,娘娘的性命不保,虎符也不保,娘娘可一定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汝月被原太医的话说动,环视一周道:“皇上说派遣了许多人在太兴殿外,我相信皇上的话,却又担心皇上的安危。”
“皇上吉人天相,龙脉正统,自然不会轻易受到伤害。”这一句话,振振有词,却是太后从门外缓步而入,“原太医的话十分有理,既然如此,我们就等在太兴殿中,按兵不动,等到与皇上汇合。”
“太后。”汝月知道太后的身体欠安,本来不想惊扰,却也知道,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必然还是控制不住,太后来了也好,她走到太后身边,低声道,“既然太后都这般说,那么臣妾就依从太后的决定。”
“哀家都听闻了,哀家委实没有想到,身边人里头也有内奸,秋葵跟了哀家这许多年,居然,居然做出这番大逆不道之举,哀家真是痛心疾首,当年乌兰和小顺子,还是哀家赐了给你的,一路陪着你到今天,也算是尽忠了。”太后这大半生,已经经历过太多,她一来,似乎给所有人都定了神,安了心,即便是汝月都觉得能够喘上气来,有了一份依托,“如妃先坐下来休息休息,秦氏将小殿下抱过来,一起坐在哀家的身边,哀家倒要看看,成王败寇,这寇到底会是怎么个下场!”
秦氏抱了重华坐在太后的左手边,汝月坐在右手边,怔怔出神,琥珀倒来热茶,低声劝慰道:“娘娘喝口茶,暖暖心,乌兰一定不想见到娘娘为她太过伤心难过的,帮着娘娘撑过这一场浩劫,才是她的心愿。”
汝月知道琥珀的话才是真道理,然而眼睛里已经没有眼泪,一颗心被捣着,扭着,掰着,撕着,内里已经支离破碎了:“我明白,我明白她的心,也明白你们的。”
环视一周,留在屋中的每一张脸孔都再熟悉不过,汝月深深吸一口气,随即将热茶一口一口喝尽,逼迫自己重新再振作起来,她的手指才触碰到胸口,收藏着虎符的位置,太后的视线已经转了过来,沉声问道:“虎符在你这里?”
汝月点了点头,也没有半分隐瞒,将先前父亲入宫送来虎符,还有方将军两口子归隐而去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同太后说了,太后盯着她看了片刻才说道:“那么说,你是皇甫家的人?”
“是!”汝月答得异常干脆利落。
“你可知道皇甫一族是前一场宫闱之变的主谋,当日叛乱被镇压后,皇甫一族已经被下令诛杀剿灭了?”太后的语气骤然凌厉起来。
“臣妾都知道,这些父亲都已经告诉臣妾了。”汝月没有丝毫的胆怯,抬起眼来看着太后。
太后见她依旧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反而点了点头道:“皇甫明楚倒是不同与常人,非但没有让皇甫后人来报仇雪恨,还亲手将虎符送到宫中,让你交给皇上,此义举,已经代表了太多的抉择,或许当年,皇甫一簇不过是替罪羔羊。”
“如若此次叛乱顺利平复,臣妾想恳求太后,将旧案重提,无论孰是孰非,给皇甫一族重新审视的机会。”汝月想过,方将军不将虎符交予任何人,却给了皇甫明楚,是不是因为方将军知道了当年之事的内幕,然而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站出来,断罪于方国义,才想借着父亲之手,还皇甫一簇一个公道明证。
太后又盯着汝月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那种严苛的目光给收了回去,点点头道:“好,哀家答应你,会给皇甫一族平反昭雪的机会,如果当年之事,还是维持原判,没有丝毫的进展,那么你也要想清楚了,你不能留在宫中,即便皇上不处置当年的遗漏之人,免了你与父亲的死罪,你也只能卸下如妃的头衔,离开皇宫,离开皇上,也离开重华。”
“这些臣妾都已经想过,臣妾愿意。”汝月毫无犹疑地答道。
“你这个孩子,真正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哀家看的你这样,也只会说心疼了,既然你做出了决定,哀家会帮你一把的。”哀家说完这句,就半合了眼,养神起来,她也必须要苦苦地支撑下去,否则哪里来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一屋子的人,除了或重或轻的呼吸声,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重华方才哭得累了,窝在秦氏怀中沉沉睡去。
这样的沉默时刻,最是难熬,最是伤人心神。
不过,并没有维持太久,远远的,有声音传来,就像是拍向岸边的浪花,由远至近,一重一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待得近了,方能分辨得出,那里面有人声叫嚣,有兵器对峙,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呼喊声,或许是惊呼,或许是哀磬,听得每个人的一颗心都快要掉到嗓子眼的位置,只有紧紧地闭住嘴巴,生怕一旦张嘴,心就不会从嘴里不由自主地跳出来,跌在地上,摔个粉碎。
窗外,门边,有了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分明是受命守在太兴殿的侍卫冲伐而出,厮杀成了一片,太后依旧没有动弹,汝月低眉垂眼,而琥珀她们听得牙根发痛,恨不得用双手将耳朵都捂起来,谁都知道外头的杀伐正在继续中,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只知道那每一声哀呼,都是一条性命。
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最不值钱的反而是人命了。
一声其实并不算响的推动声,是太兴殿的宫门被人从外头推开来了,随即是脚步声,无数双脚步声,从殿外的长廊那头走了过来,步伐有些凌乱。
是谁,到底来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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