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驸马无情》第90章


凌大夫盯着他铁甲下那件已看不出颜色的残破战袍,终于重重叹了口气,俯身查看那名东阾参军。
这时李涛和许遣之也走到明轩近前,都是双眸湿润,嘴角绷紧。
明轩看见许遣之时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你不在襄城操练新兵,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又恍然笑道,“是不是给老子送兵马和物资来了?好极!”
许遣之干咳了一声,僵硬着脖子回头朝我望来,明轩的目光亦跟随他的目光望过来。
他没有立刻认出我,只瞥了一眼便回头还想找许遣之说什么。话没开口,猛然又向我望来。四目相交,仿佛时间停止,他所有的表情、动作全都僵在那一刻。
许遣之朝身周的几个人低语几句,几人也都吃惊地朝我望来。李涛第一个回过神,朝周围喝道:“看什么看!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
我想笑,却笑不出,深吸一口气一步步朝明轩走去。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我越是走近,他越是惊愕。
眼里忽然有滚烫的泪涌出来,我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朝他飞奔。他终于明白这一切并非幻象,胸膛起伏,眼里燃起火焰。
突然间他被我一个动作惊到,如临大敌般向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怯意,只叫出一声“别!”,我已纵身扑到他身上,双手勾住了他的颈项。
“啊!疼!”他大叫,当真是疼得呲牙裂嘴,双臂却将我圈紧。
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道:“竟敢胆大包天想休了本公主!这只是本公主对你小加惩戒。”
“谁敢休了你呀,那叫跪请和离。”他一边不停地倒抽凉气,一边叫道,“再说你不是没准嘛,若准了也不会来这里。”
我恨恨地道:“谁说我没准?我高兴得很,特地跑来看你死了没。”
“对对,我该死,是我鲁莽,我年迈昏聩,公主惩戒得对。”他连声应道,每说一句便将我圈紧一分,也不管鼻尖额头已疼出冷汗来。
我听他说自己“年迈昏聩”,差些没笑出来。但见他因失血而发白的脸色,到底还是心疼,想放手下来,又怕挣扎之下会害他更不好过,只好叹了口气道:“放我下来,那么多人看着,也不怕丑。”
他有些不情愿地将我放下,双臂却依然圈住了我。
这时李涛许遣之等人已叫了几名心腹亲兵来,看似背对我们随意地站了一圈,实际上是将我们挡在圈内不让人围观,庞一鸣则板着脸在外面赶人。尽管如此,依然有许多好奇的军兵伸长了脖子朝这里张望。
他终于回过神发现了周遭的情况,有些忸怩地对我说:“此间不便,公主能不能……能不能……”
我重拾理智,总算意识到自己方才在大庭广众下做了什么,一边推开他一边红着脸道:“我去你的营房,你收拾停当后速来见本公主。”
他一把拉住了我,呐呐地道:“我尚要清点伤员,与各级军官安排城防部署,遣之带来的兵马、物资也需我亲自去接收,只怕没那么快能去见你。”
“无妨。”我略点了一下头,扭头想要离开,他却仍未放手,反而急急将我往回一拉,差些撞上他胸口。
“或者午间能抽出时间去看你,你……别乱跑。”
我抽出手烧红着脸道:“不会。”
他一直目送我离开,双脚象是被钉在地上,望住我的眼神仿佛愣头小子看着情人,一点都不知收敛。又或许是和我一样,压抑得太久,已经不想再收敛。
……
去营房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战事这般紧张,明轩的住所不知会是怎样脏乱不堪。这次出来没让凝香跟着,少不得要亲力亲为仔细打扫一番,好让他住得舒服些。
到了地方竟发现营房整洁干净,只是摆设极简单,除了一张木床、一面书架、一方矮桌,几乎没有坐的地方。听守卫亲兵说,明轩几乎不回自己的营房,白日里不是打仗便是巡视、操练,或是和将领们在中军大帐仪事,因而桌椅全搬去了那里。
我心中微酸,在他的榻上默然坐了良久,才想起尚有从襄城带来的一堆奏折要看。
或许是连着几日担惊受怕,一见着明轩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只看了几页便觉得疲惫瞌睡。加之亲兵在房内升起了三个火盆,将整间屋子烤得暖烘烘的,我实在是扛不住眼皮沉重,就面朝里墙侧卧在榻上睡了。
睡到一半时突然惊醒,觉得似乎有人正站在榻边,睁眼看时果见墙上映出一道熟悉的男人身影。
我“哼”了一声,翻身抬脚勾住了他后颈,同时抓住手臂一把将他扯到榻上,紧接着一个翻身便跨坐到他身上。
我原本也练过些把式,而他亦没反抗,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他治服在榻上,听他连声叫道:“疼!疼!轻点!”
“这样就疼了?”我恨恨地道,“你不是想以身殉国让本公主先做寡妇再改嫁么?平南王看在未来儿媳妇的分上定会全力出兵,那时反正东阾军也已经被你折腾够了,光庞一鸣、李涛、许遣之他们几个就可以将东阾击退了。你就是打得这个主意,是不是?”
他不再喊疼,也不说话,只是有些忸怩地看住我。
我自怀中掏出那封和离书举在他面前,连同那一叠纸笺也被带出来,雪片般散落开,榻上、地上、我与他身上到处都是写着“安好”的纸片。
我正在气头上,任那些纸片乱飘,只管接着质问:“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你是大周的驸马,本公主尚未出声,你有什么权力提出和离。”
他盯着飘散得到处都是的纸笺,目光渐转温柔,视线回到我脸上时竟咧嘴笑起来:“原来你还是担心我的,否则怎会把我的信都带在身上。”
很久都没见过他这样笑,一看就不似正经模样,偏生一双眼睛还清澈得很。我恍惚了片刻,原本憋在心里的火气也不知去了何处。他趁我出神时,将我另一只手也拉过,和方才那只手一起按在他胸口。
此时房内温暖如春,他只穿了件薄棉袍,我指尖稍动便觉出袍下厚厚地裹着纱布。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按在他伤处,我吃了一惊便想抽回手。
他却重将我的手按回,又带上那种不正经的笑,拖着长长的尾音道:“你按着不疼,不按着倒反疼了。”
那样子看起来真是十足的无赖。我扭过头不看他,怕一看他就憋不住会笑出声了。
忽而想起他肩头重伤未愈,不知胸口的伤是轻是重。刚才将他扳倒时没受到任何阻力,会不会他其实已无力反抗,现在只是为了让我放心才故意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这样一想便有些急了,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抽出手就去扯他的领口:“你究竟伤得如何,让我看看。”
他慌忙捉住我的手,神情尴尬地道:“凌大夫都看过了,你就不用看了吧。”
我一听便知果然如我所猜,心下更是着急,不由分说便扯开他的衣领。
眼前白晃晃的全是绷带,他身上竟然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密密地裹满了绷带,有几处还渗出淡淡的血迹。屋里炭火味重,先前我并未察觉有异,此刻解开他的棉袍,浓重的药味立时扑面而来。
“不太好看。”他干笑了一声,用僵硬的手慢慢扣上棉袍,“这点伤,过两个月就好齐了。”
我心里酸涩,帮他扣好棉袍,滑到他身侧将头轻轻枕在他未受伤的那边肩头:“你这般打法,每一战都添新伤,什么时候能好齐。”
即便他不再用那种自杀式的打法,今后的战争也是艰苦危险,我无法劝他多加小心,因为那无济于事,唯有伸臂将他拥紧,让滚烫的泪渗入他的衣衫。
作者有话要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他治服在榻上,听他连声叫道:“疼!疼!轻点!”
………写到这儿突然笑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我一样想法,噗哈~~
顺便通知一下追文的读者:本文12月2日会入V,我12月1日中午之前会完结。所以,趁倒V之前赶紧看吧。
☆、终结篇 … 只影向谁去(九)
他回身将我搂住,蜻蜓点水般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吻,又瞧了我半晌,忽道:“其实我没料到你竟有这般心急,现在本将军身上虽不好看,但等伤口好齐了,你想看哪里便看哪里。”
我又好气又好笑,要说扰敌之策,大周这位镇国将军当属第一,只一句话,我先前的伤感就被一扫而空,而房里原先的幽静气氛也被他破坏殆尽。
但想起他一身是伤,早晨才刚归来,明日又不知会不会再上战场,此刻却还不忘逗我发笑放松心情,一想起这些,我整颗心从里到外都是暖的,不由自主凑近他,将自己的双唇印上他的唇瓣。
其实成人礼后及大婚前,礼教嬷嬷都有教为□□子之道,也包括如何取悦夫君。但触及他干燥滚烫的唇时,我竟全身绷紧,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要如何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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