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全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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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股匪,初五日窜据安仁城中,初七日巳刻退出,初八日至江洲口。是夜二更,塔将督勇剿捕,一鼓荡平,想禀报已到矣。王璞山县丞錱于初八带勇往剿,至彼已见扑灭,即行返衡。十六日由衡起行归湘乡矣。彼自兴宁定计,续行募勇,为报仇起义之举,遂陆续遣其麾下之卒还湘,若者招行健士,若者制军器,若者备糗粮,若者归休料理行装,以为长征之计,业已分散四布。
来谕谓贼由富池口围攻兴国,恐由通城径窜平江,嘱调王璞山带勇赴平江,为迎头袭击之师。■翁亦飞札饬调。国藩以璞山之勇业经四散,若仓皇唤集,非十日不能齐;调赴平江,非八日不能到;既到之后,此三百余人者,亦无济于事,不如听其在湘中耽搁二十日,号召义旅,兴办一切,齐来衡城操练月余,然后成军以出,或者犹有小补。此王县丞之不能遽赴平江也。
来谕令张守荣组率师至平江。润农太守所带之兵勇本七百二十人,七月间省城防堵极紧,■翁调回道标勇二百名。昨九月十三,其麾下守备田宗全不服润农约束,又调回其所带之绥靖兵二百名往省矣。现在张守仅带勇三百名,而粤西群盗如毛,永州西南一带不能不留兵防守,是以辗转思维,仍令其驻防江永一路,此张守之不能遽赴平江也。
粤逆由阳辛河窜入兴国,由兴国至通山、通城,即无水路可通。该匪未必肯尽舍船只,抛弃辎重。大队踵至之事,目下尚可无虞。惟分股四窜,勾结崇阳、通城一带乱民,攻扰南北交界各县,是意中事。现在塔将、王同知由茶陵回省之兵勇千三百余人,又有邹寿璋、陈文耀在浏阳守卡之勇四百余,皆可调平江。自浏自省,皆不三日而抵平也。惟自崖而返,画疆而守,兵勇习气皆然。来谕谓如贼未至平江,仍可往前进取,恐渠辈自嫌卑薄,不敢远征也。
国藩回省之说,非不三思及之。惟目前与王璞山谋募练勇,兴举浩大,费用繁多。若在省城,耳目之间,动多触碍,不如避迹偏郡,捐资多则多募,捐资少则少募,张弛广狭,惟吾之所自为。且奉命办团查匪,而必在省干予兵政,本属越俎之谋,宜人之从而议其后,时位进退之际,亦当有其自审也。
募勇一万,每月须费六万金。目下岷樵统带之楚勇、湘勇已四千矣。此间旧招新募,拟再添六千,如经费不敷,则先送四千,大抵十一月中旬乃可成行。不然,驱市人而使之战,鲜不败矣。
张润农有用之才,然尚不如王璞山之结实可靠。璞山忠勇冠群,驭众严明,然局量较隘,只堪裨将。以视岷樵之智勇兼全,器局闳远,则非其伦矣。因垂询附及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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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与与湘潭绅士公信 咸丰三年九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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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藩移驻衡城,瞬历半月,公私平顺,足纾存注。
章门解围,是近日一快心事。岷樵、廉访于桂林、长沙之围,两次保全,皆赖其力。而江右一城,四次轰陷,居然保此金汤,活一省之生灵,全东南之大局,其为功绩,尤无等量。以天心之简在,万民之跂望,即颁给关防,全畀兵柄,盖亦意中之事。惟是近日之兵孱劣极矣。当其调遣之时,东抽一百,西拔五十,卒与卒不习,将与将不和,及夫与贼相逼,各怀观望,胜则相忌,败不相救,虽以古来之名将,用今日之尴兵,亦恐无以变其习气。拟欲募勇万人,精练勤训,发交岷樵处自成一军,以为澄清扫荡之具。而敝邑王君璞山,因闻湘勇援江之师七月二十四日之战,带勇官及帮办之绅士阵亡四人,各练勇阵亡至八十一名之多,大兴义愤,驰檄邑中,欲率湘中子弟同往杀贼,以报诸友之仇而纾国家之难。璞山之与鄙人,起念虽殊,而指归则一。兹将渠来书及仆二书抄录呈阅,诸君子观之,亦足以见鄙志之所存。惟经费浩繁,库项支绌,全仗吾乡义士仁人捐输助饷,庶几兴举可集。
贵邑为商贾辐凑之区,巨室殷户,甲于他乡。诸君子义声硕望,久为桑梓所推重。务望广为劝谕,宣扬鄙意,保全天下大局,乃所以保卫湖南,乃所以保守吾辈之身家也。自诸君子而外,尚有贤声著里闾,忠肝贯金右,贵邑不乏杰人,有为国藩素所闻知,未通缟纻者,有并为国藩不及访问者,务望道达微忱,助我一臂之力。其捐输章程,已有简明条例,兹抄一份奉呈。藩库实收已带来衡州行馆,银钱朝解则库收朝发,夕解则夕发,毫无留难。刻已有札催湘潭县督办,又有委员即日至潭守提。望诸君子善为办理,俱在有余之家,婉劝其奇零,中户概不抑勒。书不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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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与欧阳小岑 咸丰三年九日二十日

初七日奉手书,以繁冗久不报,幸不咎也。江西解围,岷老得生,是一快事;然勋名日重,兵柄将归,弟所以有募勇数千往助之议也。
劝捐一事,此间亦自有藩篱,过尔浅易,则小民有以窥朝廷之陋,而视名器为无足重轻。捐输本非民所乐从,即奏请别树一帜,遍札州县,委员守催,官样愈多,去题愈远;不若择好友较多、地方较富之县,以鄙人肫肫之意,宣布于人。精卫填海,杜鹃泣山,或者谅我寸诚,犹有一二起而应者,亦未可知。绅以通其情,官以助其势。其并无交好,官亦隔阂之县,则不复过而相问,非爱惜道学门面,亦实见官样文章之不足集事。刍狗已陈,斯民之厌弃也久矣。
李九之徒招集二十余人,望即命之来衡,弟将以为亲兵。猎户不宜多招,但择其精者,招一二十人来衡,以为鸟枪教师。日直二百太少.即渐次加至三百亦可。均望代借钱数十千,资遣到衡,不必先动捐款。刘石渠大令既不能来,即亦无庸相强。
“文案不宜多理”,伟论极精,即当遵办。贼自江省退出后,由富池口窜至兴国州,过通山、通城,即吾平江界矣。而岷樵之勇又闻有哗噪四散之说。茫茫世事,未知何日始有安居!专望台从不弃,惠然过我,畅所欲言,翘企翘企!
与吴甄甫制军咸丰三年九月二十三日
此间接得探报,田家镇于初十日又获胜仗。左季高书来,亦言江防尚属可恃。重以吾师之威望,或者全楚得以巩固,逆贼知难而退,扫数东下,亦未可知。惟兴国股匪,不免窥伺二通,震我巴、平,终属可虞。日内塔副将、王同知及邹寿璋、陈文耀之勇,计已先后行抵平江。平江令林秀三源恩忠勇奋发,胆识俱优。去年长沙、今岁南昌被围,该县均在四百里内外,加以征义堂之役,通城之变,两年之内,四次防堵,均能绸缪展布,有备无患。所募之勇,亦俱训练精强,缓急可用。夏间两番具禀,自请捐资募勇,出省杀贼。就南省牧令论之,林君盖有用之才,可与图功业者也。以塔、王、邹、陈之勇,济以林令之布置,贼若竟狂窜平江千山万险之中,守御当可得力。惟崇阳、蒲圻亦属密迩,南勇未必越境,北省尚有兵力分守此路否?深以为念!
国藩在衡,近尚安静。安仁余匪,剿捕将毕,不至再有滋蔓之虞。惟粤西群盗如毛,迄无静宇。顷龙翰臣学士修一密折,专丁送至长沙,求骆中丞转递入告,自是备陈贼情,与地方大吏意见不合而为之。龙君非不晓事者,亦足以见岭南之兵难,方兴未艾也。而吾永、郴南路之防,乃一日不可以少弛。国藩在此,拟壹意练勇,大之则分送岷樵营中,助渠爪牙之选;小之则备潇湘上游不时剿捕之用,无效粤中旧辙,大股虽去,而余波未息,亦足少分大吏之忧。第经费浩穰,鄙意不欲取之藩库,以是弥觉其难。王璞山县丞回湘招勇,已去八日耳,须再耽搁半月,乃可前来。渠以报仇兴师,与国藩意指本别,然正可借其义愤之情,以作吾士卒之气。第事不遽集,若贼于十月逼我楚疆,则此项人尚未可恃。十一月中旬以后,方有头绪耳。
今岁援江之湘勇,管带者如郭筠仙太史、朱石樵刺史、夏憩亭观察、罗罗山教谕皆难得之才,比想皆至田镇、兴国等处。若至鄂中,吾师幸青眼视之。夏、朱本系属吏;郭、罗则部下绅士,虽一介书生,实学识过人,可与谍军事者也。视张润农、王璞山皆迥出其上。
昨读左季高书,似有决计还山之意,不审尚可絷维少留否。若其决然舍去,则幕中恐无名手,巨细皆荩筹躬亲,尤以劳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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