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曜月》第90章


待……而九爷府上的‘四大千金’(四个小格格)以及康熙45年到46年之间生下的‘六小龄童’(六个小阿哥),都顺利的挺过了“种痘”的危险期……当然,也要感谢康老头良心发现,对害得我差点“遇难”一事心怀愧疚,亲自指派了有‘种痘圣手’之称的傅为格以及太医院痘疹科最优秀的三名御医夙夜护理……
孩子们共同经历了生死考验,感情自然又亲近了一步,而就在这时,康熙复立太子,同时分封诸皇子,其中,老九被封为固山贝子,比他衷心期盼的‘多罗贝勒’矮了一个级别,比他偶尔担心的‘镇国公’又高了一个级别……
“老爷子也真是的,生这么个玉树临风的儿子容易吗?居然一个小小的贝子就打发了……”老九一边试穿着前后绣着五爪行蟒各一团的贝子朝服,一边气哼哼的冲我发牢骚,这个市侩的家伙,“贝子爷,脑袋伸过来!”我把红宝石顶子、三眼花翎的帽子给他戴上:“嗯……啧啧,三分邪七分俊九分英雄气,帅得八面来风一塌糊涂,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男子的典范嘛。”
某人受用的贼耳朵都竖起来了:“那——是!想当初我走在大街上都不敢回头。”
“为什么呀?”
“一回头便看见掉落了一地的芳心罢……好葶儿,咱们明儿就上小汤山去温泉水滑洗凝脂。小崽子们一个不带……呃……小四除外?”
“皇阿玛那边怎么说?”
“托老十告病假罢……老爷子偏心眼儿,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儿子消极怠工,自个儿爱自个儿还不成?”
忍不住狠戳他脑门瓜子:“你呀……敢问九爷,贝子府的后院归谁管?”
“当然是九福晋了。”
“如果有人越俎代庖怎么办?”
“谁敢?”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告诉我,谁给你气受了?”
“除了你还有谁?说,阁下的情债可还干净了?”
“早还干净了,她们六个提出要养老送终的‘儿子’以及照顾她们一生做补偿,那六个小毛头不就是还的情债吗?天地良心,除了你,我现在洁身自好的连柳下惠都自叹弗如,旧宅子一次也没去过,老十老十四好几次拉我去喝花酒,哪次不是被义正严辞的回绝?嘿,哪个王八羔子又乱嚼舌头根子了?”
“哟,六月飞雪窦娥冤呢?堂堂八尺男儿,做什么小媳妇委屈状呢?成心恶心我是吧?我问你,一下子多出六个儿子,我怪过你没有?”
他倏的蹲在了地上,立着爪儿仰着脖儿谄媚,只差没舔我两口了:“好人,好妹妹,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你的阿九哥哥已经脱胎换骨了,咱们往前看。”
这猢狲现在贼精贼精的,知道避重就轻弯弯绕了,每次都嬉皮笑脸的跟我和稀泥,敢情真烈女怕缠郎呢?我努力板起脸:“那为什么不允许她们见自己的孩子?知不知道你很残忍。”
“每个人做错了事都要付出代价,我做错了,你狠心三年不见我,那她们做错了呢?我欠下债,所以我还,外带每年拨银子养她们一辈子,那她们欠下的呢?七个都住在偏苑,低头不见抬头见,刘氏做的那些个事,她们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可又有谁出来阻止了?有谁?……谁害咱们失去小五,我也要让谁尝尝,见不着儿子的滋味……”
“够了!剜心割肉的滋味何必人人都去尝?就当为小五积德好不好?真的!”
“不行!……呃……好吧,我也不是忒心狠的人,等找回小五了,我便让孩子们每月去探生母一次……你去哪儿?还没换上吉服给我看呢?站住!”
“头痛的很,去小汤山泡温泉,你爱带谁去带谁去,反正我哪儿也不去!”
他一个箭步上来将我拽进怀中不撒手:“非得逼我全都讲出来吗?……我不是怕吗,怕她们几个暗地里教唆孩子,今后我死了,几个儿子联合起来对付你怎么办?我就希望孩子们跟你亲,就希望你来抚育他们,虽然自私,但就是这样!”
我停止了挣扎,心里百感交集:“傻子!其实我一直都喜欢孩子,很喜欢,我会待他们很好的,今后,除了先生们要教的经典巨著,咱们还要教他们乐观、坚强,还有自娱自乐,要督促孩子们锻炼好身体,还要磨练意志,挖掘潜力……阿九,我会努力成为孩子们的良师益友,但我终究给不了他们完整的、无私的母爱,他们需要自己的生母,就像他们的生母也需要他们一样!……你看,八哥打出娘胎起便抱给惠妃娘娘抚育,可他和生母良妃、养母惠妃的感情都很好啊!……好了,咱家的后院归我管,妇唱夫随,你不依我,当心我给你下巴豆!”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像我!……我怕了你了,今后每月允许他们回旧宅一天……这是底线!”
算了,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慢慢来吧……阿九啊,如果你知道,当大格格20岁,小十一15岁时,就不得不在重大变故中面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你会不会更宽容一些?
……
位于京畿左翼的小汤山,翠柏枫林,十里荷塘,青峰峙立,卵石如鳞。山上温泉清冽细柔、泼珠溅玉;雾气缥缈,如烟似纱,享有“一盆金汤”之美誉……伊甸园里的亚当九和夏娃葶,欢畅似初绽的花,缠绵如化不开的墨,浸淫在蜜里调油的小日子里乐不思蜀,直到那一天忽如而至……
小汤山山脚下有一摊馆名‘云来’,名字倒是风雅别致,里面玩的却是番摊、闱姓、骰宝、白鸽票、花会、牌九、马吊、双陆……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热闹非凡。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艾九,这就是‘白鸽票’?上面印得怎么是千字文里的前八十个字啊?和鸽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孤陋寡闻!”扇子毫不客气的敲了我的脑袋两下:“‘白鸽票’也叫‘白鸽标’,庄家以《千字文》中的八十个字随意抽选出20个字作为‘谜底’,参赌者就从80个字中猜‘谜底’中的20个字,猜对10个字以下者,所下注归庄家,猜中10字以上者,根据猜对的字数,可获取几倍或几十倍于注的回报。从80个字里抽20个字,其中10字要与“谜底”相同,这种机遇或概率是极小的,所以,赢家一定是庄家,犹如主人豢养的白鸽,刚出手就立即回到庄家手中,于是被叫作‘白鸽票’……你是属‘猫’的呀?爱吃好玩贪新鲜!”
“神气活现个什么劲?你是属‘中山狼’的呀,得志便猖狂……那不识字的人该怎么办?”
扇子又毫不客气的敲过来了:“真是个木鱼疙瘩!用民间熟悉的36种花神替代《千字文》,通过猜花神下注罢……喏,那不是?”
有意思,原来彩票的雏形就是从这里来的呀?一口气各买了十注……“艾九,咱们接下来去玩骰宝?还有,别老拿扇子敲我,一个大男人动不动敲另外一个大男人,别人会以为我们有断袖之癖……”
他发现了什么,突然拽着我往隐蔽处一缩……看来是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瞳仁倏得精亮的出奇:“有意思,走,去看看状元局的赔率分别是多少了?”
……
回驿馆的路上,胤禟一直在琢磨算计着什么,时不时的冷笑一下,令人毛骨悚然……疾笔写就一张纸条放进海冬青的脚环里放出……又用指节轻敲着桌子若有所思:“葶儿,我必须马上去处理一点事,你?”
我满心的不乐意,看了看外面,已是夜噬残阳,墨染天际:“究竟怎么了嘛?晚几日不行吗?”
他拽我的手,我很不情愿的顺着力道坐在老九膝上,怏怏的把脸撇到一边。“别闹别扭了,我给你说说什么是闱姓,就明白了……乡试叫‘秋闱’,生员参加,考上为‘举人’;会试叫‘春闱’,举人参加,考上为‘贡士’……闱姓便是以参加秋闱、春闱的士子姓氏为猜赌对象,买中榜上有名的姓则赢,否则为输……为了获得最大收益,庄家常从中舞弊,手法有‘扛鸡’、‘擒蟹’,即贿赂考官或者找人替考,抬某人中举;或又根据赌注的需要,把某可能中式的人擒下去……”
“听不明白,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呀?”
“如果说春秋两闱只是地方性的群体赌博,而状元局便是全国性的‘闱姓’了……事先,主持方面会将本次各省举子的资料收集起来,公布其中有姓张、姓李、姓陈等各若干,然后再宣布各姓氏的赔率。举子人数多,才子文名盛的姓,其赔率就低;冷僻的姓氏,考生人数少,赔率自然就高。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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