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第12章

孙蔚想，自己小时候也是被这么捧在手心，哭了就全家里围着哄吗。
自他有记忆起，爸爸就挺严肃的，很少在家，即使在家，把他温情地抱在怀里的次数寥寥可数。而妈妈呢，脾气阴晴不定的，对你好的时候可以给你点零花钱，生气的时候不由分说就能领到一顿打。
孙蔚以前是不放在心上的。安慰自己小朋友挨打难免，而课本上也说了父爱如山，只是不善言辞。
妈妈离婚之后就一个人离开万宁，到大城市去打拼，孙蔚再也没见过她，也没接过她打的电话。前两年奶奶说，邻居的儿子从外面回来，说妈妈在那边生意做得很大，赚了很多钱。
不管怎么说，孙蔚为她感到高兴。他妈妈原本就志存高远，不甘于困在这一块小小的天地。而他爸是个只求安稳，甘于活在平淡无味之中的人。
两人理念不同，分道扬镳不奇怪。可孩子生下来后，生气的时候迁怒打骂，忙碌的时候不闻不问。
孙蔚实在想问，为什么把他生下来。
孙蔚的手机连续振动了几下，二班的群里他们不知道在聊什么，聊得这么激烈，消息瞬间跳出99＋。
孙蔚往下翻了几条，不知谁先发了一个最近正火的明星的表情包。汤静跳出来很激动地说，你也在看xx剧吗？我昨晚熬夜追到更新。
接下来有好几个正在追剧的女生纷纷跳出来呼应，满屏的剧照沙雕表情包大战。
从吐槽剧情特效雷服装艳俗土气配角演技尴尬到花痴主演哥哥本人多帅演技多好到足以撑起整部剧。
女生的友情真是容易建立，且密不透风，时洪超和齐裕中途试图插进话题中心，然而并没有成功，明晃晃地被淹没在这几个刚刚才熟稔起来同班一年都没这会儿说的话多的女生的唾沫星子中。
孙蔚无事可做，半靠在床上翻了一会儿他们的聊天记录，话题兜兜转转还是在哥哥们身上，哥哥们最近新出了什么杂志，需要抢，什么时候抢，在哪抢。哥哥们最近要去长沙录制节目，票怎么买，接机人多吗。
孙蔚看得晕头转向，无奈地放下了手机。他还不知道汤静是个这么疯狂的人，俨然追星粉头，在群里当起了粉圈百晓生，一件一件地替她们解了疑。
看来大家的暑假生活过得都很纷彩多姿。
一连几天，相安无事。
孙蔚去书店买了毛笔格纸来练字。他小学的兴趣课学的就是毛笔字，当时调皮只学了皮毛便不愿意继续学下去，免不了挨一顿打，但怎么也不肯再学了。
如今没人逼他，反而意兴大发。练字是个漫长枯燥的过程，却也是个消磨时间的好方式。
不知不觉站了一个上午。孙蔚捧起格纸仔细端详了一番，思索着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奶奶连连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听到，小心翼翼地放下笔出去吃饭。
李贺盼每天都会和他发短信，简短地说了一天干的事，末了抒发一下思念之情。
好几次叫嚷着要过来找他。只是孙蔚现在实在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处境，笑着敷衍过去了。
孙蔚给他发了几张自己练的字的照片。李贺盼十分捧场，连连称赞，发了一长串华丽的赞美之词。
孙蔚笑着回，夸张，不真诚。
李贺盼回，冤枉，委屈。
李贺盼说要回文城陪他奶奶住几天，这回是真不能来找他了。
孙蔚问他，什么时候去，几天后回来。
李贺盼说，后天吧，天气预报说明天刮台风。
孙蔚说，哦……那你早去早回。
李贺盼回，早去早回干什么，你又不让我去找你。委屈巴巴。jpg
孙蔚：。。。。。。
☆、第十章
“受台风‘贝碧嘉’影响，预计未来24小时内，万宁，文城，锦山等几个市县大部分乡镇将出现50毫米以上强降雨，请有关单位做好防范工作。”电视上的主持人将天气变化和叮咛娓娓道来。
奶奶盯着电视眼睛一眨不眨，皱着眉头脸带不安，“这台风从万宁登陆啊。”转头对着院子喊，“小蔚，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关好窗。”
奶奶找了几根绳子，把家里的门和窗固定了一下。
孙蔚在院子里跟时洪超打电话，微微侧着头回，“知道了。”接着继续听电话。
时洪超这两天原本要去北京玩，但是台风天气导致航班取消，行程不得不改成两天后。
时洪超抱怨了一会儿台风天气。孙蔚笑着说，“习惯就好，每年这个时候不都这样。”
时洪超嘟囔道，“最好晚上登陆，一觉睡醒就好了。”话题又往北京之旅发展，时洪超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去北京，充满了期待，想去看看北京胡同里的小市井，想去爬爬曾经烽火狼烟，雄光万丈的万里长城。
时洪超的声音越讲越亢奋，孙蔚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得到那头的人多么神采飞扬。
末了，时洪超颇为义气地说，“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孙蔚笑了笑没说话。
挂了电话。孙蔚一阵失落，他从来没离开过万宁，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精彩。
诗句中写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飘雪。”
万宁是一个不会下雪的城市，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热的。孙蔚偶尔也会想看看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景象。
临睡前，李贺盼给他打电话，两人闲闲地聊了好久。室外刮起了一阵阵风，引得窗户发出呜呜的声音。
大多是李贺盼在说，孙蔚在听，时不时应一下。李贺盼也习惯了他话少，自顾自地讲一些有趣的事。
李贺盼的声音嗡嗡地敲打在耳边，孙蔚觉得很舒服，心口酥麻酥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李贺盼的声音越来越远，眨了眨眼睛，意识有些朦胧。李贺盼似有察觉，在电话那边笑了笑。
他翻了个身，卷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有些迷迷糊糊地问，“李贺盼，你见过雪吗？”
李贺盼说，“你想看吗，以后一起去。”
孙蔚那边没有回答，只剩丝丝呜呜声透过话筒和这边的风声相呼应。
李贺盼握着电话听了一会儿，某人在睡梦中发出“啧”的一声，接着传来窸窸窣窣拉被子的声音。他勾了勾嘴角，把电话挂了。
半夜里大风伴随着暴雨刮得更猛，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孙蔚缩了一下脖子，从睡梦中惊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爬下床左右动了一下窗户，确保关得很严实，才爬上床继续睡。
室外狂风大作，暴雨倾泻，孙蔚在屋内却感到一阵安心和惬意，他很快又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明。台风已经过去，但余力还在，半空中挂着乌云，一阵一阵吹着大风，好像随时准备下一次袭击。
经过一夜的吹打，院子里一片残破的景象。外边路上的树倒了几棵，歪了几棵，随处可见的树叶，枝条。有一处电线被倒下的树压断了，有几个电工爬着梯子在修理。
因此停电，不知道何时才恢复。
孙蔚是不讨厌台风天的，但是十有八九会造成电线短路，停电就十分难受了。
接到李贺盼电话的时候，天空大滴大滴的雨水砸下来，稀疏而缓慢。
李贺盼有些神秘的声音，“我在你家门口。”
孙蔚惊了一下，赶紧爬到窗户上贴着看，李贺盼是会做出这样惊人之举，他赶紧穿上鞋跑出去。
李贺盼背着个包，双手插在口袋里，半靠在墙边，笑容满面地看着他跑出来。
孙蔚停下，眼神复杂地把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肩头有几处水滴晕开，对视间，又有一滴落下来，正正好砸在上嘴唇上。
李贺盼动了动，要过来抱他。孙蔚眨了一下眼睛，拉过他的手就往家里跑。
跑到院子里，脚下一个没注意，踢到弟弟喝完丢在那儿的奶粉罐，发出很大的动静。
屋里响起奶奶的声音，“小蔚啊，跑什么呢，慢点。”
奶奶走出来，见到李贺盼也是很惊讶，“哎，小盼怎么跑来了。”
李贺盼笑着说，“奶奶好，过来找孙蔚玩玩，打扰您了。”
尽管奶奶觉得大台风天的出来找人很奇怪，面上却道，“不打扰不打扰，你和小蔚进屋说话去。”
没一会儿，屋外雨下大了。看趋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李贺盼坐在孙蔚窗边，随意摆弄桌上的毛笔。
孙蔚去客厅给他倒了杯水。
李贺盼刚刚进来的时候，阿姨就带着他弟弟在客厅玩。
孙蔚过来坐在他旁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李贺盼没有问他什么，就是扯了扯他衣角把玩。
孙蔚无奈，用手指顶了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