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第30章

这份工作十分艰辛，挑山工都是年纪较大的大爷，背后因常年按压，变得畸形难看。上山路径陡峭险峻，每每碰上挑山工经过，几人都自动退让，让他们先过。
生活所迫，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
正午时，在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段停留吃午饭。那儿已有其他人在。孙蔚他们挑了个无人的位置。又累又饿，一路上停停走走。
孙蔚把自热米饭放在那儿热，坐在一旁发呆。李贺盼端着自己那碗，坐在他旁边，神情也有点劳累。
孙蔚抽空回过神对他扯了扯嘴角，又接着神游天外。李贺盼觉得有几分可爱，低头无声地笑了一下，疲劳散了不少。
几人吃完饭后，又接着上路了，他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到扎帐篷的地方。前路还很漫漫。
到半山腰时游客一时拥堵，停在台阶上不动，孙蔚他们正站在一段又窄又陡的路，往下望有几分恐怖。李贺盼轻轻捏了捏孙蔚的手心。
跟着前边的人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走，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顺畅了一点。孙蔚松了口气。
两个女生一路上很坚强，不轻易喊累，也没想过放弃。
下午三点多时，他们终于爬到了驻扎帐篷的地方。旁边是一家宾馆，已经有几顶帐篷扎在那儿，汤静他们去找负责人交了钱，三个男生在场地上摆弄帐篷，无师自通，几个男生拿着零件看了一阵，便知道怎么搭。
搭完帐篷后，几人蹲在帐篷外啃着鸡腿和面包，算是解决晚餐，看着有点心酸又狼狈。忍不住合影了一张。
傍晚时雾气笼罩，水汽渗透帐篷，边沿皆是湿漉漉的。李贺盼拿着纸仔仔细细地擦着帐篷上的水汽。孙蔚从外面钻进来，身上带着凉气。拿了东西又想往外走，李贺盼拉住他，“现在有点冷，把包里的羽绒服拿出来穿。”
山上的气温很低。
孙蔚套了羽绒服，钻出帐篷。汤静坐在不远处，向他招了招手。孙蔚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汤静拉着他坐在旁边，地上有些凉凉的，时不时还有几只虫飞过来。
汤静笑了笑，“一直没找到和你单独聊聊的机会。”
孙蔚茫然。
汤静看着他，突然有些正经，“你不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和李贺盼的事吗？”
孙蔚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汤静低头，手里捡着块石头随意在地上划了划，缓缓开口，“你走那段时间，李贺盼他一直在找你。”
孙蔚喉咙哽了一下。
汤静：“他一直都很潇洒自如，吊儿郎当，你能想象，当我看到他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样子有多么冲击吗？”
“我再多么神经大条也该知道怎么回事了。那段时间他真的很难熬，状态差到班主任都找他到办公室去谈话了，我真的很担心，如果你再不出现他会变成什么样。”
“我亲眼见证他怎么一步步撑过来的，别说我偏心他，我觉得你。。。。。”汤静看了孙蔚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对他有点残忍……”
孙蔚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词形容自己听到这番话的心情。心里难受得不行，翻腾了一阵又一阵。
他也觉得自己对李贺盼不够好。他从来不会过多正面回应他的感情，即使自己内心心思沉沉。
孙蔚神情呆滞无神，汤静有些被吓到，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别人两个人谈恋爱，外人插手终究不够合理。结结巴巴道，“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你们。。。。以后好好的在一起就行。”
孙蔚失魂落魄地看了她一眼，机械地点点头。
刚走到帐篷外，李贺盼就从里面拉开了链子。见他愣愣地站在那儿，皱着眉头道，“快进来，外面冷。”
孙蔚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李贺盼察觉出点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孙蔚吸了口气。脱了鞋爬进去。
☆、第三十章
他神情沉重地把套在外面的羽绒服脱掉。手上的动作不太利索，李贺盼过来搭了把手，悄悄瞥了他一眼。
孙蔚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李贺盼也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开口。狭□□仄的空间里，一时只听得到外面帐篷里的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孙蔚抠着手指低了头，李贺盼只能看到他的睫毛动来动去，嘴巴张了又合，好一会儿才压抑而悲伤地说，“我。。。。。。对你很不好吗？”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有红血丝。
李贺盼僵了一下，心里有些慌乱，下意识想伸出手去摸他毛绒绒的脑袋，在半空中又停下来。他摸不着孙蔚的套路，两人相安无事好几天了，怎么突然提这个。
斟酌着问，“发生什么事了，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孙蔚抿着唇摇了摇头，声音变了调，“感觉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累，总是要照顾我的情绪，心里有疑惑也不敢问。”
李贺盼太阳穴跳了一下，凑了过去，“没有，真的没有，你想太多了。”
孙蔚抬了一下眼皮，苦笑道，“你看现在，你这样。。。。。”李贺盼双手把人环进怀里，打断了他的话。
孙蔚向上伸了一下，把眼睛露出来。就听李贺盼有些苦涩而慌张地说，“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在这里就够了。”
李贺盼手上的力度收紧，低头在他肩上/咬了一下，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一样，孙蔚吸了口气，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动作。
李贺盼说，“你不需要心疼我，我觉得这样很好，现在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满足很开心。”孙蔚鼻子止不住发酸，眼睛向上眨了几下。
两个大男生坐在帐篷里都需要低着头才容得下，李贺盼刚刚凑过来时，没太在意，头顶/着帐篷/顶部，发梢微微沾湿了。
孙蔚伸手摸了几下，指尖沾了点湿润，“头发湿了。”
李贺盼在他颈窝/蹭了几下，没放在心上，“不碍事。”
孙蔚在他怀里动了动，“我拿纸帮你擦了一下。”
李贺盼不情不愿松开他，又深深看了一眼，生怕下一秒孙蔚就会逃跑似的。
孙蔚在包里抽了几张纸，看了李贺盼一眼，李贺盼便乖乖地低下头，凑到孙蔚面前。孙蔚交叠着双腿，把他的脑袋放下来，一下一下地擦着，动作很轻柔。
李贺盼趴在他大腿上，眯了眯眼，很舒服。
孙蔚说，“我再也不会走了。”
李贺盼动了一下，眼睛向上看着他，动作幅度有点大，孙蔚把他按回去，表情有点沉重，缓缓说道，“之前是我做事不妥，总想着自己好受，把别人排除在外。”
李贺盼用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孙蔚摸了摸他的手臂，“但是，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不要怀疑这一点。”
“有很多事情我没有说出口，是因为内心里总对自己有许多条条框框，它们不断拉扯，束缚着我，也伤害了在乎我的人。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自己这一点。”说这些话时，孙蔚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措辞，想把内心明明白白剖析给眼前人，但又有些艰难。
李贺盼把身子放直了一点，抓着孙蔚的腰把人往他这边推了一点，把头靠在孙蔚肚子上，用力的吸了几口，一股淡淡的属于孙蔚的味道，令他神经放松欢愉。
他喃喃道，“我明白，我都懂。我喜欢这样的你，无论是天真的你，还是纠结的你，哪样我都喜欢，但是我只想让你开心，不想让你皱着眉头，思考那些复杂的事情，我来解决，那些都交给我。好吗？”
李贺盼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前后颠乱。但他现在像一匹受惊的马，慌乱不安，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他想给孙蔚打剂强心针，也给自己增加点安全感。
孙蔚低头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有点心疼这样的李贺盼，但又莫名依赖他。
孙蔚认认真真说，“以后我什么都会对你说，有事不会瞒着你。”
李贺盼头顶着他小腹，低低地“嗯”了一声。怕不够诚恳，又加了句沉沉的“好。”
家庭环境的原因，从小就养成了自我保护，屏障一些对自己不利的影响。而现在，他想慢慢打开自己，让李贺盼走进来，无一保留地交由他，让他宠爱自己也好，伤害也罢了。
这么一想，孙蔚内心豁然开朗，心里轻松起来。
调皮般在李贺盼腰上挠了一下，“睡觉吗？”语气明显上扬。
李贺盼怕痒地躲了一下。孙蔚笑得眼睛弯弯的，有点无忧无虑的样子。李贺盼嘴角也勾起，把人扑倒在地。
这么点小空间，两人横冲直撞的，背后又沾到了帐篷上湿漉漉的雾气，一阵凉意爬上来，李贺盼搂住孙蔚，尽量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