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四十九院记事簿》第77章


大概是烧坏了脑子。青之川自嘲般地想着,不知为何竟然横生出一丝自责。
真可怜啊,原来是她自己忘记了一切。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都那么久了,他一直没有回来。所以,他……”
他未能活下来吗?
青之川原是想问出这话的,但不知为何,竟怎么也无法将这话完完整整地说出来。一旦想象那幕场景,她就忍不住哽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已经在尽全力不让自己落泪了。
“他没有死!”玄青忽得大喊了一声。
青之川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猛颤了一下,眼泪也停在了眼眶中。
“凌穹不可能死。”玄青睁大了眼,五官紧绷,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让旁人听出什么端倪,“再等等罢,再等等罢,他会回来的……”
——如果他活着的话,一定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拖这么久?你清醒一点吧。
青之川莫名想要冲着玄青吼出这么一句话,但踟蹰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此刻玄青一定与她一样痛苦,她不能用这种尖锐的词句伤害他——伤害到关爱之人,就等同于伤害自己。
再度死寂。青之川紧咬下唇,直至舌尖尝到一丝腥味才骤然松口,转而摩挲着掌心。触感都已经变得麻痹了,她依旧无法定心。
忽得,她感觉到腰间环上一阵微寒的柔软。
雪童子悄然走上前,轻抱着青之川,生怕自己会冻到她,他只是将手臂虚虚的环着她。
而后是鲤鱼精,就连平素最爱损青之川的般若都扑了上来,紧紧地抱着她。狸猫踩着雪童子的肩膀,直接爬上了青之川的肩膀。它搂住青之川的脖子,不停地用柔软的皮毛蹭着她的颈间。狸猫的皮毛确实温暖,要是没有酒味的话,简直就是完美的护颈了。
青之川吸溜了一下鼻子,眼泪彻底涌了出来。她今日哭了太久,双眼充满了血丝,看上去骇人不已。
“你们在干什么呀……”青之川哑声道。
“四十九姐姐,别难过,我们还在呢!”鲤鱼精高声道。
雪童子也附和道:“大人的父亲一定会回来,您别担心。”
狸猫听着同胞们的话,不停地点头。然而它一直动着,皮毛蹭着青之川的脖颈,让她觉得有些痒得不自在,一时间也顾不得流泪了。
“没错,我们都在呢。”
简单到了极点的语句,此刻却成了最坚不可摧的支柱,支撑着青之川破碎的心神重回完整。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并非是孤身一人。
她回过身,顺势抬手抹去泪痕,向站在她身后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许久,她才起身。
她原是想说些感激的话语的,但她已经哽咽到无法发声的地步了。
一目连走近她身旁,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原来你的那条蛟龙的孩子吗?”他笑了起来,“难怪你那么温柔,因为他也是相当温柔的人啊。”
一目连突然很想感叹一下所谓的缘分。
一直以来,一目连对于凌穹和神明四十九院青之川之间的羁绊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他从未主动问过四十九院,只是偶尔从四十九院的话中,听出凌穹对她所怀的感激之情。
一目连对于凌穹的印象,停留在他送来神社的花。
每一季花开时,彼时尚且年少的凌穹会远赴原野,将所有盛开的花全都采来,用坚韧的草叶缚紧,放在神社的塞金箱上,然后便默默离开,从不说什么。
繁杂的花枝交错着,就算放到彻底干枯了,四十九院也舍不得扔掉。
有一年初夏,凌穹送来了仅盛开在海边的海赤芍。他捧着绛紫色的花束,像个偷鸡摸狗的贼人一样,极小心地走近神社。他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鳞片也掉了不少,看上去可怜巴巴,一目连甚至以为他手里的花是从别人家的院子里偷偷采来的。
然而问过后,一目连才知道,原来凌穹是不小心跌进了海里,被海里的礁石划伤了。
“一时没注意,呛了几口海水,可咸死我了!”他大剌剌道,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不满。
那为什么还要送花来呢?一目连问他。
“神明大人没有办法走得太远,所以……”凌穹挠了挠头,扬起只属于少年人才有的灿烂微笑,恰如手中盛开的海赤芍,“我想让她看看每季的风光!”
如此单纯的念头,凌穹却坚持了许多许多年。一目连不知道为了送来最美的花束,凌穹受过几次伤,他也无法体会凌穹的心思,毕竟他也只是个旁观者。但这番单纯的坚持,一直是一目连很欣赏的。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那座新建的神社——青之川为他重建的神社。
记忆全都涌上来了。但这一次涌上心间的,都是值得铭记的美好过往,这些记忆泛着同盛开的海赤芍一样鲜艳的颜色。
不顾一切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就算遍体鳞伤也无所谓。这一点似乎完美地从凌穹这儿传到了他的后代青之川身上。一目连想。
白龙顶了顶他的肩膀。它的眼里竟也含着泪水。
在第一次见到青之川时,白龙就显出了对她的格外亲昵。长久以来,一目连一直以为白龙是因为想念四十九院,所以才对同名同姓的青之川抱有好感。现在想来,白龙之所以如此亲近青之川,定是因为他早早地就知道她是凌穹的孩子。
一目连露出一丝浅笑,摸着白龙的脑袋,喃喃道:“看来你比我更通透呢……”
青之川也未曾想过,兜兜转转,她竟与那个同名的神明有着千丝万缕难以斩断的联系。
她勾起嘴角,露出今日的第一的笑容。她把白龙拉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它。她甚至想要一直就这么抱着它。
得此缘分,千金不换。
玄青静静站着,许久才出声道:“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
他一下子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不再说了。但他也不想任由气氛继续尴尬,便一转话锋,故作轻松道:“竟然都已经这么晚了,是时候该吃饭了。青灯,你也留下吧。”
“是,大人。”青灯应道。
式神们连连应好,拉着青之川走进屋内。
青之川已经试图不让自己想太多了,但还是心乱如麻。这顿饭她吃得心不在焉,只是麻木地重复着咀嚼和吞咽,连吃进口中的饭菜是个什么味道都感觉不到。
浑浑噩噩地吃完饭,她便走出了屋子。她想在院子里站一会儿,但腿有些疼,站的久了疼痛感无法忽视,她只好将阵地换到了那口蓄满死水的井旁。
适才的释怀只是悲伤之中的一小段间歇罢了——大抵同中场休息类似。要不了多久,难以言喻的复杂悲痛就再度出现,闹得青之川难以忽略。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她恨不得能躲进巨大的蚕蛹中,过于这样她就可以理清思绪了。
一阵细索的脚步声传来,青之川立刻停止了一切想法,朝出声处望去。
夜色昏沉,她只看得连有一人影走来。她眯起眼,费劲地看了许久,终于看清了那人头顶竖起的毛绒绒的耳朵。
是玉藻前啊……
第66章 言多必失 
玉藻前从暗处走来; 借着今日格外清泠的月光,他的身形逐渐变得清晰。青之川一时竟然有些难以名状的慌乱,急忙低下头; 盯着已经长得有些略微过长的指甲,闷闷地向他说了声“晚好”。
他点头应了一声,抬手,将羽织递到青之川面前。
“雪童子让我带给你的; 他怕你冷。”玉藻前道。
“谢谢。”
她从玉藻前手中接过羽织。厚重的布料上残余着来自雪童子的寒意,如果就这么穿上; 大概会把她所剩无几的暖意全都夺走。但她没有多想; 直接把羽织披了在肩头。看着她披上了羽织,玉藻前才放心地在井沿坐下。
两人紧挨着坐在硌人的井沿边; 谁都不说话。直至残留在羽织上的寒冷都消散; 青之川才终于出声——她叹了口气。
玉藻前没有错过她的叹息。他侧首打量了一眼她的表情,毫不意外地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落寞。
他别来眼,看着摇曳的树影,轻声问道:“很难接受吗?”
青之川原本沉浸在繁杂的思绪中; 没有多么在意玉藻前; 甚至都快要忘却他的存在了。忽得被这般问到,她倏地紧张了起来。她挺直后背; 坐得格外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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