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寒三尺》第46章


告诉周子琰他知道顺天府尹江一鸣很欣赏周子琰,而江一鸣与典狱司的管事人私下关系也不错,可借由江一鸣的人情,让典狱司瞒着皇上见一面牢中的陈盈。此事不能周子琰出面,以免暴露了他尚在京城的消息,所以必须派一个周子琰身边的人,而这人江一鸣也认识,便只能是清欢和汀兰了。不过做大事还是得汀兰上,自然而然这重任就落在了汀兰的身上。
至于汀兰见了陈盈具体说了些什么,一个当然是告诉他周子琰回来了,二个便是今晚的晚宴。周子琰会扮作道士,演一场占卜大戏,让陈盈留意其中的蛛丝马迹,找到那个把家牌放入他枕头中的人。
先前苏寒还在祁祤面前说可能是陈府的下人,这下要找的又变成了朝廷中的人,其中自然有苏寒计划。
看过歌舞,吃过饭,自然压轴的就是祁祤最感兴趣的占卜表演。
这不,只见周子琰离席起身,行至大殿正中央,一拂手中浮尘,拱手道:“贫道严三给陛下和各位大人们献丑了。”
别说,有板有眼,还挺像样。
祁祤满怀期待问道:“道长可知今日朕想让你占的是什么事?”
周子琰笑道:“知道,陛下想让贫道算的是御林军统领是不是陆大人同谋一事。”
祁祤讶异道:“道长果真神机妙算,一猜便知道朕心中所想。”
就算祁祤不知道这假扮道士之人是周子琰,可他也知道严道长是苏寒门下的奇能异士,那祁祤今天宴会想算什么,苏寒回府告诉一声不就完了。偏偏这个时候皇上脑子不够用,还惊讶夸叹周子琰神机妙算。幸好今晚有正事要做,不然这能让苏寒、周子琰,再加上屏风后面的陈盈,笑掉大牙。
为了不让宴会上其他大臣发现朝廷重犯陈盈就躲在屏风后面,祁祤便叫一旁的小荣子拿出了昨晚在陈盈枕头里搜到的那块陆府家牌。
周子琰接过家牌,将这一块巴掌大小的小木牌,上下一通细摸,边摸还边闭着眼,口里念念有词,一顿装模作样后,倏然睁大双眼。把祁祤活活吓了一跳,祁祤忙问道:“道长可算道什么?”
周子琰摇摇头道:“算到了,只是贫道不知当讲不当讲?”
祁祤顿时异常兴奋,当然想知道谁是诬陷陈盈的人只是祁祤兴奋的小部分原因,真正让他兴奋的是世上还有如此神乎的技艺,若真算得准,祁祤觉得自己以后可以甩开膀子放心不务正业,反正有人能帮他预知未来事,那只要提前做好措施,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
这皇上当的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听祁祤道:“道长尽管说,说对说错,朕都不会责怪你。如果这人你不敢得罪,也别担心,自有朕给你做主。”
周子琰点点头,佯装颤抖地指向宴会中一人,小心翼翼道:“是他,就是他将陆府家牌放入陈统领枕头中的。”
被周子琰指着的人还没开口,苏寒却先怒道:“严道长,我劝你小心说话,你知不知道这位大人是谁,他可是陈统领的亲爹,当朝礼部尚书。”
俱时皇上祁祤同大殿上众大臣们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而那屏风后面的陈盈倏然想到了什么,堪堪留下了无声的泪水,泪水滴在他冰凉的镣铐上,透着那寒铁,一直腐蚀进了他的心头。
第44章 京城事变(3)
几日前,陈煜来到陈盈的房中,父子之间饭后的谈心,以前也时常有,只是那日令陈盈奇怪的是,一向从不关心自己生活起居的父亲,竟突然说看着他这个枕头有些年头了,刚好最近想置换一下陈府上下的琐碎物什,便主动让人给陈盈换了一个新的。这种换新枕头芝麻般的小事,陈盈自然没有放在心头。而且直到那晚典狱司的人派人搜出藏在枕头中的陆府家牌,陈盈都未曾往父亲身上想过分毫。
或许是出于不拘小节,陈盈一时想不起来并不奇怪,但恐怕更多的是来自父子之间天然的信任感。
周子琰这么指着陈煜,说他是诬陷自己亲儿子的叛贼。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尴尬。而苏寒方才那句话不过是配合着周子琰演戏罢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皇上这边的态度。
只见祁祤笑着解释道:“严道长,恐怕你是算错了吧。陈大人在陆明庭行刺的时候,替朕挡了一刀,朕如今方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而且道长有所不知,陈大人是陈统领的父亲,这世上哪有父亲害儿子的道理。朕看在周将军的面子上,再给道长一次机会,道长还是重新算一算罢。”
周子琰摇头道:“贫道今晚恐不能再算,还请陛下降罪。”
祁祤疑惑道:“不能再算?道长什么意思?”
苏寒忙上前解围道:“启禀陛下,严道长的占卜一个月只能算一次,今日已经用过一次,陛下却不相信,若是再用,恐怕结果会更不准。”
这种唬人的话祁祤偏偏还信了,祁祤认为物以稀为贵,既然占卜之术很准,有点局限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祁祤开口道:“今日就当道长失误一次,朕姑且先不治你的罪,不过陈统领为陆明庭同谋一事,朕先交给周将军罢,如若周将军下个月占卜之前还未查明事情真相,朕只好将今日的失误一同算到周将军的头上了。”
果真祁祤虽然不相信周子琰占卜的结果,但他心中对于这件事情的疑惑更深了,遂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甩手直接将这‘山芋’交给苏寒。
不过这恰好正中周子琰与苏寒的下怀。
周子琰曾在南疆问过苏寒,是不是已经猜到同羌瓦国暗中勾结的朝中大臣是谁,当时苏寒碍于陈煜是陈盈的父亲,而周子琰与陈盈又是好友,便没有挑明了说,不过周子琰又不笨,苏寒对他知无不言的性格,突然在这个问题上转了性,那便只有一个解释,这人周子琰认识,而且关系不浅。
二人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一起配合对方在皇上面前做戏,才方有了这么一出。不过周子琰和苏寒也知道祁祤还没昏庸到因为随随便便的一个占卜,就将自己的爱臣定罪。他们二人不过是想通过陈盈这边的反应来确定猜测是否属实,虽然好像有些残忍,甚至不近人情,可谁料到,陈煜这么狠,这么快的就对自己儿子下手了。
接下来,就是汀兰亲自又去了典狱司一趟,同陈盈确定有关陈煜这么多年反常的行为举止,再就是转达苏寒和周子琰二人的想法与计划。
陈盈虽然脸色煞白,精神也不太好,但是此事有关大梁,他还是强撑着自己那一根理智,将自己的父亲近几年从头到尾好好回忆了一遍。
过于亲密,又是每天|朝夕相处的人,一般很难察觉对方刻意隐藏的地方,大概是对对方那种完完全全的信任。戳穿事实真相后,陈盈才回忆到父亲身上多处不对的地方。
比如有一日喝酒大醉后,父亲曾向自己提到过,做官半辈子,便尽心了半辈子,可仍旧在原地打转。父亲也常常告诉自己,只有手上的权利才会让自己踏实,陈盈还全当父亲是希望自己出人头地才说出这样的话。还有父亲总是去陈家废置的别院,甚至有时候半夜才回来。陈盈以为是父亲在外养了女人,陈盈也能理解,自己的娘亲也死了进二十年,作为一个正常男人,难免不甘寂寞。
可是看清事实真相后,令陈盈最痛苦的是,为什么?他可是父亲的亲儿子呀,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父亲就为了那么虚无缥缈的一点权力么?
陈家的别院内,依旧有铺了满地的银杏叶,那些金灿灿的叶子,掉入泥巴里,仿佛在诉说着它们并不甘心化作春泥更护花。
只见一位身着短打的女人,干脆利落地问道:“大人,现在周子琰他们恐怕从你的儿子那里更确定了你的身份。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此人正是当年跟着青面獠牙面具男一同消失的望月楼前老板杜烟岚,如今她已经依靠着比自己更强大的力量苟活着,不过是未曾忘却自己杀母之仇。
陈煜揉了揉眉心,开口道:“主上不敢先向大梁开战,就让我去刺杀皇上,我本就知道行不通,所以才找了陆明庭这个替死鬼,演了一场护驾的戏,这样祁祤会更念着我的好。可没想到陆明庭竟然反咬我一口,还好我早有准备,让小盈替我背了罪。只是可惜了我这个乖儿子,不过也好至少现在御林军的兵力尚在我们手上了。等到主上攻打大梁,咱们来个里应外接,我必能夺下这大梁的皇位。哈哈哈…”
这声笑容令杜烟岚有些毛骨悚然,这么一个人,为了权利,自己的亲儿子都可以陷害,对于杜烟岚这样的追随者又有多狠心呢?
陈煜笑完又开口道:“平阳侯那边,你要暂时给我控制住,这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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