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息》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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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意愿只会时间而发生越来越多的变化。”聂明荣不急不徐,“如果是在两年前,你和粟松青的儿子谈恋爱,的确是合我心意,也合聂家的心意。只是现在早已不是两年前,你和他谈恋爱这件事,放到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助力。
聂明荣停下敲桌子的动作, “我不是不准你和男孩子谈恋爱,只是找男朋友这件事,和找女朋友也是一样,要讲究门当户对。”
“你现在再来说这些,也已经迟了。”聂靖泽神情漠然,“你当初非要拿着聂家说事,让我与他在一起,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我和他多年以后藕断丝连的可能性?”
“你这样说,整件事倒都成了我的不是了。”聂明荣不以为意地一笑,双掌轻轻交叠,往椅背上靠去,“我现在确实有点好奇,你和他在一起,到底是真的对他余情未了,还是只是单纯为了与我作对,来气一气我?毕竟,你当时有多讨厌那个孩子,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关于我有多爱粟息这件事,自然是要回家以后关起门来与他说。我没有义务要在这里与你说。”聂靖泽从桌前站起身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不要打扰我工作。”
“看来你对粟家那个孩子倒有几分真心。”聂明荣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么,聂家呢?”
聂靖泽拧起眉头看向他。
聂明荣双手交握搭在膝上,好整以暇地开口:“你从小到大都不听我的话,我是劝不动你,聂家代代交下来的产业能不能劝动你?我很久以前就对你说过,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聂家的所有一切,终归会是你的,只有一个或早或晚的问题。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你在国外小打小闹做出的那些事业,我也不是不知道。”
几句铺垫的话下来,他提出最核心的主题句:“你和粟家那孩子分手,和与聂家有来往的任何世家中的孩子订婚,无论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我都没有意见。订婚宴当天,让在座的各位宾客做个见证,我就把聂家的产业作为订婚礼物送给你。”
聂明荣问:“你觉得怎么样?”
聂靖泽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第六十一章 
周二上午,咖啡店中来了一位贵客。
贵客年龄大约在五十左右,穿面料柔软价格昂贵的大衣,乘的亦是低调却奢华的私家车。窗外的毛毛细雨已经下了许久,所有人透过落地窗看得清晰,那辆私家车停在店外的路边,副驾驶的车门先打开,身穿西装作助理装扮的年轻人率先提着一把黑伞下车,转到后排车座靠人行道的那一侧车门外,将伞在头顶撑开,然后替坐在后排的人开门。
咖啡店中无论是路过躲雨的客人,还是店内的店员,都没有见过来店内喝咖啡的客人有这样的阵势,皆有些稀奇地盯着窗外的贵客看。
助理撑伞将贵客送到店外,收起伞动作恭敬地替对方拉开咖啡店的店门,贵客抬脚迈入店内,助理拎着伞随后而入。
这边两人进店的同时,私家车的驾驶座车门也被人从里推开,同样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司机跨步下车,又回身从车内抱出好几把一次性的透明雨伞。
贵客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来,助理转身找到老板提出包场的要求,又亲自替店内其他客人付完账单,,回头示意司机给那些人分发雨伞,彬彬有礼地将其他人从店中请离。
咖啡店中瞬间空下来,只余下老板与店员。助理又将其他人纷纷请离前厅,却单独留下了粟息。几乎不用思考,粟息也知道,对方是来找他的。
虽然几年未见,但粟息仍是能认出聂明荣来。当年他与聂靖泽在一起时,两家人甚至有过饭局。粟息就是在餐桌上见到的聂明荣。
他朝对方坐的桌位走过去,“您好,现在点单吗?”
聂明荣接过他手中的目录单放下,示意他坐。
粟息依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助理与司机已经退到店门外,前厅内只剩下他与聂明荣两人。聂明荣缓缓开口道:“当年你父亲算是帮过我不少,现在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
这是直接连浮于表面的叙旧寒暄也直接省去了,粟息心中隐约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而来,如今他和聂家的联系也就只剩下聂靖泽了。
粟息没有说话,等聂明荣开口。
“你现在还跟聂靖泽在一起吧。”聂明荣语气平缓,面上神色温和得一如当年在餐桌上见面时亲切叫他小名的模样,“我希望你能和他分手。”
粟息神色不变,“理由呢?”
“理由是什么,我想你再清楚不过。”聂明荣淡淡一笑,“粟家曾经也是高门大户,换作是你和你父亲,假如聂靖泽只是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你父亲还会任凭你意愿,无原则地将人送到你跟前来吗?”
粟息猝然抬起眼眸,皱着眉头与他对视,“很抱歉,虽然您不爱您的孩子,可是我父亲很爱我。或许他在其他地方做得不好,但是在父亲的角色上,我不希望您这样的人仅凭您自身的情况来妄自揣测我的父亲。”他一字一顿,不再对他面前聂靖泽亲生父亲用敬语,“我父亲与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聂明荣丝毫不恼怒,不急不徐地反问:“是吗?”
粟息却不再愿意跟他说一些评论粟松青的话,他松开眉头,又将话题绕回正轨上,“我听说长辈来劝分手时,都要给一笔不小的分手费。”他面露诧异,“是支票还是现金?”
聂明荣摇了摇头,“开支票这样的行为只能用于那些薄情又缺钱的人,你跟那些人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对聂靖泽有很深的感情。”
“感情是双向的,如果我爱他他却不爱我,不用你来劝分手,我也不会有任何和他在一起的机会。”他反问聂明荣,“难道你只看到我对聂靖泽的感情,看不到聂靖泽对我的感情吗?”
“你错了。”聂明荣仍是笑着摇头,“他现在的确是喜欢你,可是他对你的喜欢远没有你对他喜欢来的深,也没有你对他的喜欢来得纯粹。”
粟息收回目光,没有张口反驳对方的话,也出声询问对方后半句中所含的深意。
将他沉默的反应看在眼里,聂明荣面上的笑意逐渐加深,眼窝略显凹陷的同时,眼角的皱纹亦是更深一分。当然,在提及粟息对聂靖泽数年来不曾变过的感情时,聂明荣仍是毫不吝啬地夸赞他一句:“在这一点上,你是个好孩子。”
粟息心绪平稳,一言不发地等着对方话里的转折。
聂明荣又道:“好孩子怎么能忍心看喜欢的人错失聂家产业的继承权?”
“他生来就是聂家的独子,聂家的一切东西本该都是他的。现在却因为你的缘故,他可能会失去他本该得到的东西。”聂明荣双手交握放在桌边,目光中渐渐浮起深意来,“用你的感情来为他换取聂家的继承权,他会感激你的。”
粟息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他不会感激我,他只会憎恨我。”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在你与聂家之间为难。”聂明荣慢慢眯起眼睛,如同跪在深坑对面不动声色地诱他跳入陷阱中的猎人,面上满是逐渐显露出来的老谋深算,“捆在他腰上的那根绳子,一段拽在你手中,另一端拽在聂家手中。两端齐齐拉紧时,难受的人只会是他。他名字里冠的是聂家的姓,生来就与整个聂家密不可分。唯有你将手松开,他才能喘一口气。”
“和我谈恋爱的人是他,不是你,”粟息垂下眼眸,面色分毫不变,“你说服不了我。”
“我今天过来,自然是带了能够说服你的东西。”目光变得愈发温和,聂明荣将手伸入大衣口袋内。
再度出现在粟息视线内时,那只手上多出一支细长的笔来。
聂明荣将那支笔摆在桌上,缓缓推到他眼皮子底下。
目光投在那支笔上,粟息发现那是一支录音笔。他将录音笔握在手中打量一眼,找到笔上的播放键伸手按下,脸上神情看不真切。
录音内容从聂明荣在办公室中的问话开始,当中不难听出他与聂靖泽感情不和的事实。
聂明荣意图说动聂靖泽与他分手,后者不冷不热的语气听上去似乎不太配合。
聂明荣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又问聂靖泽,“我现在确实有点好奇,你和他在一起,到底是真的对他余情未了,还是只是单纯为了与我作对,来气一气我?毕竟,你当时有多讨厌那个孩子,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对方的问话过后,好长一段时间,录音中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聂靖泽似是沉默下来,并未开口答话。
聂明荣再度挑起话头,“那么,聂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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