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尋梅》第10章


檀玄望紧了紧手中的折扇,道:〃手段有什么要紧,关键是看结局怎样!刘世义私自藏匿妖女,还和她生下一个孩儿。虽然奼女宫主早就难产而死,但这孩子这张绝色的脸就是如山铁证。当年见过奼女宫主的人都能辨认出来!只要我们将这件事公布天下,刘世义老匹夫自当身败名裂!江南武林除他之外,皆是些不成气候的家伙,无人可以出来统领大局,势必变成一盘散沙。我们兵不血刃即可以横扫江南武林,皇上必定龙心大悦!〃 
檀皓清摇摇头:〃刘世义一代宗师,武功盖世。我虽然因他身受重伤,亦是十分敬重他的。对付如此英雄怎可用这么卑鄙下流的手段?何况,我在落梅山巅与他一战之后,已经窥破他武功的破绽。假以时日,待我养好伤之后,必定可以堂堂正正地击败他,为我大金扬名!〃 
檀玄望瞪了他半晌,叹道:〃堂哥,你如此冥顽不灵,岂是能成大事的人?〃 
他们两个你来我往说了半天,都是神情严肃,越说越僵,小踱头在旁边完全听不懂,十分无趣,干脆趴在檀皓清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玩着他散落的黑发。 
檀玄望目光扫过,冷冷一笑:〃这位小客人倒是无忧无虑得很哪!刘世义一代宗师,奼女宫主更是旷世妖女,却生下这么个呆头呆脑的白痴,真是前世孽缘!〃 
檀皓清却是心中微微一恸,觉得小踱头那夜在落梅山上被父亲呼喝叱骂只怕不是偶然,恐怕平日也是没人疼惜。难怪一见面时就被自己的摄魂魔眼所迷。本来他重伤之后,又有刘世义在一边干扰,魔眼威力大减,实是很难成功的。然而小踱头不但当夜立刻中招,直到现在还是对自己亲近黏乎不已,实在是平时太缺少亲人的关爱了。 
想到这里,他联想起自己自幼丧父,虽是王府之中锦衣王食,还早早袭封了贝子的爵位,但对于骨肉亲情也是十分陌生。这么一来,倒和小踱头颇有同病相怜之处,心中怦然一动。 
他抬头看看檀玄望,虽然对这个堂弟的为人处事不以为然,却想到两人也是血缘至亲,何况檀玄望被自己夺去贝子爵位,自然心有不甘。想到这里,檀皓清长叹一声,推心置腹地道:〃玄望,你一口一个皇上,可知咱们大金正是因为他而岌岌可危?〃 
檀玄望料不到他忽然语出惊人,差点连手中的扇子也掉了。 
〃目下咱们大金国力虽然强盛,却有多重隐患。宋国江湖人士且不说;辽国虽然灭亡,其残余势力却在蠢蠢欲动;北方草原也似乎将有新势力崛起。而皇上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看不到这些隐藏的祸患,却一心要对江南动刀兵。只怕咱们大金要葬送在他手中啊!〃 
这番话对当今金国皇帝完颜亮来说,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之辞。檀玄望听罢,脸色阴晴不定,良久,展颜一笑:〃我只道堂兄痴迷武道,不问世事,没想到对天下大势却是独具慧眼。小弟甘拜下风!〃 
寒冬腊月的天气,他展开扇子挥了两下,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笑得开怀:〃有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弟今日受教了!〃说罢,又意味深长地对着小踱头笑了笑,衣袂翩翩,决然而去。 
檀皓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蹙起眉。一直在挣扎的小踱头却忽然一把抱紧他,把头埋在了他的怀中。 
〃怎么了?〃本待立刻甩开,却迟疑了。 
小踱头抬起脸,额上落梅映着欺霜赛雪的肌肤,竟是香艳销魂之极。檀皓清忽然心中一荡。 
〃那个哥哥的笑,好可怕。。。。。。〃 
檀玄望临去一笑,固然是温雅柔和,眼里却带着言犹未尽的阴冷算计之意。小踱头懵懂天真,竟也察觉到了。 
檀皓清微微叹息。这个堂弟聪明狡狯,偏偏性子偏激阴狠,名利之心又重。檀家的贝子爵位被自己继承以后,他一直耿耿于怀。现下看来,两人隔阂太深,眼看是无法化解的了! 
第五章 变生萧墙 
虽然与堂弟不欢而散,檀皓清却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毕竟他的武功远在堂弟之上,便是重伤之下,檀玄望也忌惮他的功力不敢率先翻脸。他专心疗伤,只盼自己能尽快痊愈。 
琴棋书画四僮仆那日见到他给小踱头额上所绘的落梅妆,望着他的眼神越发诡异。尤其琴婢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成天给小踱头梳头打扮,在他面前乱晃。檀皓清只得安慰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当作视而不见。饶是如此,他也从没想过要杀了小踱头,一绝谣言的来源。 
这天黄昏,早先出门采买的书僮忽然慌慌张张跑进门来,说是发现城里有宋国武人组成的小队一家家客栈巡查过来,显然是在搜索受伤的檀贝子。 
檀皓清武功尚未完全恢复,又是在江南的地盘,毕竟还是不好太过嚣张。他略一思忖,斩钉截铁地命令四随侍立刻收拾行李转移地方。 
画僮自告奋勇道:〃我出去打听一下他们搜过了那几家客栈,咱们就玩个金蝉脱壳再住进那里去,管教他们想不到。〃 
檀皓清颔首同意。琴婢和棋婢忙着收拾行装,忽然棋婢问道:〃贝子爷,那。。。。。。那个小蠢,该怎么办?〃四人中也只有她不肯叫他小春。 
檀皓清一愣,犹豫了一下道:〃带上吧。他、他的身份必要时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话虽如此,却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刘世义对这个踱头儿子是咬牙切齿,用他来做人质显然不现实。 
棋婢手一抖,差点打碎一个茶盏。琴婢瞥了她一眼,道:〃嗯,既然如此,我把小春打扮成女孩儿吧!免得露了形迹。〃 
檀皓清脸皮抽搐:这不过是琴婢的个人恶趣味吧!却也没有反对。 
书僮赶了马车过来,棋婢服侍檀皓清和小踱头上了车。因为画僮尚未归来,琴婢和书僮一同坐在外面驾车。 
车厢里宽敞舒适,坐了三个人也不嫌挤。小踱头本来正欢欢喜喜等着吃晚饭,却被拖上了马车,好奇不已,问道:〃我们上外面吃肉肉吗?〃依他的脑子,也只知道吃了! 
檀贝子一脸黑线,随手拿了几个糕点塞住他的嘴巴。小踱头吃相狼狈,点心的饼层簌簌掉了满地。棋婢见了,斟了一杯茶端上。 
茶叶是上好的贡茶--顾渚紫荀,唐代诗人张文规曾作过〃凤辇寻春半醉归,仙娥进水御帘开。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湖州紫荀来〃一诗来吟咏。出发前,棋婢将茶饼碾碎成末,加水煎煮,清香袭人。逃难之中,也顾不上许多讲究,她学着民间百姓的样子把煎好的茶水装在大茶壶里,方便携带。 
檀皓清把杯子接过来,发现天寒地冻,已经凉了。武功高强自是很有好处,他握住杯子,暗运内力,硬生生把凉茶又给烘热了,这才递给小踱头。棋婢看得秀眉紧蹙。 
没想到小踱头身在福中不知福,摇摇头不喝--茶水滋味再妙,也是带些苦涩的。而小踱头心智上还是个孩子,自然不喜欢这苦味。 
檀皓清微微摇头,只得收回来。茶汤色泽如茵,有兰花之香。檀皓清轻啜一口,齿颊留香。这时他发现身边的棋婢目光灼灼,讶然道:〃怎么?〃 
忽然觉得腹中绞痛,顿时心头雪亮,铿啷一声,长剑已经出鞘。他的大内御赐宝剑已经丢在落梅山庄,这只是把普通的青钢剑。然而他功力惊人,瞬间剑芒突长,抵在了棋婢的喉咙上:〃把解药拿出来,念在你跟随我多年,饶你不死!〃 
棋婢望着他,目光凄迷,又似狂乱:〃贝子爷,棋儿跟随你多年,你从不肯假以辞色,却对这个小白痴另眼相看!既是这样,棋儿情愿死在你的剑下!〃 
檀皓清一时迟疑,剑停在半空,刺不下去。忽然腹中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剧痛,他本就内伤未愈,这时太玄真气竟然压制不住这毒,额头立刻见汗。他紧咬牙关,又逼问道:〃交出解药!我不杀你!〃 
棋婢这次却不回话,只凝着一双盈盈泪眼睇视着他。 
檀皓清一咬牙就想刺下,剑锋立刻在她脖子上划了一道血口,她却根本不曾闪避。檀皓清知道棋婢已萌死志,只怕就是真杀了她也要不到解药,一时踌躇难决。 
突然车厢外传来马匹负痛的长声嘶鸣,旋即一阵剧烈的震荡。檀皓清悚然一惊,沉声喝道:〃怎么回事?〃 
〃堂哥,咱们又见面了!〃 
随着话声的响起,马车薄薄的板壁被轰然击出的气浪打得粉碎。檀皓清看见棋婢花容惨变,心中暗叹,一脚把她踢了个筋斗,滚出车外--却还是没下手杀她。 
他踹开棋婢,推开小踱头,勉强提气掠起,稳稳落在地上。 
回头看去,这里已经是城郊,马车已毁,小踱头被他恰到好处的一抛扔进了草丛里。拉车的两匹马受惊被书僮拉住,琴婢却已经挂彩。始作俑者正是轻挥招扇的檀玄望,他一身青袍,头戴方巾,一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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