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你的脸》第148章

赵世仁上上下下看了眼赵铭，嘴角流露出一抹赵铭很熟悉的笑容，“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慈祥的样子和从前没有半分的区别，赵铭感觉自己的鼻头一阵酸涩，慌忙别过头去。
赵世仁咳嗽了几声，他脸上的红色慢慢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苍白色，赵铭忙回过头去，却只能看着咳得撕心裂肺的他束手无策。
等赵世仁平复下来之后，他眼里的神采都消失了，又恢复成一片浑浊之色，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我半条腿都已经迈进棺材了，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爷爷。”赵铭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赵世仁渐渐有些迷糊了，看着天花板眼神很空，“我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两件事，一件是白手起家创建了赵氏集团，另外一件，就是有你这样的孙子。
咳咳，但是现在呢，赵氏集团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而你，我辛辛苦苦抚养了二十多年的孙子，到头来……咳咳……”
赵世仁转过头来看着赵铭，赵铭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有些难以承受那目光一样，赵世仁迟迟没有收回视线，“遗嘱上面未分配的股份全都会过继到你的名下。”
赵铭神色复杂地和赵世仁对视着，赵世仁费力地笑了笑，“如果没有你的话，赵氏集团尽早也会毁在你那不成器的叔叔婶婶手里……不管怎样，你还是姓赵。你不能让我这一生中最得意的两件事都同时破灭。”
“爷爷。”赵铭费力地吐出这两个字，“从前你见过她……那时候我还和她在一起。”
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赵世仁想了想，脑海里浮光掠影般的闪过了这一辈子的事情，记忆渐渐定格在几年前，他去赵铭的别墅的时候，偶然瞥见二楼上站着一个女人，隔得远，面容模糊，赵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很平淡地说了一句：“我女朋友。”之后还说了些什么，他就记不得了。
“原来是她。”
“对，就是她。”
“那她现在在哪里，你们分手了？”
赵铭顿了顿，然后，他听见自己说：“爷爷，你见过她，她是秦莘。因为某些无法解释的原因，她从原来的苏棂变在了秦莘。我知道你也许不能接受，但是，她就是您的亲生孙女。”
“秦莘？”赵世仁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疲乏，低喃了一句，“挺好的孩子……你后来整出来的那些事，都是为了补偿她？”
“不是。”赵铭急忙否认，“我喜欢她，我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呵呵。”沉闷的笑声像是从赵世仁的胸膛里传出来的一样。“连我这个做爷爷的都觉得你的生命里从来都不存在喜欢两个字，人家小姑娘又怎么会相信。”
“爷……”
“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放手，最后就一定会是你的。更何况，还是个有感情的人呢。”
赵铭垂下眼帘不说话。
赵世仁见他这副听不进去的样子，苦笑了两声，“我累了，你走吧。等我死了之后，律师会联系你的。”
谈到死，他的语气却宛若谈及叹气一般的平静，赵铭的心颤了两下，深深地看了两眼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赵世仁悠悠地叹息声——生老病死，爱恨离别。他的这辈子，也是时候划上句点了。
赵铭走出医院的时候，在医院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这几个月来，他好像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这个地方，迎来新生，送走死亡，也让人尝遍了人情冷暖，看遍了世间百态。
该结束了，该结束这失控的一切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很久都没有联系的电话，“我回国了，出来见一面，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
顾景琛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幕已经黑了下来，秦莘站在窗户前发呆，顾景琛故意发出些声响。
秦莘回过神来，转过来对着顾景琛笑了笑，可惜她不是个演员，实在没有什么演技可谈，脸上的焦虑还未完全隐去，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来，显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出什么事了？”顾景琛环顾一眼四周围，“唐景瑢去哪里了？”
秦莘收起笑容，一步一步朝床边挪过来，坐在床边脸上一片失落，“唐景瑢去处理王琳的事情了。你住院被泄露出去的照片都是王琳拍的，”秦莘有些说不下去了，“狗仔不知道怎么找到她的，说是要出高价买这些照片……”
顾景琛伸手碰了碰秦莘紧皱的眉头，秦莘下意识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顾景琛有些失笑，“没关系的，莘莘。反正我的脸都被纱布裹着，她拍也拍不到。”
“唉。”秦莘叹了口气，“我就是心里难过。她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唐景瑢给她开的工资也不低啊，她至于再去做这些缺德的事情吗？”
“莘莘，别人想什么做什么，我们管不着，也不用管。”顾景琛的手在秦莘的脸上摩挲着，秦莘嘟起嘴巴，“可她做的事情会伤害到你。”
“我都决定退出娱乐圈了，真的没有关系的。”他一遍一遍地说着没关系，可是眼睛里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悲戚的神色，秦莘看在眼里，心中愈发酸楚，“顾景琛，我爷爷要不行了。”
顾景琛吓了一跳：“怎么会，过年的时候不还是拉着我陪他下棋的吗？”
“不是他，是赵爷爷，苏棂的爷爷，他要死了。”秦莘眼圈红了，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你知道么，我以前很羡慕、很羡慕赵铭，赵爷爷对他特别好，每次赵爷爷来看他的时候，我就只能躲在楼上偷偷地看着，想着要是我也有一个这样的爷爷该有多好……”
“莘莘，你现在过得很好，你有父母，也有爷爷奶奶，他们都很爱你。”
“可是如果赵铭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他们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女儿、孙女之后，不肯认我了怎么办？”她对着赵铭的时候，几乎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但是其实她怎么会不在乎。
苏棂奢望了一辈子的亲情就摆在秦莘的面前，让她放手，她做不到。
顾景琛的手指在秦莘的眉间游移着，似乎是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一样，秦莘吸吸鼻子，用手背把脸上潮湿的液体抹掉，“没事，你马上就要做植皮手术了，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莘莘，在做植皮手术之前，我想开一次记者招待会。”
“什么。”听顾景琛这么说，秦莘差点跳起来，“你疯了，你看清漪在国内开的那记者会，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说不清楚，反而越描越黑……”
“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说清楚，所以我们才该站出来，把这些都说清楚。”
“可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顾景琛失笑，“你是不是说这样出去会吓到别人？”
秦莘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凑上去细细地亲吻他，“才不会，一点都不吓人。”
“莘莘，我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因为，那些人曾经喜欢过我，支持过我。我不希望我在他们眼里会变成什么不堪的模样。即使这次召开记者会之后，有些问题还是无法解决，那些曾经支持过我的人或许会不再喜欢我，但是至少我心里会舒坦许多。
还有，比起别人，我更在乎你。毕竟，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是你。”
“还有，如果赵铭真的把你的秘密都告诉了你的家人，而他们都不肯接受你，虽然很遗憾，但是你还有我，我会给你一个家。”
“顾景琛，我知道。”秦莘只觉得眼睛又酸涩了起来，她只能胡乱地吻着顾景琛，好让顾景琛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她听见顾景琛的低笑声，“笨蛋，又糊了我一脸鼻涕。”
***
赵铭慢悠悠地晃到约好的咖啡厅，赵耀已经等了他很久，见他露面，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果然还是回来了。”
赵铭优雅地坐了下来，招了waiter点了杯咖啡，耸耸肩，看着有些憔悴的赵耀，“看来，你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拜你所赐。”赵耀在他对面坐下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去见过爷爷了。”赵铭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扬眉看着赵耀，赵耀迟疑了一会儿之后问道：“他把股份给你了。”
“嗯。”很平和的对话，倒是有些出乎了赵铭的意料，“我回来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属于你的？”赵耀上扬着语调，低声重复了一遍赵铭的话，似笑非笑。
赵铭别过头去，“那些都是苏棂的，也就是秦莘的，我会还给她。”
“怎么还？”
赵铭没说话，赵耀往后仰了仰，看着咖啡厅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你在美国的时候见着了秦莘？”
“嗯，”
“哥，她根本就不需要你还给她什么。”
给我你的脸　160、有没有说过我爱你（完）
因为顾景琛的植皮手术就安排在近两日，而且他们远在美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