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故事》第19章

他俩的交流似乎和爱情无关，聊社会，聊文学，聊工作。流氓以前打扫房间的时候捡到兔子搬家时遗忘的一张纸，上面是一首诗。流氓重新把这首诗抄了一遍特意放在了包里，想在适当的时候拿给阿欣鉴赏鉴赏。
悠悠的音乐声中，流氓和阿欣看似情深意浓地交谈着，在旁人看来像一对情人。当然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情人约会的地方，不是情人也会被当作情人。
他俩的交流并不谈笑风生，在谈完一个话题的时候往往找不到下一个话题，多次出现尴尬的沉默。好在阿欣会用莞尔一笑来进行过度，毕竟她把握局面的能力要比流氓强得多。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是流氓先说话了：“阿欣，我，我这儿有一首诗，听说你很喜欢诗，你看看这首怎么样，你比我水平高很多。”
阿欣有点喜欢看流氓这种谦虚、惶惑的表情，便高兴地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哪有时间和闲心看诗。给我看看，是你写的？”
“你先看了再说。”流氓卖了一个关子，就从包里将叠得整整齐齐的那张纸给了阿欣，然后诚惶诚恐看着她。
阿欣接过纸，一手漂亮的字展现在她的眼前。
《深圳之夜》
月色透过酒的光
像血一样洒在男人痴迷的脸上
女人用红红的唇膏
把夜色涂抹得更红更亮
女人知道
只有更红的颜色才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于是
男人用一种叫币的纸张
铺就成一张柔软的大床
把血色的酒倒在上面
和女人一起
欢快荡漾。
阿欣不动声色地看了几遍，脸上感觉有些发烫。
确实这不是什么好诗，但看到流氓那么认真期待自己的评语，就不想扫他的兴：“好诗，蛮好的一首诗。如果是你写的得话，就叫流氓体吧。呵呵，开个玩笑。”
流氓极少得到女人的夸赞，阿欣这么一说流氓的心里感到一阵热乎乎的，眼里也闪着像泪一样的光亮。
第二十六章
公司新产品停止生产，兔子又回到了原来的岗位，每天没日没夜地送货。肖老板忙于打官司，上海北京到处跑。主犯找不到，早已卷走几百万人间蒸发了，估计躲到哪个小城市里整天吃客嫖赌过神仙日子去了，中国这么大，要找一个脸上没疤、腿没拐毫无明显特征的人太难了。那个总工程师也是受害者，他也根本不知情，宰了他也就连骨带肉百来斤。这起诈骗案的从犯倒是抓住了，关在号子里每天六两米饭伺候着。
肖老板想起这件事就要吐血，跟了自己十几年的管技术和生产的李副总竟然暗地里在害自己。自己对他不薄，年薪六位数，还给了他百分之十的股份，还为他付了房子的首期，还要怎样？人心不足，坏就坏在一个贪字。
公司李副总是知道这是个的，但拿了人家一百万的好处费也就合起来朦肖老板。如果没有这些最亲近的人搀和在其中，以肖老板的精明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公司有点乱了，肖老板忙于官司，李副总蹲了监狱，所有的事务落在了胖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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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看到公司风雨飘摇，信心没有以前充足，对公司的前景，对自己的前途。他实在不愿再当一名搬运工了，便有了辞职的想法。兔子找到胖姐把想法说出来了，胖姐以非常宽的胸怀理解了他，也希望他能按自己的想法去闯一闯。
兔子是想开一家服装店，从踏进深圳的第一步他就想做个有钱人。靠打工是不可能成为有钱人，尤其是自己这样一个没有特长的人。要有钱就必须得自己做老板。兔子和深圳数不清的年轻人一样，时刻在做发财的梦。只是要在这些人堆里拱出头来实在和买中彩票不差多少。
兔子感觉自己做生意应该能做好，但问题是很多人也感觉自己能做好，而事实上实现自己想法的人并不多。所以说光有想法毫无意义，什么都说明不了，最最关键的是要有资本。没有资本光有想法就和画饼充饥是一回事。
兔子还欠流氓和猴子加起来差不多上万块。一个负资产的穷光蛋要去做生意连兔子自己都愁眉苦脸的感到不切实际，军心也是几番动摇几番坚定。但恰恰也是因为负债在身，兔子才有了更为强烈的愿望要改变目前的现状。
其实兔子还有一块心病，那就是老感觉对不起咪咪。她太漂亮了，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她是一只金丝鸟，鸟也懂得择木而栖啊。自己这棵小灌木根本就不是停靠金丝鸟的树。咪咪这么漂亮的姑娘，能忍心让她穿那些没档次的衣服吗？浪费了人家的好模样不说，还丢了自己的脸；咪咪这么漂亮姑娘，能忍心让她天天去挤公车被那些不怀好意的色狼挤来挤去？咪咪这么漂亮姑娘，能忍心看着她愁眉苦脸的和自己挤在这窄窄的出租屋里？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她应该优雅地生活在那些高档的花园小区里，金丝鸟哪能当成麻雀来糟蹋。如果说爱就是为对方着想的话，兔子觉得自己应该放开咪咪的手，让她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去。但爱情也是自私的，兔子是爱咪咪的，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辈子守护她。　
兔子为了自己的想法，开始付诸行动。他向家里要了点钱。父亲下岗在家，家境不好，只给了兔子两万。找钱颖借了点钱，本来是开口借三万，人家钱颖担心他的偿还能力只肯借一万。还欠流氓和猴子的钱，不好意思开口就没去借。但流氓知道兔子要做生意，主动借了一万给他。咪咪这段时间攒了差不多万把块钱，兔子不想拿她的钱做生意。不过还好，胖姐关键时刻伸出了援手，给了他两万，还说挣到钱就还没挣到就不用还。再一次感动的兔子想喊她一声妈。
六万块钱在手，兔子便来了热情和劲头，有空就去东门转悠想找一个合适的门面。他想做运动休闲服装批发零售，广州、虎门的进货渠道也联系的差不多了，是做一些有瑕疵的打下来的外贸服装，有阿迪达斯、耐克的什么品牌，市面售价比正品要低三分之二的价格。对于那些收入不高喜欢穿品牌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有吸引力。
兔子找了一个多星期没有找到合适的店面，心里那个急得连晚上睡觉都是做找门面的梦。本来有一家要转让的，但转让费就要十万，兔子问了一下就走了，没办法谈下去。
在兔子夜不能寐之时，他想起了一个人来，就是和自己打过球的山寨王。以前听他吹过牛，说在东门一带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人家是管那一片的警察。
兔子拿起电话给猴子拨了过去。
“猴子，今晚请你吃饭。不过你要帮我带一个人来。”
“听口气不是要请我吧，不去。”
“还不是兄弟穷嘛，等我有了钱，吃得撑死你。”
“说，谁？”
“警察哥们，山寨王。”
“你不是也跟他熟嘛，打个电话给他就是。”
“还不是本人身份低了些嘛，你知道这些公家人脾气捉摸不定的，不是旗鼓相当的人怕他不给面子。”
“好吧，那小子吃喝嫖赌没少伺候他，不是我吹牛，我一个电话他准来。”
“就是嘛，看你牛吹得，给了你一次得意的机会了吧。”
“在哪儿吃？”
“楼兰渔村怎么样？”
“那地方人家看不上。这样吧，如果事情大，就去东莞长安去吧，那儿的女人真不错。”
兔子担心花钱，想了一下说：“你不怕燕子半夜里拿把剪刀把你阉割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缩头乌龟？还是咪咪调教有方啊。男人嘛，要珍惜眼下的美好时光，等老了想做都做不了。人嘛，一切都为了快乐。是不是你小子担心你的钱包啊？”
“兄弟面前不虚伪，是这个意思。”
“你他娘的真应该用自己的裤带上吊，这么窝囊的一个人，不知当初校长看中了你哪一点，你把他老人家的脸丢尽了。好吧，我买单吧。”
猴子这话太伤人了。兔子也知道，正因为是太好的哥们才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再说人家猴子说的也是事实。
兔子看时间还早，就去煲排骨汤。咪咪不会烧饭，兔子不做好饭咪咪就只好去外面吃了。
兔子煲好排骨汤后，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回来把排骨汤烧开，然后下点面条放点青菜，放盐和味精就不需要老公来提醒吧？
兔子不放心还是给咪咪打了个电话，交待了她的晚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