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情》第13章


上看书,其他人可能上夜自习或谈恋爱去了。女生挺俊俏。我知道,公共关系系的学生们在模样上一直是全校的佼佼者。 “知道小满去哪儿了吗?”我尽量温和地问。 “她经常不在宿舍住。”她漠然地回答,眼睛并没有离开书本。 “知道她住哪儿吗?”我有些不甘。 “我怎么知道?她又不会告诉我……”她开始有点儿不耐烦,放下了书本,打量我。 我怕她看出端倪,赶忙说了声“谢谢”,快步离开了。走出宿舍楼,我有些沮丧。这么唐突地来找小满,对我的身份显然是种威胁。一旦被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我看了看腕表,将近十点钟,这时候去小满家有点晚了。再说,她妈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去了肯定是自讨没趣儿。我正犹豫着,一阵肉乎乎的夜风扑面而来,风中似乎有无数张小嘴在窃窃私语,传说着我的屈辱,数落着我的无能,又撺掇着我回忆起那段恐怖的录像。很快,一股强烈的火焰在我身体里燃了起来。今夜,我一定要找到小满! 拿着那盒录像带,我站在小满的家门口,整理一下衣服和被风吹乱的短发,心乱如麻。小满会在家吗?开门的要是她妈,会让我进门吗? 不!我不能退却,我要救小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堕落,一点点地把幸福糟蹋掉。终于,我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小满本人,看来事情比估计的要好。她穿着一条熟悉的粉红色睡裙,楼道里有风,睡裙水波一样在她青春的躯体上荡漾着。 “你来干什么?”她挡住了我,压低声音,激动地问。 “救你!”我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录像带。 “怎么回事?”她有些慌张。 “你做的恶心事儿被人家偷录下来了!” 她一下子软了,嘴唇在幽黄的走廊灯光里哆嗦起来。 “把它给我!”她向我伸出手。 “我不是专来给你送这个的,还想和你好好谈谈!”我说。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越来越清晰。 “你快走吧,改天我去找你!”她惊慌失措。 “你的堕落,也该让你父母知道了!”我说。 就在僵持的几秒钟里,小满她妈出现了。和小满交往一年多,我也只听到过她妈的声音,没见过人。这是个身材偏高、丰韵犹存的女人,双眼皮依然清晰,年轻时一定比小满漂亮。她穿了一套淡蓝色睡衣,披着卷曲长发。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时,像是抓到了早已锁定的目标。 “小满,这是谁?”她像是在明知故问。 “一个朋友……”小满支吾着。 “叫什么名字?” “冯翎。”我替小满回答。 果然,她不仅没有吃惊,反而显出一种超常的镇静,和我对视了足足十几秒。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她冷笑着说,“的确不一般。” 我的脸陡地烧了起来,担心她说出不堪入耳的话。但她没有说,看来她不是个市井俗妇。 “你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进来谈谈吧。”她的邀请礼貌而又异常冰冷。 小满已被吓得面无人色。奇怪的是,我突然没有任何与人交谈的欲望了。 “我这次来,不是纠缠小满的,是不忍眼睁睁看着她堕落……” 我把录像带递给小满她妈,就准备离开。 “你不能走!”小满她妈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你得和我们全家一块儿看看这录像,小满变成同性恋,主要是你的责任!” 小满她妈这一抓,倒把我一下子惊醒了——小满为谁堕落?答案除了我,似乎再也不可能有别的。我是她第一个同性恋人。她常说她爱我,我都当成了耳旁风。可是,这一刻,我好像感觉出小满那个“爱”字的分量了。我对她第一次有了歉疚之情。我肯定欠了她,也许欠了很多。我不该被录像刺激得失去理智,昏头昏脑地跑来。惊动她爸妈,等于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突然,小满“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抱住她妈的腿,一只手抱着我的腿,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妈,冯翎,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把录像带给我吧!如果你们非要看,我就当场撞墙死了!” “你的脸皮都厚到和女人鬼混了,还怕人家看?”她妈推开她,气急败坏地斥道。 小满又扑了上来,抱住她妈的腿,哭喊道:“求你了,妈!求你了……” “你去死吧,不然迟早要把我气死!孽种啊!”她疯了一样,死揪着小满的头发。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用力把小满和她母亲分开。 就在这时,小满的父亲——一个看起来孔武有力、严肃粗暴的军人出来了。他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小满提到了一边,猛地就是一个耳光。小满脸上立即出现几个红指头印儿,嘴角流出了一缕血。 鲜红的血使我的心痉挛了。如果小满她爸看见了那段录像,小满一定不死即疯!一瞬间,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夺过小满她妈手里的录像带,趁乱逃离现场,电梯也没敢等,顺着楼梯冲了下去。 我像是个被追捕的凶徒,死命地开飞车,逃到了远离市区的海边。 我停下车,才意识到小满的爸妈根本不可能追出来。我下了车,站在海堤之上,将那盒录像带扔进了漆黑的海里。之后,我的腿一软,竟“扑嗵”一声坐在了地上。 我的头痛得几乎要裂开了。我把头埋在双腿之间,狠命地撕扯着头发。 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是个超脱的Les,而不是停留在被性取向困扰的层面。我以为我的痛苦也是高层次的了——怕的是找不到一个心爱的、有勇气的女子相守一生。可是,刚才和世俗的一场交锋,才使我又了解自己一层。我不过是个懦夫,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我一直隐瞒着Les身份,这等于给自己造了一个象牙塔。我之所以没有遇到过什么重大伤害,是因为一直躲在象牙塔里。 此刻,小满一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是我害了她,是我不负责任地把她从男人手里夺过来,又不负责任地把她扔掉了。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面对黑漆的大海,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那,不是我的声音。&;nbsp&;nbsp书包网 www。。
再来救救我表哥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作为一个“人”,活在世上竟如此艰难。我不想将原因归之于我是个Les。不,这不是理由。异性恋者不也有一样的郁闷和痛苦吗?譬如嘉峰。这种苦是属于整个人类的。 小满和桑子这两个女孩,把我撕扯得七零八落。特别是小满,越来越使我感到,我和她的缘分非同一般,绝不是互为肉体工具这么简单。 我又开始酗酒了,酒精可以麻痹神经。可就在我即将麻木的时候,却意外地收到了桑子的电子信。 翎: 又是好长时间没联系,院子里的蝴蝶花早开败了。你还好吗? 你的电话和手机号码我都有,却一直不敢打。我总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一层薄雾一样的神圣东西,我怕一碰它就会散了。你也一直没和我联系,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感觉? 你说的话,我句句都记在了心上。上次表哥出差一回来,我就把你的话全告诉了他。他很震惊,说要好好考虑一段时间。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根本没考虑出个所以然来。 我姨妈临死前躺在血泊之中,拉着我和小安哥的手,一再叮嘱小安哥要带好我,吃再大苦、受再大罪,都必须带好我。亲人们走后,小安哥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眼看我一天天长大,小安哥曾几次提议分床而睡,可我离开他的胸膛就会做恶梦。我12岁上的一天,初潮来临,他终于睡到另一间房去了。也许,就是从那天起,我发现了他对我的爱,也发现自己爱上了他。 “分房”这件事像个恶魔,把我吞噬了,我整天担忧,恐惧,变得和忧郁症患者差不多。小安哥只好又搬回来,和我睡在一个房间,我才慢慢好了。直到今天,他都没敢再提过“分房”的事。 可是,“共处一室”这个事实,几乎拖垮了我们。两个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接触,又不能分开!我们两个,就得这么活活被拖死么?爱情,对我们来说,是不是一枚有毒的果子?吃了会毒死,不吃会饿死?难道我们必须被封闭在一个阴暗的王国里?互为氧气,又互为天敌? 小安哥在事业上很理智,可一提起我,他就变成一团理不清的乱麻了。他经常说,要给我一个出路,找个爱我的男人,带着我过一辈子。还把他的好朋友黄羽哥带到我面前过。可他这么做,不仅于事无补,又连带着害了黄羽哥,黄羽哥喜欢上我了。 翎,你已经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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