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欢北爱》第16章


他躲在古城简单的客栈里,木地板透着微微的寒气,半夜醒来,莫名的感伤,然后在黑暗里抽烟,明暗的烟火里,燃烧着梦想。
他在楼下买了二十个水饺,挤车,接女朋友下班,和往常一样。零点的钟声在央视的春节晚会里敲响,水饺吃掉十二颗,剩下的是时间?还是梦想?
他们谁也无法知道手里的时间剩下多少,当然,还有距离梦想多远。
阿苏初一一早打电话告诉阿鹏,晚上做了个梦,梦里自己一直向着山顶行走,以为登上了山顶之后,便会是最高的山峰。一路跌爬,血痕累累,却也到了半山腰上,回头山下,葬满了失败的外衣,举头更高处,峰顶依然很远。一夜总是在不停的攀登,只是偶一回头时,嘴上透着自信的笑容。阿苏说,那笑容是真的,他记得。
阿鹏沉默了一会,我们一直在路上,他说。也许有一天,我们终将走远,但是回过头会看到感动,那是青春的纪念。
谁也没有可能,留住今天。
若是没有距离
我是看了摆放在飞扬影院大厅里红红绿绿写满留言的伞才决定看这场电影的,或飞扬或内敛的字体在伞页上写着彼此的留言,其中一句:“左岸,右转,于是我遇到了你。”
《向左走,向右走》,根据几米绘本改编。我坐在大厅中央,懵懂的咀嚼着半生不熟的粤语和一个个过于巧合的情节,于是想,生活何尝不是如此巧合,又有多少有这样完满的结局?
想起了我认识的两个人。他与她同在北京学院路上的一所大学里读书。一次偶然的邂逅让他们相恋。每个清晨,她出寝室楼向左,他向右,在两栋寝室楼之间的一家小店吃早餐,然后并肩走向教学楼。四年寒暑,已成习惯。
爱情在现实面前才更显得脆弱。毕业时,她向南,他向北,去了不同的城市,隔了千山万水,却阻隔不了两颗心的牵念。那段越来越远的岁月,在他生命里越刻越深,习惯向右,习惯每一首老歌的起落,所有关于她的回忆,都是内心里最甜蜜的忧郁。
一些寂静的夜晚,她时常在睡梦中挣扎着醒来,害怕每一个失去他的噩梦,想着她失去了他,那么从此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她为了他放弃了南方。一路向北,每经过一个城池,就近他一步。他们如愿生活在了同一个城市,因为工作的原因,住的地方却相隔了大半个城。开始的开始,他每天下班乘公共汽车穿越半城浮华,抵达她的住址;而她做好了喷香的饭菜,等待着他的到来。
爱情往往流于琐碎。他开始挑剔菜的咸淡,她开始抱怨他的姗姗来迟。终于在一场午夜电影过后,他们在影院门口有了一次歇斯底里的争吵,于是在眼泪中分手。影院前《开往春天的地铁》的片尾音乐里,他向左,她向右,于是错过。
很多时候,毁掉爱情的往往不是千山万水的距离,而是没有距离。
玫瑰和日记属于你和过去(一)
《青春无悔》流行的时候大概在1996年,这一年的时光没有在我记忆的年轮里留下太多痕迹。它像阳起阳落一样平常,容易让人忽略。
那段日子我一直处于一种百无聊赖的状态,经常一个人在长街里惆怅,或是和几个哥们儿抱着把吉它在学校的草坪上弹唱时下流行的歌,BEYOHD的《真的爱你》,黑豹的《无地自容》,张雨生的《大海》……,它们今天听来仍留着当年温度。
日子简单,图书馆、寝室楼、教学楼,皑皑白雪覆盖下的红色楼房,醒目,却让人感觉不到温暖。校门经常是一天中去过最远的地方,常在距它一步远的时候发现自己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并不喜欢这种生活状态,同样不喜欢的还有北方的冬天。
玫瑰和日记属于你和过去(二)
学校球场外是一排旧了的宣传廊。斑驳的木色,像旧了的时光。周末的电影、政治系的演讲、美术系的画展以及寻物启示、失物招领……红的纸,黄的纸,飞舞的字,工整的印刷体纠缠着,争相表白这所校园的生活百态。暮色里有个人一直喜欢停驻脚步对着它长久地注视。
我就是现在看来有点傻B的那个人。从宣传廊的这端到那端,我总是试图透过每一张海报 单薄的纸,看出一个人,或是一群人,鲜活的影子。
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少了,宣传廊里的海报,新了旧了。整个假期,我一直呆在学校里,寂寥而忧伤。见不到荷花池边散步的女生,听不到音乐楼里透过墙壁传来的歌唱。每天除了去一个外语补习班上课,就是站在这个宣传栏前,像一尾缺氧的鱼。
我会在周末的下午,看一场海报上我喜欢的电影。心情好的时候,去听演讲。这些从来没有给我带来过太多的惊喜,直到1997年的春天。
玫瑰和日记属于你和过去(三)
三月,于北方的春天而言,没有花开。周六的下午我去了一个画展,从宣传廊的海报上看到名单,有阿鹏的作品。阿鹏中学时一直是我最要好的同学,没想到大学时又阴差阳错地进了同一所学校,在美术系,擅长超写实。
生命中有太多不可以预料的契机与缺口,很多事情的发生往往起源于转瞬或意外之间。在零散着几个人的大厅里,我心不在焉地从挂在雪白墙壁上的一幅幅透着私人情绪的作品望 过去,寻找阿鹏的名字。不经意间掠过的一幅油画,吸引了我的目光。
画面用了大量混沌的蓝色,甚至还有黑色,宛如夜空。可我还是一眼认出这是雪光披盖下的冬天,天空透露微蓝一角,这样诡异的雪光漫漫中,周遭一切尽失色隐形。混沌中,几棵白桦伤感矗立,映衬着落雪的寂寥,一些尚未被完全被雪覆盖的蒿草满怀心事地随风摆动,不甘心就此苍黄,可惜它只有等待下个春天。整个画面充斥着让人绝望的悲苍,我心莫名其妙地有些颤动。
下意识地去看作者的署名。严蔚。居然是她。曾听阿鹏提起过,好像是美术系有点名气的才女。
细看那幅画,忽然觉得画里的景物似曾相识,很像隐匿于学校里面的一小片荒野,我常在下午的时候去那里看书。再细看又觉得有些不像,但至少有一些它的影子。
那是一片靠近学校围墙的荒地,由于被一个废弃多年的工地隔离才幸存到今天,入口脏乱隐秘,所以并无多少人知道,当然也不是全然不知,只是那里荒凉得像一块墓地,知道了也没多少人会去。我是在无意中发现的。自此,我常常小心翼翼地走过一地残缺不全的砖块和杂草,穿过裸露着钢筋水泥的残缺建筑去到那里。四季并没将此地遗忘,下午时那里通常都是有阳光的,虽只是稀疏的一些,却也温暖,并不妨碍春天草长藤青,秋天荒草萋萋。我一直觉得那里有一种与世无争的美,不然也不会每个周末都执着地跑去那儿。
我猜她一定去过那个地方。让我感到不解的是,那么美的地方在她的画里,完全就如前方的工地一样灰白,颓废,群魔乱舞。让人看了有一些伤感,有一些绝望,还有一点点说不清楚的东西。我没见过她,我猜想她该是一个抑郁的女孩,残存的梦想紧缩在胸腔里,现实把它包裹得很紧。
自此,严蔚这个名字便落在了心里。
玫瑰和日记属于你和过去(四)
春天快到尽头的时候,天气终于暖了起来。周末下午从图书馆借书回来直接去了那片荒地,
刚转进工地的废墟,就看到一个白色的窈窕身影。我一惊,难道穷书生遇到善良美狐仙的故事真的上演了?眼睛适应后,我看清那个女子,她低头寻路,磕磕绊绊地向外走,显然并不熟悉。谁会来这种地方,我内心猜疑,不由自主的细细打量眼前女子,并不是出奇的美 丽,头发散乱及肩,眉宇里透着冷艳和倔强。
她很快发现了我,敏锐地看了一眼,我无措地对她笑笑,她没有任何回应,生硬的与我擦肩而过,朝工地外走去。回头时留意到她的脚,到这种地方来,竟然穿着高跟鞋。
这是1997年夏天,初遇严蔚,我后来才知道。
玫瑰和日记属于你和过去(五)
阿鹏在学校广播站主持一档叫《心情杂志》的节目,节目时间刚好是傍晚,晚饭过后,天光未泯,我经常拿本书找张长椅一坐,听学校里一些七七八八的人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大家听。有时候会被这些平凡而真实的故事感动,总觉得这些故事有着花一样的生命,即使它们会在一瞬间凋零,仍会在空气里留着淡淡的芬芳。
差五分钟息灯的时候,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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