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生·孤暮朝夕》第60章


如铁桶一般。北斗三十六天罡纷纷亮出法器,各显神通地朝阵中人镇压而来。
“打就打,磨磨唧唧地干什么!”
盘翎早已摩拳擦掌,见状登时抽出腰间窄刀,生生将头顶坠下的巨大滚石化成了漫舞黄沙。他打斗中不忘对灵鸷炫耀,“这一招是我新学来的,你还没有见识过,很厉害吧?”
灵鸷的伞中剑穿过天伤星的乾坤金环,又将其甩回空中,正好与天究星的巨斧撞出铿锵火花。随后他才腾出手来,扫落满头满脸的沙尘,嫌弃地瞪了盘翎一眼。
盘翎手中窄刀名为“寒蝉”,用醴风婆婆当年的话说,是取其刀身伶仃、出鞘寂默无声之意。但在灵鸷看来,这把刀自从被盘翎所得,就算是“蝉”,也是夏日高树上的鼓噪之物。真不明白霜翀为何要将他一起带出来。
“此处并非镜丘武场,你切莫大意。”灵鸷叮嘱盘翎,顺手以通明伞拂开昏天蔽日的荧荧飞虫。
“我要是有这把伞就好了!”盘翎羡慕道。他一直眼馋通明伞,可惜镜丘之试他从未赢过灵鸷,也怪不得大执事偏心。还好“寒蝉”也是族中的宝贝,如今被他使得越发得心应手了。他挥刀展跃如神,残余的飞虫被他聚成乌泱泱的一团,齐齐涌向离得最近的白虎七宿。
“果真厉害……”
盘翎听到时雨轻声赞叹了一句,不禁更为得意了。“这只是雕虫小技罢了,待会我让你看看我最拿手的‘飞虎化沙’!”
“你何不揽镜照照,我说的是你吗?”时雨挑眉讥诮道:“你最拿手的难道不是‘吹破牛皮’?”
时雨的双眼正看着霜翀的方向。霜翀手中箭已离弦,一箭逼得黎仑的般若钟偏了方向,一箭拖着绞缠它不放的捆仙索在宣眀身上绕了数圈,还有一箭则正中天闲星放出的猛禽,本要掠向灵鸷的一鹰一鹄被钉了个对穿。箭矢被法阵困住后即会消失不见,霜翀手中仍旧有三箭搭在彤弓之上。收放之间,他以一己之身应对黎仑和宣眀,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当然厉害了,那可是大阴之弓,你也不看看拿弓的人是谁?”盘翎不改得意之色。他先前会错了意,被时雨嘲弄了一番,脸上还有些发烫,却也不怎么生气。
灵鸷和霜翀是他这一辈白乌人头顶上翻不过去的两座大山。盘翎已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如果说在他刻苦修行之下,有生之年还有望与灵鸷一较长短,霜翀在他心中却是不可企及的。霜翀自幼不凡,无论灵力还是武力都冠绝同辈之上,三百岁后他若身为男子自可率领族人护卫家园,身为女子更是毫无疑问的抚生塔大掌祝,更难得的是他心性品行也配得上他的天分。所以盘翎和其他族人一样,提及霜翀时绝无嫉妒之心,唯有同为白乌人的荣耀。
“大阴之弓……”时雨喃喃重复道,看来这就是灵鸷当初要夺下“騩山飞鱼”的理由。他心中不无惆怅,自己终于亲眼见到了灵鸷在族中命定的另一半。
第45章 凋零如许
悠悠仙乐自风中清扬,香云花雨散诸满天。这突如其来的花雨香如须弥,华如妙光,不但美不胜收,更有上苍慈悲广荫之感,令人不禁想要放下手中屠刀拜倒在其下。
盘翎喟叹道:“神仙就是神仙,打架也这么讲究。灵鸷,你看这花像不像空心树凋谢的时候?”
“空心树不会索你性命。”灵鸷提醒道。他再度撑开通明伞遮挡飘洒而至的花雨。可这花雨不似方才的飞虫那般好打发,刚刚被荡开又轻柔而缠绵地向活物依附而来,薰薰香风扑鼻,直教人骨酥腿软。
“好美啊!”盘翎仰头看花,恍惚沉醉之间,忽听灵鸷冷冰冰的声音刺破迷障:“守心如镜,凝神若虚!盘翎,你在干什么?”
盘翎一个激灵,数朵五彩香花被柔风轻送至他身边,近身时骤然怒放。他用刀削落了大半,但有半片花瓣已斜斜坠落在他颈上。盘翎目光所及之处顷刻被鲜血染红,他还以为自己着了道,心中一慌,却发现自己和灵鸷都在这血光笼罩之中,有如闯进了一轮红月,那美貌少年手中的珠子已消失不见。
落花触到血光之后纷纷散向旁处。一截断发从盘翎肩头落下,正是他方才被花瓣触到之处。
“好险!”他这才知道自己是仰仗这珠子的护佑才逃过一劫,看向时雨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好感——想不到这小苍山外的人物不但长得好看,心地也是极好的。
时雨懒得看他,暗骂了一声,要不是看在灵鸷的分上他才不会多管闭事。看来白乌氏也不都是厉害角色,哪里都有蠢物!
想到这里,时雨心里忽又好受了一些。
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刚刚将天彗星击退的一个白乌少年臂上不慎沾染了落花。花瓣顷刻间腐蚀衣物,消融在他裸露的肌肤之上。从花瓣消失处开始,他整条手臂以双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化作光泽莹润的石头,僵硬之势逐渐向躯干蔓延。
“糟糕,是常羽受了伤!”盘翎看来与那叫“常羽”的同伴关系不错,他们之间隔着玄武七宿的星罗阵。盘翎想要扑过去营救,被灵鸷一把揪住颈后的衣物。
只听一声闷响,常羽的手臂齐肩而断,如石头一般沉沉落地。原来是霜翀以弓弦助他及时断臂自保,常羽身上石化的势头这才遏制住。他面露痛楚之色,却未倒下退避,咬牙在同伴掩护下草草处理了伤口,又仗剑加入了战局。
霜翀三箭齐发,射向祥云环绕中的柳枝花篮。那小巧精致的花篮中箭即隐去,花雨一时停歇,然而箭身穿透之后又故态复萌。如此下来,霜翀与黎仑、宣眀缠斗之时还不得不分心应对那恼人花篮。
绒绒知道这花篮名曰“芳华窟”,本是镇守瑶池之物。落花无休无止,但凡被它沾身即会化作瑶池钟乳,真没想到连这个宝贝也归了黎仑保管。
四下已陷入乱战,白乌氏果如传闻那般骁勇无双,以寡敌众迎战昆仑墟天兵神将也丝亳不怯;昆仑墟所出并非全是精锐,但胜在人多势众,法阵森严。这样再打下去,就算灵鸷和那拿弓的小郎君侥幸得胜,也难能保全身而退。对白乌人心存芥蒂的昆仑墟旧神也不止黎仑一个,此仇一旦结在明面上,日后恐怕后患无穷。
绒绒见无人顾得上她,跺了跺脚跃上云端。她直奔昆仑墟而去,云下的人逐渐细小如蚁,福禄镇很快也变作指甲盖的一丁点,被缭绕的云雾遮挡着再也看不见了。
“毛绒儿,你往哪里去?休要扰了主上闭关!”宣眀忽然振翅挡在了绒绒身前。
“你管得着吗?如今我连回昆仑墟都要经过你们的允准?”绒绒一看来的是他,当即柳眉倒竖地连骂带嘲,“你和黎仑联手尚且在一个白乌小子手下讨不到半点便宜,竟还敢分神赶来阻我去路,当心黎仑横死箭下!”
“那小子确实厉害。他如无十分的本领,白乌之主又岂能放心让他前来收拾残局?”宣眀温吞道,“你放心,他还需应对芳华窟,黎仑一人暂时无虞。”
绒绒白了一眼:“谁担心你们呀,少往脸上贴金了。我以为你和你父亲离朱不一样,谁知道你得了捆仙索,照样学会了作威作福!”
宣眀有些无奈:“我父亲当年也是因为你总跟着白泽在园中捣乱才会惩罚于你。哪次不是被你中途逃脱,我暗中帮你还少吗?”
提到了旧事,绒绒心中难免有些动容。她踟蹰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也不复那么强硬了。
“黎仑从前只是偏执,一遇上白乌人和烈羽剑,怎么就跟疯狗似的咬着不放。”她垮着脸问,“宣眀,你也那么痛恨白乌人?今日一战并非不能避免,非要闹到两败俱伤不可吗?”
宣眀想着自己离开时黎仑独力应对霜翀的困境,眼中黯然:“白乌氏尚且不失当年遗风,昆仑墟却早已不是从前的样子。只因尚有青阳天君坐镇九天之上,下界那些妖魔鬼怪还存有几分畏惧之心,不敢肆意胡作非为。可你离开的时日已不短,应该还不知道,现在主上闭关动辄千年之久,早已不问闲事。我追随主上的时日仅次于你,可是就连我也有一千一百年未曾见过他了。”
“所以就轮到黎仑在昆仑墟上作威作福?”
“英招、陆吾随天帝归寂后,黎仑受命接掌昆仑墟守卫神官,上至三虚界,下至悬圃都归他管辖。说是守卫神官可代主上号令众神,可现在还有几个叫得上号的天神?休说亲历过孤暮山之战的都走了,就连生于大战之前的神灵也所剩不多,他们未必会买黎仑的账。黎仑这些年维持着昆仑墟的声名,打理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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