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风花雪月》第31章

来找我说话儿了。阿沈，你父亲他是不是病了，你跟我说一说，不然，我总担心着。”
沈荼依旧冷着脸，目光紧盯那把生锈的铁锁。其实他可以轻易地拧断它，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母亲不会走。
“母亲，沈玄说我是嫡长子。您觉得呢？”
那柔和低婉的声音立即激动起来，急切切地说：“你是我跟他的孩子，我跟他的爱……唯一的爱。”
“我以为是私生子……”
哪料女子听了笑话一样开心地笑起来：“我爱他、他爱我，这样浓烈真挚的爱情生下的孩子怎会是私生子呢。阿沈，我跟他在法国相遇相爱，只是我出身下贱，唉其实，跟出身又有什么关系呢……伤害我们的，是世俗……”
那段罗曼蒂克的过往，沈荼看来是个遥远不可及的愚不可及的梦。离家流浪的青年与自费留学的女学生在巴黎街头相遇，他们灵魂碰撞身心交融，追寻着像是柏拉图式的爱情。
即使像现在这样被迫分开，依然念念不忘眷恋不舍。
……可明明放手才是唯一的解脱
沈荼烦躁极了
“阿沈，你上大学啦，真好。食堂的饭有没有很难吃，有没有交到朋友，室友对你好不好？……不要挂科，补考好痛苦的……”
“——我走了！我很好。”
提及大学，方才醒悟似乎学费……不太够。
夏日的夜晚闷热干燥，稍一动弹便热汗淋淋，手心粘腻。
离开沈宅的沈荼去往郊区无人光顾的酒吧，霓虹灯下醉汉们瘫成一团，粗重鼾声此起彼伏，门口那条水沟里腐蚀的腥臭与嗡嗡苍蝇即便看了多年，依然觉得无法忍受。
沈荼推开网吧虫噬的木门，空荡荡的满是尘土蜘蛛网的房间飘荡着一束游荡的血光。那是吧台的灯光，一个穿工作服的高瘦挺直的身影站在吧台，像往常一样擦餐具。
沈荼称呼他为：
“K”
K面前摆放着一排擦干净的刀叉，细长青白的手指依次滑过，像在检查是否擦得干净。他气质素雅，腰线在制服下掐得纤细流畅，微侧着脸，灯光下眼镜折射出猩红的血光，看不清面容，只可以辨认出苍白尖削的下巴。
K开口说：“客人，来点儿什么？”
声音平稳淡然，波澜不惊。
沈荼回答：“二十万的单子。”
“怎么用？”
这回他停顿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学费”
第31章　Chapter　31　开学
暑假结束，沈荼又是最先回到宿舍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见苏长青、南国、秦歌的脸。
也只有在宿舍，他才能睡得安稳。傍晚，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沈荼听见下面秃噜酸辣粉的声音，肚子跟着咕噜咕噜叫。
“——你醒了啊！来来，酸辣粉有你一份儿。大青哥还送来了许多麦芽糖，都给你。”
“谢了”
“嗯嗯不客气”
南国抹干净嘴，踩着凳子爬上窗户，将窗帘拆卸下来；又翻出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你干嘛？”
南国耸肩：“明知故问，大扫除啊。总不能还让宿舍长一个人搞。”
苏长青回宿舍的时候，见到便是这一幕，尤为欣慰：“不错，很自觉。”
三人擦窗户、拖地板、洗窗帘分工明确，等秦歌回到宿舍，遗憾地说：
“我又错过了集体活动。”
621宿舍明净整洁，锃亮的地板反光。全副武装的南国憋得透不过气，丢掉帽子口罩，笑得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得意洋洋：
“没关系，往后有的是机会。哦对了宿舍长，这学期我得赚钱，你找兼职带上我呗。”
“你不是职业代练么？”
苏长青的衣袖卷到臂弯，头发长了些，额头的碎发飘啊飘，靠着椅子微向前倾，双手捧着水杯，歪着头疑惑的表情看上去竟十分可爱。
南国故作忧伤地叹气：“那是以前，现在我都玩儿吐了，看见游戏界面就犯恶心。所以我放弃代练了，准备迎接不一样的大学生活。”
秦歌冷笑：“呵！”
“——嗳沈荼一起呗！我看你也挺闲的，别总待宿舍里睡大觉，跟我们出去兼职积累社会经验多好。”
至于秦歌，南国说：“医学狗，自己玩儿。”
秦歌极不爽：“等你病了残了别来找我。”
“对不起我错了”
南国迅速改口，眨眼睛卖乖卖萌。
开学第一节课，十分痛苦。南国熬不住，悄悄翘课回宿舍补觉，可发现自家宿舍门口站着个陌生人。
“同学……你走错了吧？”
陌生同学手指微屈，正要敲门的姿势，但不知为何露出很犹豫很畏惧的模样。见到南国如蒙大赦，说：
“你跟沈荼一个宿舍的？”
“呃对”
“这是补考时间表，麻烦你交给他。多谢。”
说着“哧溜”跑了
南国目瞪口呆：“怪人！”
推门进去
“——呵！你没睡呀！”
沈荼坐在上铺，狭长的眼睛微眯，似是透露出十分警戒的气息。但看清推门进来的是南国，顿时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别睡了起来high！沈荼你挂科了你知道么？大学物理……嘿嘿，要是宿舍长知道了——”
南国拿扫把“乓乓”敲沈荼的床
沈荼不屑：“你别说出去就行了。”
可下一刻，敲床声停止，南国幸灾乐祸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荼安稳地翻了个身，正要合上眼，忽然听南国结结巴巴喊了一声：“苏……宿舍长……”
心底一惊，翻开被子坐起，就见苏长青一副天塌地陷的表情站在门口，嘴里喃喃：“你，你挂科了？”
比起挂科，沈荼更害怕苏长青生气。
“——沈荼！！”
不是平日的“小沈”，总觉得感觉到一股杀气。
“你都挂科了还敢睡觉？！——还不赶紧起来复习！什么时候补考，老师画重点给的习题还在不在？课本呢！——还有你南国！怎么在宿舍？又翘课对不对！这才开学第一天就敢翘课，都大二了还吊儿郎当不靠谱，让学弟学妹怎么看？能不能起个好榜样！”
南国怒瞪沈荼一眼，委委屈屈：“我错了。”
沈荼也一脸错愕，没想到苏长青如此生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哄。
挂科就像破金身，破了一次以后就无所谓了，但苏长青坚决不允许，跑去考古系找来两套去年的考试卷，照着课本写写画画。
晚上七点半，没吃中晚饭的苏长青梳理完大物考点，才吃了几个南国捎回来的小笼包。然后，他一副严师面孔，板着脸监督沈荼复习。
“我先讲一遍，哪儿没讲清楚及时问我。”
一旁南国连泡脚都心惊胆战，害怕被苏长青的怒火波及，所以他久违地没有玩手机，而是规规矩矩地看《红楼梦》。
十一点多，“医学狗”秦歌回宿舍，见到沈荼、苏长青挑灯夜读表示惊吓：
“这么勤奋？”
南国小声透露：“沈荼挂科，宿舍长很生气。”
这时沈荼幽怨地瞅了南国一眼，似是不满：你为什么没挂科？
呃……可能，运气好。
沈荼、南国达成共识：挂科可以，决不能让苏长青知道。
周六补考，苏长青五点半！五点半天微微亮喊醒沈荼。要换作以前，沈荼的小刀早已忍不住。
——然而这一惨无人道的行为并未激起沈荼丝毫的反抗。
沈荼反而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配合，刷牙洗脸换衣服，背着包跟苏长青去食堂买了豆浆油条，然后去考场，在毫不松懈的监督与辅导下将考点习题又过了一遍。
十点，考试结束。
跨出考场的瞬间，沈荼竟迸发出一种强烈的一飞冲天的兴奋激动：喵的老子终于解脱了啊啊啊啊～～！！
“——苏长青！”
楼道里的窗户敞开，窗外摇摆的绿树与荡漾的清风拂进窗户，和煦的阳光迤逦开来，将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苏长青的身影拉长在地板上。
苏长青眼圈一抹疲倦的青黑色，睡得极不安稳，密长的睫毛如一把张开的蒲扇不安地扑闪。
沈荼有刹那间的失神，下一刻，他伸长着手臂扶住苏长青的背想抱起来，这时苏长青醒了，冰凉的手指抓住沈荼的手，问：
“考得怎么样？”
沈荼回答：“很好。这是我考得最好的一回。”
“这就好。”苏长青推开他的手臂，自顾自地站起来，边揉眼睛边说：
“唉你吓得我都没睡好……”
沈荼盯着空荡荡的手臂感到失落，随即搀扶苏长青的胳膊。
“回去吧。你好好儿休息，然后，我们一起找兼职。”
可苏长青仍未放松，脑袋靠在沈荼的肩膀上，困得眼睛睁不开，迷迷糊糊说：“你知道你班里背后怎么评价你的么？”
沈荼愣住
“当时我就很生气，他们怎能那样说你……说我的室友，可是，那些话是对的。小沈，你真是很孤僻啊……”
最后的叹息，像是带着含糊的抽噎声。
补考事件尘埃落定，南国受其影响，开始关注学习重视考试成绩。大二课业紧张，兼职只能找周末的活儿，南国加了几个兼职群，跟群主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