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部落》第22章


去,显得颇为开心。
一只鹿会不会安身于一块大石头呢?
我其实就在它跟前。由于我站着没动,所以,当它看见我时,并没有表现出惊恐。看着它,我忽然觉得这是它的家园,也许它对人不屑一顾。如果真是这样,那倒令我十分喜欢。它友善地看着我,像主人一样把头低下了一些。我发现它的目光很温柔,打量我像打量它的同类。我心里一阵感动,甚至无法克制心底的柔情。我双手抚胸,这个动作是本能的。我想,人类是喜欢用抚胸这个动作表示友好的,而生存于新疆大地的维吾尔族人,用双手抚胸则是最高礼节。它对我的动作没有反应,我们就这样互相对望着,我感到我和它的目光在对视中已经有了一种交流。
它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感到一种无声而又诚挚的对话已经开始了。我想鹿天生是孤独的,它们从不成群结队,现在它与我这样对视着,是不是渴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安慰呢?我从它一动不动的身躯上还是发现了那种孤独的侠气。我再细细看它的眼睛,发现在这种静静的对视中,它眼里飘过一缕不易被人觉察的忧伤。我无法用语言安慰它。我想,我和鹿之间应该充满一种友爱。这种友爱是人与动物之间的心灵沟通,只要存在,就是一种语言。我向它点点头,我发现鹿的头颅一向都是高昂的,从不轻易低下。那么我向它点点头,想必看重头颅的它一定会被感动的。我轻轻蹲下来,把脚边的一朵盛开的花摘下,向它举起。它抬起头看了看花束,眸子里升起一种兽类特有的眼神,我开始试着走近它。如果它是一只受伤的鹿,那么我此时愿意做它等待在故乡的兄弟;如果它是一只视所有的山川和高远的天空都不存在的骄傲的鹿,那么我愿意为它的光荣和梦想献上这朵花。
而这时,一声炮响震动了我脚下的土地。那种震动是天崩地裂般的,我面前的这只鹿在炮声响起的一瞬,便灵敏地甩开四蹄跑开了。它的四只蹄子把野草划出了一连串的漩涡。当然,它也有些惊恐,在跑起之后,有几根身上的羽毛落下,飘旋着落入了山谷。它很快就钻入了树林里,高原又恢复了原来的沉寂。我有些失落,一只渴望交流的鹿,却再次受到了人类的伤害。我知道刚才的炮是地质队放的,前几天他们一直在这里找黄金;人类不停地找到黄金,但却不能考虑禽类的情感。一只鹿来到地面,也许是想和人友好相处,但却在巨大的惊吓之中不得不跑走。
望着褐色的天山,我在想,我们已经对这个世界索取太多,不能再缺少对这个世界的关怀。有许多对我们怀有深情的动物,却一直在人制造的恐惧和动荡不安中,不得不再次离我们而去。
蜜蜂(1)
1、巢中帝国
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使平静的树林变得恬噪起来,你若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寻觅过去,便能看见树上挂着一个蜂巢。早晨的太阳刚升起来,光线使树林里的树木变得逐渐清晰,但蜜蜂们却已倾巢出动,要外出完成一天的工作。除了这些悬挂在树上的蜂巢外,在田间地头还有被人箱养的家蜂,它们在这时从箱门透进的光亮中得知,到了该外出采蜜的时候了。
它们在外出的时候会发出更强烈的“嗡嗡嗡”声,似乎在探讨外出工作的策略,这样便使巢中一片噪杂,但也仅仅是声音的噪杂,蜜蜂们蠕动着的身体却一点都不乱,它们在来回爬动时总是能够巧妙地躲开,从不发生彼此撞在一起的事情。这时候似乎是蜜蜂们放声说话的时候,没有哪只蜜蜂会为此而缄口不语,也没有哪只蜜蜂会站出来主持这一噪杂场面。呵,这群可爱的小精灵,它们在出发之前似乎用说话在热身,似乎对于一天的幸劳工作来说这样的热身是必须的。
不一会儿,巢中安静了下来,蜜蜂们保持着整齐的队形,一只挨一只开始向巢外爬行,它们几乎步律一致,似乎所有的蜜蜂像是被一根绳子牵着,使细密的触角划出整齐的节奏。到了巢外,它们一一旋飞而起,从透射着阳光的树枝间隙飞了出去。在飞动中它们会迅速散开,很少有结成一伙的。蜜蜂不光勤劳,而且独立,它们总是能够独立完成任务,从不需要别的蜜蜂帮忙。
蜂巢上终于不再有爬行的蜜蜂了,阳光照在上面,使它显得像女人丰满的乳房。蜜蜂似乎总是与性有关,就连蜂巢也隐隐透露出几丝撩人的气息。不知这是崇尚原始情欲的蜜蜂有意而为之的呢,还是巧妙的暗合。
此时只有为数不多的蜜蜂留在巢中,它们分别是几只负责修理蜂巢的工蜂、蜂王、还有几只被蜂王留下的工蜂。被蜂王留下的工蜂静静地守在蜂王的身边,等候着蜂王给自己下达今天的任务,它们在昨天的劳动成果不错,今天被蜂王特意留了下来,按以往的经验,蜂王将和它们交配。蜂王实际上是一只雌蜂,执行着蜜蜂王国中的女权政策。此时它巡视着那几只负责修理蜂巢的工蜂的工作,所有的蜜蜂在昨天采回的东西都需要整理,它们要忙上一上午才能完毕。
蜂王巡视完它们的工作时已到了中午,它将一直跟随在身后的那几只工蜂叫了过来,它在这时才能做自己的事情。它们一起爬到了蜂王居住的地方,蜂王让一只看上去显得颇为健壮的工蜂第一个爬到了自己身上。它们在短短的时间内便结合了,但它们却一动不动,在静止着做爱。是的,蜜蜂做爱是一动不动的,完成的是一种平静的疯狂。过了一会儿,那只工蜂从蜂王的身上退了下来,另一只又爬了上去。蜂王的性欲十分旺盛,常常要四五只工蜂才可以满足它,而且它每天中午都必须要做爱。等它们做爱完毕,稍微休息一会儿后,巢外便响起了早早归来的蜜蜂的“嗡嗡嗡”的声音,它们今天的劳动成果一定不错。蜂王注视着它们,它们的模样已被蜂王牢记在心。蜜蜂们之所以在采到蜜后急着回来,就是为了得到蜂王的注视。它们将蜜卸下,无比欣悦地回到属于自己的栖身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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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它们中的四五只将被蜂王留下,在中午和蜂王度过一段销魂的时刻。
2、幸福的交媾
蜜蜂是严肃的浪漫主义者,它们飞向一朵花时既实施了工作使命,又完成了一次性交。它们不会因为肩负工作使命而忘了浪漫一下,当然,它们也不会完全沉溺于性的眩晕中而忘却工作。它两头兼顾,却都做得十分到位,让人禁不住赞叹:勤劳的小蜜蜂,实际上是幸福的小蜜蜂。
一朵绽开的花朵实际上就是植物的生殖器,不但形状美艳,而且分泌出浓浓的香味。不知道植物的性欲是否通过绽开的花朵达到高潮,但有的植物却靠花蕊的传递完成性交,花蕊是它们的精液或卵子,乘着风的翅膀在空中到处碰运气,有时候它们的运气很好,会一头撞上一个可以接纳自己的精子或卵子,有时候则空落落地掉到地上,让生命死亡于萌芽状态。植物生在一个地方便一生一动不动,无法四处去寻找爱情,于是它们便让精子或卵子在空中飞翔,实现一次高空中的交媾。
蜜蜂(2)
更多的植物并不能派出飞翔的精子或卵子,它们只是那样孤芳自赏地展示着自己的生殖器,它们似乎属于善于等待的一类。不过它们的等待不会白费,很快,蜜蜂便嗅着它们的生殖器散发出的美妙气息飞了过来。也许,植物的生殖器散发出的美妙气息只有蜜蜂可以闻到,或者说,是上帝为它们分配了这样的交媾使命,一者波涛涌动,另一者便不远千里振翅飞翔而来,它一边飞,一边在心里展开了一幅消魂的图画。当它终于飞临这片由浓郁的香气和鲜艳的色彩组成的美丽闺房上空时,也许它已大汗淋漓,但来自情欲的冲动已使它顾不了那么多了,它用“嗡嗡嗡”的声音对植物的生殖器发出赞美之声,并由此向它传达自己已经到来的信息。植物是不能发出声音的,它也许已经有了一种感应,会将那种气息散发得更浓烈一些,但这时一阵风帮了大忙,它将植物更浓烈的气息及时吹到了蜜蜂的鼻孔中,蜜蜂振动着翅膀向花蕊中心飞了下去。
这是一个只能归属于上帝的意念的时刻,也许上帝想让花朵和蜜蜂完成一次植物与生物之间的性实验,不料一试之下发现居然如此美妙,从此便让它们在每年春天交媾。像人必须要到了一定的年龄才有性欲一样,花朵和蜜蜂的性其实也很整齐,植物在冬天时不开出一花朵,而蜜蜂也在巢中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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