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下的村庄》第10章


叽喳不停的调笑声,让疲劳过度的村人都感到为之一松,日头一点一点的爬上来了,一缕缕鲜红的光芒映射到村人们的脸上,身上,男男女女都象喝醉了老酒似的,从头红到脚。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雨理披着一件半旧的军便服,拿着秧绳,来到人群的中间,“好了,都不要吵了,今天我们的公社书记要带领检查组来我们大队检查插秧情况,请大家插起秧来小心一点,特别是不要开天窗,到时候吃牌头可不要怪我没讲啊。”
“哼,那些当官的,嘴上光鲜得很,叫他们下田来插插哪。”阿二又开炮了。
“是啊,嘴上光鲜有什么用啊,要象我们阿二那样,头上光鲜就好啦。”
雨伦阴阳怪气的几句话使安静下来的人群又炸开了。
“老芋头,人家在说正经话,你又嘴痒啦,不开口,又没谁当你是哑巴的。总有一天要把你煨熟了吃,看你还神气否。”
斗嘴归斗嘴,活儿还得干,一行人排着队来到了田埂上,雨理和林锡架好了秧绳,人群就象鸭子一样,“扑通,扑通”下到水田里,排成一线,任容和丽萍抢着到了田中央。
“每人六棵,从东排过来。”雨理象将军一样下达了命令。乱轰轰的人群终于出现了暂时的安静。
人群的前面开始出现了绿色,象一块绿云一样,越来越大,后面的亮晶晶的水田在越缩越小。明净的天空,从东边天际渐渐推上了几朵白云,微微的东南风从后背吹来。
“祖国的好山河,岂容日寇---”雨伦随口哼起了《沙家浜》选段,手却不停的拿秧,分秧,插秧。
任容由于昨夜的荒堂,加上回家后,婆娘又死缠活缠,因此只感到腿发软,眼发花,莳秧的速度明显赶不上趟儿。
开始,丽萍给他带掉一棵两棵,到以后,爽性是丽萍莳九棵,任容只莳三棵了。这样,还时时开一两个天窗。
“你这只死猪,晚上劲头十足,白天害猪瘟了,是不?”丽萍轻声的打趣道。
“你这个死婆娘,老是往这方面想,夜里吃得还不够,白天还要吃猪油。”任容说话间,拉线绳已后移了两行,开了一个大天窗。
“你看,你看,成了‘煨灶猫’了。连开天窗也不知道了。”丽萍一边手忙脚乱地替他补上秧苗,一边蹊落着。
“我感到头有点昏,不知会不会是感冒了。”
“屁,掏空了精力是真,感冒是假吧。”两人的声音高了起来,任容“嘿嘿”笑了两声就再也不响了。
靠东边田岸两个是雨伦和鱼芬兄妹俩,两人可算是老大房的插秧高手了,三年前,在公社举行的插秧比赛中曾经双双获得一等奖,当时成了全公社社员谈论的热门话题。近年来由于兴起了拉线莳秧,兄妹俩有力无处使,只能和大家在同一条线上往后移,所以两人干插秧这个活一点也不感到累,还有许多时间可以用来说笑,只是两人总被雨理拉在靠田岸的地方,因为靠田岸的地方是“出面包”,雨理不放心其他人。这下可苦了雨伦兄妹俩,他们就不敢太多的说笑了。
“昨天晚上,我起来查夜,发现任容又从丽萍家出来,不知他又去干了些什么。”雨伦小声的对雨理说。
“哼,”雨理从鼻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顿了一下才低声说,
“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反正不会是好事。”
“捅人家厉害的人,往往是自己干得最坏的人。”雨棼也哑着喉咙插上来。
“女孩子别插嘴!”雨伦瞪了妹妹一眼说。
“天作孽,犹可救,自作孽,不可拔。”雨理拉了一行后才自言自语似的昵喃。
雨伦笑了一下,“走着瞧吧。”站直了腰向四面望了望,“张书记带着检查团来了。”又朝雨理说。
“嘿,雨理,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啦,我们准备来庆功啦。”张书记老远就叫着雨理说话。
雨理由蹲改为站的姿势,脸上笑嘻嘻地大声说,“有你书记的关照,任务怎么会不完成呢?六月十号前我们一定完成。”
“好,我说小伙子行嘛。”张书记回头跟大队书记说。
一行人马来到雨理他们插秧的田埂上,看着一大片碧绿的稻田,评论着,指点着。
“小民百姓田中插,各路官员埂上跑,弯腰的滋味谁知道,我们到晚伸不了腰。”阿二又发起了牢骚。
“阿二啊,你又在唱你那山歌了,唱得不错啊,往下唱那,我好想多听一段呀。”张书记笑呵呵地边走边打趣道。
“哪里敢啊,张书记,再唱下去,你又要叫我写检查了。”阿二说完,故意做了一个鬼脸。
“不不不,有意见尽管提,我们工作做得不好,你有意见是应该的。”张书记一行人在说话声中远去了。
社员们刚刚安静下来,刚插了不到十行秧。就只听“啪!”的一声。
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不好!”雨理看得很清楚,任容倒在了水田里。雨理放下拉线的绳子就冲下田去,几步就到了任容身边,一只手拉住任容的手,另一只手拦腰抱住了任容扶起来。人群乱起来了。
“哎哟,怎回事啊。”
“怎么搞的。”
“看看,力都没了。”
混乱中,七嘴八舌的声音传出来。
雨理叫道:“林锡,慧林,你们两人把任容抬回去,可能是太累了。”
任容老婆这时才反应过来,高声的嚎了出来,“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
--”
林锡和慧林扛着任容向大队卫生室跑去,任容老婆也紧紧的随了上去。
“好了,大家继续干活吧。”雨理回到田岸上高声说道。
“大家重新排一下队,每人插七棵。”又是一阵乱轰轰的声音。
“唉,年纪不大,却出这样的事,真不知道年纪大了要怎么样呢。”银秀对诸萍英说。
“是啊,原因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人群里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第十二节
任容事件的发生,在老大房生产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大家搞不清原来身体很好的任容为什么突然之间倒下了。这里面除了任容的老婆杨晴枫急以外,还有一个人焦急,那就是妇女队长顾丽萍,她不仅为任容的身体焦急,而且为他们的计划完不成而心焦。“该死的家伙,在节骨眼上倒下去,真是倒得不是时候。”丽萍时时在心里骂道。几天来,丽萍吃不好,睡不香,老是做恶梦,从镜子里可以发现,人明显的瘦下去,两块本来就较高的颧骨,显得更高了,大眼眶深深地陷进去了,出来进去老是丢三拉四的,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自从自己男人走了以后,还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感到空虚过。听说任容转到了县医院,自己又不敢贸贸然去看他,本来自己和任容的事已传得飞飞扬扬,自己只要一不留神,那风言风语就会更多。几年来和任容明里暗里的来往,尽管很注意,但还是让那些嚼舌根的传来传去。自从去年被发现以后,自己已向组织保证,决不再和任容来往了。可是,没有男人的日子好难过啊,进进出出孤身一人,孩子又少不更事,重活轻活自己一人做还不说,特别到了夜深人静,睡在床上听老鼠嬉戏的声音,风打窗格的声音,那日子真不好过呀。自己除了想想以往每次和任容在一起时的欢愉以外,脑海里总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即使是白天,眼前也老是浮现出任容那有力的手臂和粗壮的大腿,特别是在干那事时的神态和动作,清淅而又消魂。自己怎么啦,丽萍常常问自己。
今天是农忙结束后的第一次休息,天气又好,丽萍本想找个理由去探望一下任容,但又不敢一人前往。吃过早饭,她就假装闯乡邻,来到张银秀家里。银秀正在晒被子。
“丽萍,你怎么会有空来啊,快,屋里坐。”银秀一边打招呼,一边就把丽萍朝屋里让,张银秀是队里的蚕桑负责人,待人很是和气的。
银秀随手拿起擦桌布擦了擦长凳说:“坐,坐,你难得来哪,有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不出工,很无聊,闯闯乡邻。”丽萍边说边坐下来,“夏蚕种什么时候去领哪?”
“还有一个礼拜吧。”银秀放好擦桌布以后回答,接着就在丽萍对面长凳上坐了下来。
“金和,金和,把我的绒线篮拿来。”银秀接过老伴递过来的绒线蓝坐到了丽萍旁边的竹椅子上,小声地给丽萍拉起了家常。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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